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2018/12/31 12:00:26杨乔 码字工匠老詹
老詹小注：今天，2018年12月31日。新的一年，正向我们走来!辞旧迎新，感慨万千，往事历历，涌上心头，心中唯有“珍惜”二字!发一篇 18年前老伴杨乔写的文章，纪念我们值得怀念的过往，祝福我们应该珍惜的未来!
地震
杨乔
今年2月里的一天，一上班，同事小许就告诉我：“杨乔，你们家乡地震了!”果然，2月23日的报纸上刊登着：四川雅江县发生6级地震，波及四川甘孜和凉山州20多个乡……
四川凉山州，是我三十多年前下乡的地方，我在那里生活、工作了近二十年，算是我的第二故乡。家乡——地震，地震一一家乡，报纸上这不足100字的消息，使我除了担心关注外，思绪也随之飘到了那过去的日子。
家乡自贡，传说原来这里是海，不仅生产井盐，还发现了恐龙化石。自贡历史上曾发生过地震，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一天夜里，我从睡梦中惊醒，随着闷雷声，屋子在晃动，大人拉着我就往外跑，可怎么也跑不出去，走三步退两步。大家只好都挤在院子里，我看见院墙分开了又合上了，但没有裂缝。现在回忆起来，可能是因为物体晃动让眼产生的错觉吧。
那次地震闹了一阵就又平静，各自回去睡觉了。因为有大人在，我一点都不害怕。七十年代中期，我在凉山州插队，又遇到了松潘大地震的波及。那时我已从生产队调到公社广播站工作，成了家，有了孩子，一时间人们开始议论地震，谈震色变。县级机关还给每个职工发放防震物资一一油毡一捆。于是，各个单位在空地上搭起了各种各样的防震棚。我们公社一级的没钱发油毡，大家说说也就算了，倒是公社医务站的大夫冷天珍、张天京夫妇俩，在场坝上摆了一张单人床，为了防止蚊虫叮咬，他们在床上罩了一顶蚊帐，就算是一个简易的防震棚吧。这引起了公社附近贫下中农的好奇，人们纷纷跑来参观，但没有人效仿。我也带着孩子去看了，回来后有点羡慕，同时也增添了牵挂一一有家的人就是这样。那时老公在县文化馆工作，我们的家也安在县城。因为年轻，他常常代表文化馆被抽调到工作队，走乡串户宣传毛泽东思想和中央最新精神。我呢，在公社广播站工作，也回不了家，只好带着孩子住在公社。那时很严，平时不准回县里，除非孩子发烧四十度才能回去。
公社所在地原是一个地主的老宅子，土房、土楼、土碉堡，全是用泥巴砖砌成的，我和孩子住的那间屋是曾经堆松果的柴房，光有门没窗户，又冷又潮，充满霉味，如果地震……我真的不敢想了。
这是1975年5月，刚好老公没下乡，他来看我们时我对他说：“如果地震来了，有一个生的机会，我一定让给儿子!”说这句话时，真有点儿悲壮，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老公。老公说：“从明天起，我每天晚上都来看你们!”因为路远，老公原来是每星期六才来看我们的，
那些日子对我和儿子来说真好啊，每天傍晚，当夕阳刚刚落到公社背后的马脖子山时(大约6点左右)，我抱着儿子站在公社门口向远方眺望时，老公准来!第二天一早，朝阳从公社对面的云盘山上露脸时，老公准走。从县城到公社有十五里路，每天来回就是三十多里呀!路上要趟水过河，要过铁索吊桥，要绕崎岖的山路。他一路上想什么？我不知道，他也没说过。但我知道，他每天下班以后，还要走十多里山路到公社，一定是很辛苦的。有老公在身边，我对地震的恐惧减少了许多，心里踏实了。一个人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也不觉得累了。那段时间真觉得偷快，就好像前苏联一部电影的名字“心儿在唱歌”。
老公很实际，他说，单纯来给你们壮胆不行，还是得采取防震措施。可怎么防呢？公社没发油毡搭不了防震棚。还是老公有办法，他发现公社有一对闲置的乒乓球桌，挺结实的，地震来了，躲在下面可以遮挡一下。于是，请公社水利员陈昌福帮忙，真不知道我们三人是用什么力量和办法，把这又大又重的乒乓球桌挪进屋的。老公捡来一床破草席铺在下面，放上枕头和水瓶。我们反复练习躲地震，老公抱着半岁的儿子，我随他一道钻进乒乓球桌下面。老公还设计了报警器——一个玻璃酒瓶倒放在脸盆里，只要一倒发出声响，就是有情况，马上钻桌子!
有天晚上，不知为什么瓶子忽然咣当一声倒了，把我们从梦中惊醒，还没回过神，便乱了方寸!我抱着儿子来到天井里，听听四周没有什么动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地震，使我体会到了大自然对人类的威胁是防不胜防的。只是这种状况没有维持多久就结束了，因为老公又被抽调到工作队下乡去了。乒乓球桌也抬出了屋，防震的事也渐渐地淡下来了，人们又继续“抓革命，促生产”了。
但是第二年，也就是1976年，中国真的发生了大地震，唐山地震夺走了几十万人的生命。灾害不仅仅是自然界的，三位伟人周恩来、朱德、毛泽东也在那年相继去世，全国人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悲痛之后，就是化悲痛为力量，人们更加懂得，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要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的每一天。
这种信念，我一直保持到现在。
(原载《经济报人》2001年第5期)
1975年，送妻子和儿子回公社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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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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