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利人故事】戏里戏外
2023/4/12 6:46:00 监利人杂志
戏里戏外
王生文
母亲从村部回来，说今晚村里唱老戏。女儿春芳眼睛都亮了，问唱什么戏，母亲说唱《秦香莲》。《秦香莲》是什么戏？春芳追问着母亲。《秦香莲》是哭戏。哭戏？是谁哭？为么事要哭？春芳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秦香莲哭，他的丈夫是个读书人，上京赶考考上了状元，皇帝爱他的才学，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他答应了吗？春芳抢过话，急急地问母亲。他答应了，就不认前去找他的秦香莲母子三人，还派人去杀害他们，秦香莲想起自己的种种苦境就哭，越哭越悲切，哭够了就去告他。他是皇帝的女婿，还服谁管？服包公管。包公又是谁？一个黑脸的清官，不关是敢管，最后还杀了他。哦……春芳不再问了，她像李铁梅听奶奶讲完红灯的历史后一样，开始自我觉悟了。她觉得那个读书人欺心瞒天太要不得了，想着想着，就由秦香莲想到了自己，心里说读书人真坏，自己将来说什么也不能嫁给读书人。村里的戏快开演了，春芳邀母亲一块去看戏，母亲要赶做过冬的鞋，推说那戏早年看过了，不想去。母亲还说，《站花墙》，《宝莲灯》，《孟姜女》，她都看了的。春芳见母亲不愿去，便独自出了门，随同墩台上的几个妇女去看戏。看完戏回来，母亲还在油灯下纳鞋底，春芳就跟母亲说自己看的戏。您说是哭戏没错，哭得我都流泪了，可是秦香莲只带了一个包裹，她的身边没有儿女，是不是这次没带她的一双儿女上京？母亲一边埋头纳着鞋底，一边说，她家里再没其他人了，孩子是应该带在身边的。还有，您说的那个包公是黑脸，可今晚戏里有几个当官的，还有皇上，没有一个是黑脸的，有一个的鼻梁上还有一块是白的。母亲抬起头来，鞋底也不纳了，愣愣地望着春芳。好像也没有看见读书人派人去杀秦香莲母子的，秦香莲也没有告他的丈夫……那秦香莲为什么要哭？母亲反过来问春秀。好像是没找到她的丈夫……没找到？你是不是打瞌睡了？母亲问。没有的，您要是不信，可以问桂兰姐。未必是这戏改了？母亲喃喃地说。一定是的，要不怎么和您讲的对不上？春芳消除了心中的疑惑，才去睡他的觉。第二天，春芳又随别人一起去看戏。半路上，她问桂兰姐今晚唱什么戏，桂兰姐告诉她唱《秦香莲》。《秦香莲》？昨晚不是唱过吗？几个妇女都笑了，桂兰姐说，昨晚唱的是《孟姜女》。《孟姜女》怎么也是哭戏？同行的一个民办老师不但没有笑她，还接过话对她说，当然是出哭戏，孟姜女的丈夫万喜良被官府抓去修长城，死后就埋在长城底下。孟姜女千里寻夫，原是去给丈夫送寒衣的，得知丈夫死后，就哭，哭得天昏地暗，把长城都哭倒了……春芳不再做声了，她像做了件见不得人的事，脸上辣辣的难受。这个晚上她就坐在那个老师身边，用心地看戏。她有些佩服老师，因为老师能把秦香莲唱的内容说给她听。晚上看完戏回来，母亲依然在赶纳鞋底，问她唱的是什么戏，她回答说是《孟姜女》，然后就去睡她的觉。她没有什么要问母亲的了，今晚唱的戏和母亲昨天讲的对得上，戏并没有改，她猜想戏大概是不能改的。眨眼间，春芳出脱成了一个俊俏的大姑娘，方圆上十里都出了名。说媒的接二连三地来提亲，其中还有吃商品粮的镇上人，但春芳连面都不肯和人家见，总是说自己没读书配不上人家。谁知，她暗暗地和村小学的那个民办老师好上了，因为那个民办老师的右脚略微有点跛，她怕母亲反对，所以想先来个缓兵之计。(作者系监利市朱河中学退休教师，《监利人》特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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