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本当家庭主妇(三):儿子、夫人、客人
2018/9/24 11:10:14 码字工匠老詹

     想念儿子

    

     身在海外、魂系祖国,是我们驻外人员的共同特征。最起码在日本是这样,不管公派也好、自费也好,都以不同的心情思念祖国。而对我来说,最牵肠挂肚的,就是我那宝贝几子阿多。

     姜波给儿子洗了三个月的尿布,在阿多刚能微笑的时候,便离家别子,远赴日本了。姜被的大姐夫、大嫂专程来北京,把我和儿子接到沈阳。在大姐家里我住了两个多月,给儿子断了奶后,我也“大江歌罢掉头东”了。

     抵达日本时,正值圣诞、年末,置身于喜气洋洋的人海中,我仿佛一叶扁舟浪迹天涯一般,是那么的遥远和孤独。去日本朋友家作客,抱一下人家那未满周岁的男孩,我就眼泪直流。我为儿子牵肠挂肚、坐立不安。

     按说,把孩子放在大姐家,是百分之百地放心。阿多长到3岁没生过病,就是最好的证明。姜波的妈妈10年前就去世了。大姐姜丽彬对弟、妹们就如同母亲一样亲切。阿多去了之后,她都顾不上自己的儿子了,张口闭口就“小儿”如何如何。姐夫李义在少年杂志社工作、吹拉弹唱,还有书法、绘画,样样都会,教育孩子十分耐心。他们的儿子石头对小弟弟也喜欢得不得了,还专门为阿多请了小保姆。同住沈阳的大嫂又是医生,去哪儿找这样的条件?但是,我还是朝思暮想,这大概就母亲的天性吧。

     大姐在电视台工作,只要有空,就给阿多拍录像。有人到日本来,就请人家捎录像带。后来姐夫承担起这活,用他自已的话讲:“阿把我培养成了专业摄像师了。”我第一次看到记录着儿子生活实况的录像带时,边看边哭,哭了好久,恨不能马上飞回儿子身边。

     几年来,我们就是靠着不断从国内传来的录像带,了解儿子的成长轨迹的。一收到录像带,我们就比过节还高兴。儿子能伊呀学语了,能站了,能走了,能胞了,能骂人了,能眼小哥哥抢东西了……儿子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能给我们带来无限的喜说。

     不能不相信血缘亲情:去年初我回国休假到大姐家时,已是凌晨四点,正在酣睡的小家伙竟一下子睁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似乎知道是妈妈回来了,让我把他洒尿,再也不离开我的怀抱了。那两个多月,他把别人都抛在脑后,整天跟着我,跟我吃,跟我玩,跟我睡,见人就说:“我的爸爸妈妈回来了!”离别的时候,他哭着喊着要妈妈抱,不让我走。我硬是咬着牙,一路抽泣离开了沈阳。

     在日本生活的日子里,如果说最大的缺憾,就是不能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如果说最大的内疚,就是把母亲应尽的责任,甩给了大姐。

     记者团的夫人们

    

     如果把《环球》、《了望》也单算的话,我国驻日机构有15家,男男女女有40多口,分成两拨儿。新华社约占一半,是第一记者团。他们有行政秘书、有专职司机、有厨师,跟国内的“单位”一样。其余12家“个体户”被称为第二记者团,除了个别记者单身赴任外,基本上都是“夫妻店”。因此,象我这样的公私不分,里外忙着的夫人有10人左右。

     在这些夫人中,有大学老师、职业翻译、歌唱演员,还有医生。我们都是为了工作,为了丈夫而弃子舍业来到日本的。男人们要么采访,要么开会,要么看资料,要么写稿子,他们的工作量至少相当于在国内时的2倍,没有多少时间听我们瞎唠叨,于是,寂寞的夫人们走到了一起。

     各记者站住得比较分散,除了人民日报和中国新闻社的房子是自己的财产外,其余各家报社都是租房子,选择离使馆不远的地方。虽说相距较近,但真正串门的时间没多少。最常用的联络手段就是打电话。拿起电话,十分钟、二十分钟没个完。有时,早晨还没起床,电话就来了:“王琨,快起来,我们这儿有鸡蛋!”“王琨,我们这儿的面粉今天便宜,而且不限点儿!”“王琨,明天一起去池袋买毛线,有时间吗?”交流购物信息,是我们最集中的话题。不仅事先通报,而且事后还要展示、评论、交流体会。

     第二记者团的记者们每周一都要去使馆碰头。我虽不是记者,但是司机,要送姜波去开会。面对众多男性公民,品评一周来国内、国际时政,有时我旁听,多时我则躲在使馆图书室里,一呆就是一上午。每月一次的全体学习日,是我们大家相聚之时。记者们在前边讨论国内和日本的大事,我们夫人们则在后边议论家务琐事。谁买新衣服了,大家评头论足;谁家孩子照片来了,大家竞相传看;谁学会一道新菜了,大家认真请教……女人们的嗓门儿常常盖过男人们的声音。

     刚到日本时,人生地不熟,真不知该怎样当主妇,先来者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人民日报于青的夫人吕戴,性格直爽,为人热情,我没有被子,他们主动开车送来。吕戴还带我上街买东西,教我做菜,做点心。光明日报蒋鼎的夫人司万铃是位热心肠的老大组,总是风风火火地帮助别人解决图难,记者团里的单身汉经常到她家吃饭。她找熟人给我们开料理讲座,还给大家通知购物信息。文汇报林小利的夫人刘莉莉日语很好,电规、报纸、杂点看得多,告诉我们日本的风俗礼仪,鼓励我学好日语,多看多练。还有中国新闻社的陆翔,国际广播电台的叶慧娟……

     有一段时间,第二记者团的夫人们有选择地跟“狗主人”(日语里对他人丈夫敬称为“御主人”,其发音接近于“狗主人”)参加一些正式活动,不知谁反映到使馆,说夫人们太显眼了,好象我们就为混顿饭似的。所以,我们不约而同地一致行动,除非主办单位一再邀请,否则一律不去。夫人们相聚的机会少了,只要“狗主人”们去外地采访,我们就解放了,不必惦记着给他们作饭,不必忙着替他们抄稿子、发电传,也不必为来客而犯累。电话一串,我开车接送,夫人们的寂寞和劳累一时都忘却了。

     招待客人

    

     人是寻求感情交流的动物。时间长了,自然形成了一个朋友圈子,来来往往,愈走愈近。加上工作时,采访中给于关照的人们,自然要回请,感谢一番。

     听说近来在北京等大城市的普通人家,来了朋友客人,往饭店一领,既省事又潇洒,在日本则不同,且不说日本饭店餐馆价格太贵,而且,既使是山珍海味,在饭店设宴,只是礼节;哪怕是粗茶淡饭,在家中作东,则是情谊。

     客人来了,拿什么招待呢?当然是中国菜,毕竟是一衣带水的近部,中国菜在日本很吃香,中国菜馆遍地都是。当年很多华侨漂流过海,背井离乡,靠一把菜刀闯天下,现在大都成了富翁,只不过这里的中国菜主要是面对日本人的,已经有些“变味”了。记得在一次闲聊中,一位曾在北京工作过三年的日本朋友问我,东京以及横滨,哪家中国菜馆最地道?我想了想告诉他:“最地道的大概是我们家吧。”

     到旁边的副食店里买些肉、蛋、菜,加上在横滨中华街买的中国调料品及干货,我便忙活起来。普通的家常便饭,吃得日本朋友津津有味,常常大汗满头。比如麻辣葱拌豆腐丝,再平常不过了,可他们吃起来却是狼吞虎咽。因为日本不加工豆腐丝。再比如拔丝地瓜,作好后端上桌来,日本朋友往往不是先吃,而是先看,再问,怎么吃?待你示范说明之后,オ象孩子一样拉着长丝玩一阵子,再照相、鼓掌,兴奋一阵。很多人点名要吃饺子。因为,喝绍兴酒、吃中国水饺、饮乌龙茶,是很多日本人理想中的中国风味的最高享受。

     日本有个习惯,客人临走时,主人应把客人最喜欢吃的东西装盒打包,作为“意思”,哪怕是吃剩的。有些比较直爽的朋友有时直言:要把饺子带回去点儿,给夫人吃。或把小点心带回家给孩子们吃。因此,我们每次都多包些饺子,或多做些小点心,装上两盒饺子或其他什么的,如再加上一瓶绍兴酒,日本朋友就高兴得不得了。花钱不多,大家高兴,只是我站厨房的时间多了。

     有些朋友常来,我不能老做那几样菜呀,这就逼着我提高烹饪手艺。有时外出作客,见到好吃而易做的菜肴,我就暗暗记住,自己在家依葫芦画瓢,有时居然还成功了。另外,夫人们相互学习,提高手艺。我们还联合拜师,请一位国内来的特级厨师讲了几课。

     刚到日本时,我语言不通,而到家里来作客的文化层次都比较高,遇到能讲几句中文的还好,否则,我就象聋子一样,只能在厨房里忙活。后来,我的日语长进了,再坚持经常看电视,对国内国际大事了解一二,我就能跟客人对话了。我讲我的儿子,讲中国普通人家的生活,讲改革开放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实惠,有时也向他们传授一点中国饭菜的做法等。日本朋友常对姜波说:体真幸福呀!他们都夸我是个好主妇。我心想:能合格就知足了。

     (下期请看《我在日本当家庭主妇(四):迎送娘家人,开车出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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