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利形胜】故乡的小桥
2023/3/5 6:45:00 监利人杂志

    

    


    

    


    

    故乡的小桥


     朱岩

     前些日,在朋友圈拜读了安频老师的文章《流水桥边》。夜里,关掉灯,四周寂静,一个人悄悄地躺在床上,故乡从记忆的深处,重回眼前。一1975年农历冬月初一,队长来家里告诉父亲,胜利河开挖指挥部要设在我家。冬月初3,大喇叭的歌声就在我们家的大槐树上响起,革命红歌震彻长空。自西往东自东往西一眼看不到尽头,红旗招展,人声鼎沸。全公社几千男女劳力一字排开,挑担挥镐,热火朝天。冬月29日,一条三十多米宽的河流与我家的旧居擦身而过。把我家和村子几十户人家分成南北两岸。夜里队长上门找父亲,要他从明天起,带领队里的三个木工,务必赶在春节前完成架桥任务。父亲说,是不是太急了,如果做不完,恐怕误了事。队长说就是因为有难处才找你。两人沉默了一会,又你一言我一语谈到深夜,直到我家的煤油灯,油尽灯枯才散去。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叫醒我,要我和他一伴去看树。迷迷糊糊的,我说我不想去。父亲便一手揭开被子,一手将我拧起来:快点,天不早了。父亲一有机会就对我说:“有时间就学个手艺,假如将来书读不出来,还有个讨饭碗儿。”我信奉父亲说的话。在这个队里,父亲受人尊敬就可以看出来。家里经常堆满邻居们送过来要修的农具家具。每次有人送来搬走,总会送些鸡蛋或者蔬菜糕点之类的作为酬谢。从进门到出门还一口一个“吃亏,谢谢!”

    

     我洗完手脸,拿上本子和笔,肩上扛起一杆杉木五尺,跟在父亲身后,挨家挨户,前院后院地看。只要有看上去适合的树,父亲会用斧子在树上削掉一块皮,做上一个醒目的记号,还要我用本子仔细记上是桑树,或者槐树,每棵树有多高,胸围多大。父亲说这是先摸个底,看看队里架桥的树够不够用,如果不够用,还得给队长汇报,想办法去別的队里花钱买。不但要钱还要多花劳力。父亲虽然读书不多,但做起事来总是考虑周到,又很有条理。二父亲说,其实他这辈子也没架过这么大的桥,只是70年代在三线看过别人架能跑火车的大桥。父亲的木匠手艺是在家自学的。他还讲他结婚分家时用篾刀当斧头做碗柜的事。幸亏好心的秦师傅送他一把刨子,总算把个碗柜子表面弄成平的。从那时起,父亲认定秦师傅就是他的师父,尽管秦师傅比父亲还小几岁。过年过节父亲总会把左邻右舍送的鸡蛋、糕点之类的送去师傅家。这次架桥,在队长一再要求下,父亲也是被逼得没办法。队长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用兄弟手足形容也不为过。所以,只要队长开口,父亲必须挺身而出。傍晚父亲拉着我,拿了二十个鸡蛋和一斤烧酒,求秦师傅传授架桥的技术。秦师傅和蔼可亲,说话轻言细语。听父亲说明来意,他很高兴。随即从家里找出几张纸铺在饭桌上,边讲边画,深入浅出,不一会一座桥便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分别时秦师傅还从家里拿出一包京果塞给我,乐得我乱蹦乱跳。父亲一脸的感激之情。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和我一道,按照秦师傅的教导,把河的开口,底宽,深度量了个遍。尽管冬天冷得刺骨,父亲依然光着脚,裤腿卷得老高,从河底的泥水里来来回回地跑。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马虎的意思。末了又对我标注在草图的尺寸,对了又对,生怕出了纰漏。那天天气很好,冬日暖阳。父亲和我早早来到队里的禾场上,将架桥的图纸按1:1比例,画在禾场的空地上。队里三个木匠,五个小工,其中还有我最要好的同学和玩伴己亥。大家挥的挥斧,拉的拉锯,很快把一堆树木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转眼,十多天过去了。禾场上的树木被一根根拼接起来,先是六个“开”字形主架,然后又是十多个“剪刀支”,再是几十根主梁和一大堆桥面板,每根材料都编上名称号码。禾场一片忙碌,甚至夜里也灯火通明。要是累了,就钻进禾场边的稻草垛里鼾声如雷……农历腊月26日,一座横卧“胜利河”上的木桥梁合拢。队长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一脸的欢笑,一手拉着我,一边塞给我两个大法饼,一边从背篓里拿出几卷鞭炮,随后燃起一堆大火,又用一根树枝点燃长龙似的鞭炮。只见鞭声大作,硝烟弥漫,直冲天际。队里的男女老少一起围了过来,从桥的这头走到桥的那头,评头论足,交头接耳。队长挨个挨个地发冰糖,大家向队长不住点头道谢,流露出一脸的喜悦。

    

     三新年第一天,队上的小伙伴们便早早来到桥上,带着自己的零食、鞭炮,穿上新衣服、新鞋子,桥南桥北,河渠两岸过来过去,你追我赶,欢天喜地。从此,这儿便成了小伙伴们的游乐场。暑期,长江开闸放水,胜利河河水上涨,两岸的垂柳翠绿,长长的柳条就像少女披着的长发,在南来的热风中曼舞。转瞬即逝的童年时光已经溜走,尽管如此,小伙伴们仍然童心不减。烈日当空的盛夏,我们在桥上排成长龙,光着膀子屁股,一个接一个从桥上扎入河水,嘻笑打闹。有时挥着小毛竹做的钓杆,追逐小鱼泛起的涟漪。机会好时还真能钓上一碗鲳子鱼。自从胜利河桥顺利架完之后,队长每次来家里都要一顿夸我,父亲也认定我是一个做手艺的材料。只要有一点空余时间,他都在为我精心准备大大小小的木工工具。那个时候,学习任务不多,经常下队支农是我们的主课。只要放农忙假,队长都会安排我跟父亲一道,给生产队修水车,犁耙农具,给木桥换铺板。四上初中后,学校离家远了,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归家。胜利河桥上迎来了它的新客人。河两岸栽种的柳树慢慢成荫,长长的柳条在暖风的吹拂下,像两行长长的队伍,齐齐地舞蹈。每次见到这一切的时候就会滋生出别后重逢的感觉。岁末的寒假,童年要好的玩伴己亥,会邀我一起肩扛推罾,长长的竹杆上挂着一只木桶,沿着长长的胜利河,两个人一个南岸,一个北岸,自西而东捕鱼捞虾。累了,两个人躺在向阳的河坡茅草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炒米糖,或是红薯干,一边吃着,一边憧憬未来。或是天南地北瞎聊。当聊到学校女同学,聊到女同学中谁是校花,便格外的兴奋,沉浸在各自的幸福与喜悦之中。我们俩个对校花的标准,曾经各有各的看法,有时候讨论长相时,会仔细描述她的脸型、鼻子、眼睛。有时也会讨论她的身材,高低、线条。不过,我们对心灵美是有着共识的。勤劳、善良与温柔是心灵美的基本配置。五初中两年很快要过去了,那天己亥对我说,晚上找我有事说,要我吃了晚饭去桥上和他会面。大概快八点钟的时候,当我来到桥上时,看见他一个人早早坐在桥拱上,静静地朝东边看着。两岸齐刷刷的柳树把河道装点得像一条幽深的巷子,柳影和天空倒印在河水里,像一条光滑的石板路。远处的田野里传来几声夜莺的叫声,略略显得有些单调。沿河两岸新砌的房顶偶尔有几家冒着炊烟。我傍己亥坐下,看见我,他习惯地将右胳膊抬起来挽住我的脖子。己亥比我大三岁,上学迟,和我读一个年级,一个班。小学的时候有三年和他同桌。他特别排斥同桌。为此,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和他同过桌,但没有一个长久的。他和我像是天生的缘分,和他同桌的第一天,他就为了我和教导主任的弟弟打架,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为了感激他,母亲经常会在我书包放点炒豌豆什么的,要我好好感谢他。可以说,他在我心中犹如兄长一般的存在。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他放开搭在我肩上的手,一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对我说,他喜欢的校花给他写了一封情书。他说着从衬衣荷包拿出一个没封口的信封。听后,我有点震惊。平日里两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我发现我拿信的手都抖了。他说:你文笔比我好,帮我写封回信。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我。我知道推不掉,我也不能推。一直以来都是他帮我,罩着我。在学校才没人敢欺负我。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天。我便搬了条板凳,偷偷躲在屋后面的麦地里,一口气写了两张信笺纸。我认为,这封情书写得很好,写完我都哭了。他看后也很满意。拼命夸奖我。谁知东窗事发。己亥被校长叫走,挨了揍,校花也转学了。我也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揪着耳朵训斥。搞得我不顾颜面跪下,抱着班主任的腿哭求她别请家长。于是许多个夜里,我和己亥都呆坐在桥上,黙默地看流水东去。好在班主任待我如己出,写完检讨,被罚写十篇作文,才算过关。己亥没有我那么幸运,他被校长揍了一顿不说,那天还被他父亲用木棒子撵得满墩饱,好在他急中生智,跑到胜利河桥上假装投河自尽,他父亲在众人的劝说下才算罢手。说不定还真的要出命案。许多年后,当两个人回忆起这段往事,我们都把它叫做“梦断蓝桥”。也许,己亥一波三折的人生,与这档陈年旧事真的影响很大。六这年的年底,队里买了一台“东方红”四轮拖拉机。拖拉机手是支部书记读共大的女儿。她上身穿一件红外套,头上扎两条麻花辫,鹅蛋形的脸,眉清目秀。开一台大红色拖拉机。木桥是她的必经之路。每次拖拉机从桥上经过,队里的男女老少都会投以羡慕的目光。小伙伴们还会一窝蜂地跟在后面追赶,甚嚣尘上。由于拖拉机来来往往,加上日经月化。桥面木板损坏严重,于是队长安排父亲维修木桥。父亲有时需要人手时就会在星期天拉上我去帮忙。上了高中后,学习开始紧张起来,父亲无休无止地占用我的时间,我开始讨厌起他的木工手艺了。偶尔还会无声抗拒。当看他一脸无奈时,又捡起斧子锯子去帮他。挨到第二学期,我干脆申请到学校住读了。再也没有去帮父亲。只是偶尔从桥上经过,看见桥面上大窟小眼的,人走在上面已经存在安全隐患,才放下自己手上的作业去搭把手。父亲听说我们要高考了,可能再也不会跟他学木匠手艺了,他的手艺可能会一代而已。于是他又把希望寄托在堂哥的身上,并且把他辛辛苦苦准备多年的木匠工具搬出来,全部送给了堂哥。值得庆幸的是,堂哥是个勤奋好学的料子,不出一年便把父亲知道的一点手艺活学得干干净净。堂哥虽然从来没叫过父亲一句师父,但堂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父亲的孝顺也许还超过了我。没过几年,堂哥的手艺远近闻名。这也印证了父亲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谚语: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七农村分田单干后,胜利河上的木桥年久失修。队长和父亲一干人为了生活也很忙,几乎没有精力去管维修木桥的事。队长也虽然还是队长,但早已名存实亡。生产队不但田地分了,就连仓库也拆掉分了。队长没有实权,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木桥上经常有路人摔断胳膊和腿脚的。队长很着急,只好硬着头皮找父亲堂哥。时间一长,父亲和堂哥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卖力了。队长和我家房前屋后能用的树也差不多砍光了。可怜队长和父亲亲如兄弟的关系,也因为经常拉父亲做这些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事所困扰。据说那天晚上队长来家串门,晚饭时喝了几口酒,无意中又扯上有关桥的事,早已忍无可忍的母亲当场发飚,一锅铲拍破了灶台上的几个碗。队长连酒杯里的酒都来不及喝完,就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可怜队长中年丧妻,膝下无儿无女,平日里把我一直当儿看,只要手上有几个毛钱,都会买几块饼干或几颗冰糖给我吃。那天队长很伤心,坐在胜利河桥上都哭了。母亲听说后很不好意思,为了队长和父亲的感情,母亲忍心杀了家里下蛋的母鸡,煨了一罐汤,亲自上门陪理道歉。才让队长受伤的心灵得到了平复。一晃几年过去,有一天,队长打电话给我,说想要我出面找政府领导支持,把胜利河上的木桥修一下,否则会出人命的。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夜里,我一直做着梦,或许我根本就没有睡,脑海里不住地浮现胜利河上那座木桥的影子。浮现倒映在河水里的一轮月亮,河水泛起的微波,静静淌过心灵。还有最不能忘怀的是我心中的校花,我们曾在这儿道别。那夜,我们一起朗诵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胜利河以及胜利河上的木桥就是我们心中永远的康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仿佛间,那浅浅的吟唱还在耳边萦绕。

    

     八修桥的事很快有了结果。领导说尽快安排工作人员去实地调研,并且说请我放心,会很快落实的。于是我开始想象,胜利河上未来的桥的样子。我反复查阅资料,在许许多多的桥当中,我觉得赵州桥的样子让我格外中意。我找了一张赵州桥的图片,凭着自己的记忆,用水粉画了一幅胜利河上的赵州桥的样子。画完在图的右下方正儿八经地标上“彩虹桥”。我希望这座桥未来就构筑在故乡的小河上,成为我心中永远的“康桥”。我还写信给做桥梁设计的好朋友,希望他做“彩虹桥”结构的设计。年末,父亲给我打电话,他告诉我说胜利河上的桥已经建好了。队长因为得癌症走了。电话里,父亲有很多话说,但说了很多事,每件事没说完却又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一点也不像父亲往日的风格。我猜想,一定是他老人家年迈了,受不了精神刺激,语无伦次,言不达意了。以前,当父亲一接通电话,总是先告诉我母亲的情况。因为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小病不断。父亲和我的通话给了我一些不祥的感觉。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随之而来。春节,我回到故乡。当第一眼看到重建的胜利河桥,我就差点哭出声来。一座矮踏踏的砖砌单孔桥横在河上,要不是冬季水位低,你根本就看不见桥孔,红砖砌筑的桥身上,凹凸不平地抹了一些砂浆,斑斑驳驳,红砖裸露。父亲见我一脸的失望,他从衣柜里翻出桥的图纸摊在饭桌上。然后对我说:队长开始是想照图纸做的。只因队里太穷,政府拨下来的是十吨水泥,还有十吨钢筋。三十多米长的桥怎么筹划也没法架。队长只好和几个人一合计,把政府拨的十吨钢筋给卖了,还把岸边的柳树也砍了,换成了几万红砖。总算最后凑合着把桥建了起来。虽然桥是差了点,小了点,看上去就像个土垱子,但还是能走人走车。你要体恤队长的难处,他可没少吃亏,天天参加劳动,夜夜守在现场,没钱喊不动人做事,这几万砖都是他一个人从车上一块一块卸下来的。依我看队长就是被累死的。如果不是架这个桥,也许他能多活好多年。父亲还说,那天政府来人察看队里建的桥,带队的领导把大队书记和队长大骂一顿,说书记队长胆大包天,胡作非为。队长当时拖着病站在现场,被骂得哭了。这个春节,过得很差很差。每天出门都会看到这座土桥。夜里,灰头土脸的队长时常会来梦里,我们彼此一脸尴尬,又一脸的泪水。九前两年回乡,胜利河上的桥已经重新,钢筋水泥单跨桥,比从前好了很多很多。河道已经过重新疏浚,两岸栽上了风景树,路面已浇上水泥。虽然没有了昔日的模样。但也不显得苍凉。失落的只是过去的岁月,还有那些想起来就会眼眶一热,鼻头一酸的陈年往事。有个念头总会不停地涌起,让自己按捺不住: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手挽情人,双双坐在桥上,头靠着头,数着星星,找寻属于自己的那颗心,吟诵《故乡的小桥》:

     你是我心中的彩虹

     高高挂在记忆的天上

     扮美了儿时的岁月

     懵懂的时光

     岸边,搔首弄姿的青柳

     撩拨起青涩的浪漫

     串串涟漪带着缕缕诗情

     在我怀里徜徉

     姗姗来迟的春天里

     燕子于艳阳中旋舞呢喃

     那妙曼的舞步

     时隐时现,舞成了我梦中的新娘

     月光如银

     洒落桥面,铺满河床

     小鱼嘻戏追逐

     时时穿梭小桥的心眼

     那不老的

     不老的,是父亲不堪重负的肩膀

     母亲的叹息

     抖落了,风尘中佝偻的身影

     把一缕缕愁绪

     深深印在我

     苦乐参半的青春

     徘徊在

     梦里乡关

    

     作者系监利朱河镇人,多次在本刊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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