曾德雄：“疫”中出行记之探访“劫后余生”的上海
2022/10/22 6:30:00 越秀山边
越秀山边 ? 微记录
城市百态?人间喜剧
本文作者：曾德雄(广州市人大代表)
部分图片由作者提供
维维本来给我订的从杭州飞回广州，想到他要一个人开回上海，怜惜不忍，决定改签，到上海坐飞机，顺便看看维维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也看看“劫后余生”的上海是个什么模样。
我们就这样到了乌镇。乌镇因为世界互联网大会而知名，但大会会址在乌村边上，离景区很远，外面围着厚密的绿植围墙，颇为森严，外人不得而入。
图源：百度百科(资料图)
乌镇的主要景区是西栅和东栅，尤以西栅为主。我们在西栅门口做了个核酸，维维还签了个承诺书。其实我们先一天在绍兴已经做过一次核酸，但为了避免麻烦，加上方便，于是又做了一次。
一进入景区就是木心美术馆。木心先生因为陈丹青的大力推介而知名。他的画我看不懂，但文字隽永，每每触动内心，我甚至疑心就是这些文字折服了陈丹青。
图源：木心美术馆官网(资料图)
比如他说：
“世上有多少墙壁呀!我曾到处碰壁，可是至今我还没能画出我的伟大壁画。”
图源：作者实拍(资料图)
“旧情人的信中说：我有许多许多话要对你讲；我回信说：我有许多许多话不想对你讲。”
图源：作者实拍(资料图)
这些话语无关宏大叙事，只涉最纤细柔弱的内心世界。将这些细腻真切的内心清晰地表达出来，没有相当的生命体验和共情能力是不可能的。
木心先生的字是真心好看，在馆内高高挂着的一副字前面，我跟维维讨论了半天为什么有的字好看、好看在哪里，但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
图源：作者实拍(资料图)
一位俊秀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可否请我们让开半分钟让他拍个照，我才知道自己只顾“研讨”妨碍了他人，赶紧让开，对那年轻人说“你其实可以早点跟我们说的”。
有一面表白墙专门留给人们抒发情感，当然主要是年轻人。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不论是字迹还是内容，看上去表白的基本上都是女生，但他们所受触动的却是木心这样一位翩翩男士，果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图源：作者实拍(资料图)
可是现在元宇宙虚拟空间在竭力打破、消弭一切界限，其中就包括男女的界限，那时还会有“胜却人间无数”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吗？
这个世界的变化是谁也无法预料、更难以掌控的。
很快天黑灯亮，魅力乌镇才真正显现：小桥流水，青砖黛瓦，绿树冠盖如云。桨声灯影流光溢彩，青石板路分列两岸。英男俊女往来如织，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路边门店鳞次栉比，各类商品琳琅满目。一砖一瓦厚重久远，天上人间历久弥新。我们不禁感叹岁月静好——“本来还可以更好”。
图：乌镇(西栅)(作者供图)
每年互联网大会国内的那些大佬都会在一起聚餐，本来以为店家会树一个显目的招牌以为招揽，留意了一路居然没找到，不知是不是达成了一致故意不这样做。
当然那样的餐饮店在景区随处可见，而且似乎各有特色。可惜人多嘈杂，不符合我们的要求，遂没多做停留。
第二天上午我们去东栅，这回轮到我签承诺书了。在绍兴和乌镇接到过两次来自绍兴的防疫电话，都是问同样的问题：有没有去过石井街和什么雅苑小区？特别是第二次电话，听说我们已经离开绍兴，明显感到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
承诺书的格式都一样，只是要求我手写一句话：“本人承诺未前往广州风险管控区。”
图源：作者实拍(资料图)
东栅是另一番风貌，古朴静谧，小巷悠长，两旁都是木板店面。这里居然是茅盾的故乡，木心的老家也在这里。
茅盾曾专文写过他的“一个叫乌镇”的故乡，说他的故乡地处吴越交界之处，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在东栅出口处不远有一道木栅门，出了这道门就是苏州，果然是吴越交界。
图：乌镇(东栅)(作者供图)
不知道现在的语文教科书还有没有茅盾的文章，他可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鲁郭茅巴老曹”之一，不知现在的年轻人对这有没有感觉、有什么样的感觉？他们会不会认为这是远古时期的人或事？
木心的老家也已辟为纪念馆，介绍了他的求学求艺、入狱、西迁、回归。一间屋里面挂着木心亲书的“卧东怀西之堂”，不知是否就是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深意？
图源：作者实拍(资料图)
“以势驭道”是中国历史上的常态，也是最让人伤感无奈的地方，木心不过是无数悲惨遭遇中的一个，好在他善终，并叶落归根。
我们又顺道去了南浔古镇。南浔古镇位于湖州市南浔区，也是地接吴越。依然小桥流水、桨声欸乃、绿荫伏波。
这里同样出过很多历史文化名人，比如民国奇人张静江。著名作家徐迟的老家也是这里，当年他的《哥德巴赫猜想》可真是风靡全国、洛阳纸贵。小小一个地方就有这么多的文化名人，真不愧人文荟萃之地。
图：南浔古镇(作者供图)
有一个“求恕里”，据介绍是嘉业藏书楼主人刘承干于1930年建的别墅。
这位刘承干先生看来特别喜欢这个“恕”字，自号“求恕居士”，上海的储书之所名曰“求恕斋”，南浔的别墅叫“求恕里”，显然是深深地服膺于孔子的教诲。(《论语·卫灵公》：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图源：网络(资料图)
这个“恕”字，我认为南怀瑾先生的解释最为精当，就是“如心”的意思，也就是设身处地，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共情”吧——我越来越觉得共情的品德和能力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差距。
出南浔古镇大门右手边，一家餐厅墙上居然写着几个大大的“地球村传统菜”，这让我们惊讶不已，也很好奇。
看来全球化真的已经深入人心了，连南浔古镇外的餐厅都已经有了“地球视野”，以民族国家为载体的“地方性”受到全球化的冲击并最终被“化”掉几乎是可以感知预见的。
图源：作者实拍(资料图)
我们进去品尝了一下，其实还是本地菜，当然这完全不妨碍他们以“地球视野”自命为“地球村传统菜”。
进入上海一出高速就有核酸检测点，我于是又做了一个。核酸现在已然成为通行证，如果没有的话处处受限。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也是自觉地时不时做一下，差不多每天一次。前面的人做核酸时我一般“不忍猝睹”，尤其是熟人，老实说相当难看。我自己当然也一样，好在我看不到我自己。有人居然会在朋友圈晒做核酸的照片，让我很不可思议。
上海基本上已恢复原样，一仍旧贯的小资情调。我们在一家中西结合的餐厅吃饭，特地预订了靠窗的座位，“换位”感受了一下。饭后维维他们带我去看武康楼，据说这是上海的新网红打卡点。果然有很多年轻男女簇拥在马路对面拍照、录视频。
图：上海武康楼(作者供图)
在上海街头时不时可见欧美人士，这让我略感宽慰，希望他们继续留在中国，希望更多的人来中国。
多年前广州宣传部门的一位干部问我怎样才能将黑人赶走、像北京上海那样吸引欧美人士？“黑人太难管了。”现在广州街头的黑人似乎也越来越少了。
晚上六点多钟的飞机，我早早到了虹桥机场。因为到得早，架不住值机柜台员的推销，花88块钱买了个贵宾室。
过安检的时候，两位女安检员分列左右，一位拿着探测器，另一位给我下了一道又一道命令：“摘下口罩!”“全部摘下!”“戴上口罩!”下最后一道命令的时候我终于按捺不住说检查完了我再戴口罩，她冷若冰霜地说：“先生，我们这里是先戴口罩再安检。”
图源：网络(资料图)
我明白我又碰到墙了，多说只会吃亏，只好乖乖服从，但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在翻腾，就像在中国大地无数次这样的遭遇一样。
去贵宾室的路上心里还在波涛翻滚，试过阿Q的智慧，甚至释家的“空”、道家的“无”，都不管用。
想着是不是上海店大欺客？但这也太小气了吧，如何当得起国际大都市的名号？甚至还想到了这样的人际关系如何能实现民主？毕竟民主是要大家一起来商量，像这种一开口就满口硝烟，继续下去只怕要拳脚相向甚至更严重!这种状况下还谈什么民主……
正闭目养神消解怨气，影影绰绰感到面前站着一个人，睁眼一看是个身穿制服的男安检员。
我本能地伸手拿口罩，没想到他蹲下身说不用不用，问我是不是曾先生，问我刚才过29号安检口是不是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受到了不好的对待？这样的对待是不是让我很不开心？
图源：东方网(资料图)
我感到十分诧异，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尤其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开心的？我又没有投诉，而且我向来喜怒不怎么形于色，而且还戴着口罩!而且也基本没怎么停留。
他说如果接到客人投诉再去处理就被动了，“我们的工作一定要做到前面，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服务质量。”经过这一番操作，我心中的怨气才算真正消解，而且“没出息”地重新定义了上海——尽管到现在我还没搞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我不开心的。
曾德雄广州市人大代表
他恪守着作为一名人大代表的职责，在他的言说和行动中，我们处处看到他对民意和合法性的张扬。
说出真实总是有意义的，反映民意更是一种责任。对现实的关怀和对理想的坚持，是他最真诚的心声。在众声喧哗的时代中，他以理性、克制和敢言的精神，让我们看到一位人大代表的坚守。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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