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李公明：真实、全面、自由是治疗防疫真相饥渴症起码药方
2022/11/20 22:54:43 越秀山边
对话
对话背景
财新网报道，“在国家有效防控策略下，目前这一波新冠疫情，无论是广州还是全国其他地方，病死率已经非常低。”
图源：网络(资料图)
11月18日，中国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主任张文宏在海口举行的第六届海南国际健康产业博览会上表示，新冠病毒在自然规律下，已逐渐进入稳定期，而且对人类造成的损害也在逐渐降低。
对话嘉宾：李公明
人为导致的真相饥渴症是防疫健康发展大敌
越秀山边：最近有关新冠病毒毒性降低的言论似乎比较密集：张文宏称新冠病毒逐渐进入稳定期；钟南山则称，新冠病毒的致死率跟季节性流感差不多；张伯礼甚至认为，病毒潜伏期变短重症很少，后续政策还会不断调整，轻症、无症状居家观察就行，不必送到医院。
从理论上说，病毒在变，那么防控政策自然也应动态调整。我们首先想关注核酸检测的问题。
从石家庄开始取消核酸的传闻，到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场闹剧。这里面首先有一个问题，在“优化防控20条”中的表述是“一般不按行政区域开展全员核酸检测”，“一般”既然作为原则，那么，“例外”又是什么情况？
而且公众也担心，如果没取消要求进入公共场所查验核酸要求作为前提，取消常态化核酸检测很容易变成变相取消免费核酸。
图源：人民视觉(资料图)
另外，在石家庄的变化事例中也提出了值得重新思考的新问题。对这些问题，老师怎么看？
李公明：在我看来石家庄的解封尝试有两个突出的实验性意义，的确提出了不少值得重新思考的问题。
一是地方主动调整防控政策的可能性，即便按过去那句“全国一盘棋”的老话来看，这盘棋也绝不应该是一盘僵化的死棋，那么发挥地方调整防控措施的主动性就是打破可能陷入固化僵局的有益探索。
图源：网络(资料图)
疫情与防控快三年了，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病毒在变，民众对于在防控中付出代价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变。无论是常识思维还是专业思维、是大局视角还是局部视角、是从国家利益还是个人利益来考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因为那样就是违反常识、科学、理性和天理人情。
二是凸显了解封步骤中遇到的新问题，如各项措施的匹配程度、民意的心理接受程度等问题。从各地舆论对石家庄的解封尝试的讨论中，以及近期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各种案例中，我发现一种或许可以称作“饥渴症”的现象。
首先是知识饥渴，比如关于正在传播中的病毒对生命健康的实际危害的知识，关于所有检测、防控病毒的物理手段的知识，关于动用社会资源进行防控的社会政治学和防疫经济学等方面的知识；
图源：网络(资料图)
其次是信息饥渴，比如所有感染病毒者除个人隐私之外的真实病情信息，所有感染者的治疗信息和隔离生活信息，社会中所有不同阶层、不同社会地位的人在疫情防控中的真实待遇、遭遇等信息，自疫情以来在所有次生灾害中失去生命或健康严重受损的信息，以公共财政支出的所有防控经费的预算、决算信息，与防控投入相关的企业招标、运营等信息。
其实，知识饥渴和信息饥渴合起来无非就是关于疫情与防控的真相饥渴。所谓真相，一是要真实，依赖的是出示确凿的证据；二是要全面，不能只讲事情的某一方面的真实而遮蔽其他方面的真实，也不能只讲某一事情而不讲其他事情；三是必须允许公开谈论、允许自由交流。
治疗真相饥渴症，上述三点是起码的药方。
图源：金羊网(资料图)
而防疫工作的法治、理性、公开、透明、问责等基本原则决定了所有人为导致的真相饥渴症是防疫工作健康发展的大敌。
无论如何，石家庄的尝试很值得关注，所提出的问题和思考对于全国各地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优化防疫政策有重要参考意义。
核酸检测要求与安排的变化，的确是近期全国不少地方出现的现象，而人民群众反映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进入公共场所查验核酸要求不变的情况下，压缩检测点、取消免费检测等变化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和本不应该由人民群众承担的经济代价。
图源：白云区摄影家协会(资料图)
这种不变与变的安排无疑是明显违反了防疫工作“人民至上”原则的做法，应该迅速纠正过来。
但是也必须防止出现固化的核酸依赖症，事实上近期也有民间自发出现了熟人采样联盟，以减少在采样过程中受感染的风险。所有这些都是从根本上思考核酸检验要求的合理性与科学性的反映。
图源：网络(资料图)
动态清零是将病毒对人民群众的影响清零
越秀山边：从整体上看，日前“优化防控20条”出台，这其实也意味着防控措施的调整，是跟随者病毒变异的情况而进行调整的。从这个意义上，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在动态调整中将病毒对人民群众健康、生命及生活的影响清零，而不是对病毒清零？
李公明：是的，应该这样理解，而且应该更准确说，是将在防控病毒过程中对人民群众健康、生命及生活带来不应有损害的影响清零。
其实，所谓对病毒清零，其最终目的无非就是将病毒对人民群众健康、生命及生活的影响清零。
图源：央广网(资料图)
这里的关键问题是，如果某种病毒由于自身属性等原因在客观上可能是无法清零的(就如流感病毒至今无法清零)，而当该病毒对人类生命健康的影响也降低到远远低于其他流行病毒的时候，将防控病毒过程中对人民群众健康、生命及生活的影响清零就是必须有的动态调整。
道理很简单，当流行病毒带来的生命健康危险已经远远低于次生灾害所带来的人民付出生命、财产、生活等代价的时候，如果仍然要人民群众不惜一切代价对那个病毒清零，这还能说防疫工作符合“人民至上”原则吗？
疫情防控，香港之于内地意味着什么？
越秀山边：另外有一个消息近日更是引发了公众的关注。据财新报道，香港近期日增病例约5000宗水平，港府再度小幅放宽社交距离管控措施。
图源：财新网(资料图)
11月10日，在第二届亚洲医疗健康高峰论坛上，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曹雪涛表示，香港基于科学精准原则，因时因势调整疫情防控措施，统筹接轨世界与连通内地，卫健委将根据香港需要一如既往提供一切必要技术支持。
我们注意到，11月10日，香港新增5679宗新冠确诊病例，其中5202宗是本地感染。这是确诊病例，大致是香港在那个时候过去一周疫情的水平，平均每日约5000宗确诊。
图源：香港电台(资料图)
因确诊数量有所下跌，港府宣布，从11月17日起再度放宽防疫措施，表演场所及户外体育场所的观众席可以饮食，进入理发店、电影院、菜市场不再需要主动出示“疫苗通行证”，露营场地重新开放。
而国家卫健委的评价也是意味深长。我们想讨论的问题是，就疫情防控而言，香港之于内地，意味着什么？
李公明：国家卫健委关于香港防疫工作的评价和表态反映了国家防疫部门与地方疫情防控工作中的一种科学、理性的关系，当然很值得关注。
图源：港票圈(资料图)
“基于科学精准原则，因时因势调整疫情防控措施”，这是今天所有有理性的人都会认同和呼唤的趋势，实际上也是在各地的民意舆情中评议当地防疫工作是否真正符合人民利益的一把尺子。
或许更关键的问题是国家卫健卫的表态：“统筹接轨世界与连通内地，卫健委将根据香港需要一如既往提供一切必要技术支持。”
之所以说这是关键，因为国家卫健委只是一个部门，在“接轨”与“连通”的问题上还需要有其他部门的共同配合，能够表这个态可以说明各种关系是可以理顺的。
图源：红星新闻(资料图)
那么对于内地防疫工作而言，这是思考央地关系、部门关系以及决策与执行之间等多方面互动关系的很好视角。
虽然在全国这盘“棋”上的地方不平衡性是客观现实，但是我相信地方部门是否具有主动探索、勇于担责的精神和实践努力还是能起到重要作用的。
李公明广东省政协原委员
他拥有许多耀眼的头衔，比如著名政论家、艺术史家、文化批评家等。但我们永远记得的是，一个地地道道广州人的文化情怀、一位知识分子的风骨、一个内心真正自由的公民。
他用真实的言说坚守良心的维度，并在行动中体现存在的意义，期待人们哪怕在充满懦弱和卑怯的社会中，能够有尊严地生活。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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