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德雄：凡是过去，皆为序章——黄振迪《我们曾经如此走过》序
2022/10/28 16:41:45 越秀山边
越秀山边 ? 书评
本文作者：曾德雄(广州市人大代表)
部分图片由作者提供
我认识黄振迪先生二十多年了，应该是通过鄢烈山老师认识的。跟他一见如故，直呼“老黄”，一直到现在，他也就真的成了“老黄”。
图：2018年11月22日，深圳市龙岗区宣传部举办网络媒体座谈会暨知名网友走进大布吉活动，邀请李三来也(黄振迪)、欧阳老师、谌毅兵、水去先生、凌梦寒箫、淑一、罗兵等七位“网媒大V走读大布吉”，先后对甘坑客家小镇、星河?领创天下、龙岭新村、万象汇进行走访，把脉新地标，为深圳“大布吉”发展“支招”。(资料图)
老黄性憨、性直，从内而外甚至还带有一些天真烂漫的赤子神色。忘了是哪一年的什么节日，他专程从深圳来广州，约我一起去中大，说是给袁老师送些“物质”，其性其情若此。
老黄早年活跃在国内的很多网络论坛。我因为不太习惯网络上的众口喧哗，不怎么参与，并不知道老黄的名头有多大。有一次在北京跟一位朋友不知怎么聊到了老黄，她说是不是那个“李三来也”？我这才暗忖是不是小看了老黄？!
图源：天涯论坛(资料图)
这次拜读他的文集，确定我是小看了他。理想主义情怀自不必说，字句当中透露出来的理性水平和深度也时常让我刮目相看，时不时地想要是我们中国人普遍具备这样的理性思维，我们这个社会会不会更加好一点？
比如第一篇“新闻报道忌‘有罪推定’歧视”，对《南方都市报》的一篇报道提出了质疑，认为标题《拐童主犯当庭耍赖狡辩》就值得商榷，因为刑诉法第十二条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不得确定有罪。”在没有判决前，罪与非罪、罪重和罪轻还不能下定论。作为被告，在诉讼中他本就是处在一个不确定的地位，把他的辩解以“狡辩”称之，就明显带有一种先验的、有罪推定的成见。
老黄认为，社会正义也需要靠程序合法和正义来体现，“只有在对‘罪人’进行严格、严密、公正的审判，在程序合法、慎重的基础上，才能使法律与‘冤冤相报’、‘以暴制暴’形成根本的区别，使其罪恶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清算。
图源：网络(资料图)
同时，也才能成就更大意义上的社会正义。”这样的理性精神是非常宝贵的，它是一切文明的基础。有趣的是，这篇文章居然就发在南都，那时全社会的人文生态可见一斑。
这样的理性精神贯穿全书。比如“一场纠纷，两种不同的权利”，说的是一位市民因为劳资纠纷打了十年官司，在采取法律途径之后，作为中共党员的他又开始寻求通过党组织途径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对此，老黄认为此权利非彼权利，该市民通过司法诉讼旨在获得工资是劳动法律法规所赋予的“权利”，而非党章所规定的“权利”。
图源：网络(资料图)
作为一名党员，他“享有党章规定的各项权利”，包括参加会议阅读文件、提出建议表决、选举、被选举权等等。
而这次的事件，是他作为一名劳动者而非党员的权利涉嫌受到了侵害，因此他只能以劳动者的身份、依据国家有关劳动者权益保护的相关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利，“而非作为一个党员、依党章所规定的‘权利’来规范。”
这种“一是一二是二”的理性精神，其实质是对个人权利边界的明确，惟其如此，权利才能得到清晰的界定并得到有效的保护，否则就会在一堆似是而非的模糊话语中被淹没、消解，最终得不到落实，权利也成为空口许诺空头支票。这是相当值得我们警醒的。
理性精神起什么作用？余英时先生认为从古至今中国知识分子一直孜孜以求的就是建构“合理的生活秩序”。什么才是“合理的生活秩序”呢？
图源：百度百科--余英时院士(资料图)
早期的诸子百家各有主张、异彩纷呈，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统思想江山，将其明确固定下来。首先皇帝“德侔天地”，定于一尊。此“德”乃是“为民”之德，按董仲舒的说法，“天之生民，非为王也；而天立王，以为民也。
故其德足以安乐民者，天予之。”皇帝有“德”于上，群氓于是乎感恩于下，按照荀子的说法，“故仁人在上，百姓贵之如帝，亲之如父母，为之出死断亡而愉者，无它故焉：其所是焉诚美，其所得焉诚大，其所利焉诚多。”如此则上下其乐融融、天下共享太平。
这样的生活令人向往，可惜“未尝一日得行于天地之间”，实际的情形恰如吾南粤先贤梁启超所言：“所谓圣君贤相者，旷百世不一遇，而桓灵京桧，项背相望于历史。”几千年来，百姓“转徙沟壑殣相望”，不是危殆于兵燹战火，就是羞辱受迫于酷吏蛮横，没过什么好日子。
图源：网络(资料图)
鸦片战争以后西学东渐，泊来很多主张。其中一种是以权利为核心，视每个人的生命权利和生命尊严为最高价值，主张每个人都拥有同等的天赋权利，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权利主体，并以此为原则重新界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组建包括政府在内的社会各组织，形成一崭新的社会形态。
这一主张不仅具有最充足的思辨理性，而且在实践中展现出巨大的力量，以这一主张为思想主导的全球化摧枯拉朽，荡涤着一切形形色色不合时宜腐朽反人性的“地方性”。新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革命的日益兴起，这一趋势越来越明显，进程也越来越迅猛了。
相比于中国几千年的尊卑贵贱等级森严，这一主张尤其具有革命性的意义。
图源：永泰检察(资料图)
综观中国近现代以来的历史，基本上可以断言，凡是顺应了这一主张，社会文明进步，民众安居乐业；反之，凡是逆潮流而行，社会衰败窒息甚至天灾人祸，民众困顿不堪。
毫无疑问老黄深谙这一主张的思想精髓，勇立时代潮头。不仅如此，还坐而起行、大声疾呼，传播时代强音，力促中国社会文明进步，其成果就是手头这本书。
据老黄介绍，这只是他众多言论的一小部分，仅从他新世纪第一个十年的文章中掇其精萃辑而成册，以飨同好。
图：2012年2月18日,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凤凰卫视、香港卫视等媒体选择邓小平当年南巡入住的深圳迎宾馆，举办“问道改革：1992年的抉择”纪念邓小平发表1992年南方谈话20周年论坛，回溯20年改革之路，为深圳、广东乃至中国改革建言献策(第二轮圆桌论坛，右二为本书作者)。(资料图)
看得出老黄为这本书付出了相当多的心血，每篇时评文章之前都专门交待了“新闻背景”、“后续发展”，很多甚至还有“注释”，这样的精细功夫让人赞叹，也让人重又回到新世纪最初十年的风起云涌。抚今追昔，不过短短数载，却不啻天翻地覆，怎不叫人感慨系之!
老黄这本书的书名叫《我们曾经如此走过》，我不禁想起了莎士比亚那句著名的“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爱所有人，信任少数人，不负任何人。”
老黄就是那值得信任的“少数人”。
是为序。
曾德雄广州市人大代表
他恪守着作为一名人大代表的职责，在他的言说和行动中，我们处处看到他对民意和合法性的张扬。
说出真实总是有意义的，反映民意更是一种责任。对现实的关怀和对理想的坚持，是他最真诚的心声。在众声喧哗的时代中，他以理性、克制和敢言的精神，让我们看到一位人大代表的坚守。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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