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大会堂的掌声
2019/2/20 12:00:29 码字工匠老詹
老詹小注：每年北京召开两会，首都各报，必有一”规定动作“——在开幕式当天，写一篇”开幕侧记“，刊于头版。那年，这任务落到我的头上。心想，别尽整些老样式，弄点新鲜的吧!于是，开幕当天，也不采访任何人，只坐在大会堂二楼，静静聆听总理作政府工作报告。只关心在哪些地方，代表委员们鼓了掌!开幕式结束，回到报社，很快弄出侧记《人民大会堂的掌声》，反响倒也不错。如今回头来看，写文章，角度尽量要巧，找好角度，事半功倍矣，此乃感慨之一。感慨之二，时间已经过去30多年，没有料到，当年那些问题，如今仍未过时，可见中国之深化改革，任务艰巨，实非一日之功也!
人民大会堂的掌声──七届人大一次会议开幕侧记
本报记者 詹国枢
人民大会堂里，掌声如涛。
李鹏代总理从邓小平身边缓缓站起来，面带微笑，走到栗色讲台前，开始作政府工作报告。
掌声中，记者与二千八百九十二名代表一道，打开报告文本，认真聆听，冷静思考。
一
哗啦啦的掌声，骤然起于代表席右侧，迅速扩展开来，在大会堂雄伟的穹窿下久久回荡。时间：十五时四十一分。内容：国务院将采取综合配套措施，稳定物价。
物价问题，为什么会激起代表如此强烈的反响和共鸣？我们在物价问题上已经得到一些什么教益和忠告呢？
北京大学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教授在谈到物价问题时说：“解决物价上涨，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改革，加快改革。”他认为，“物价形势虽然严峻，但最危险的还是有人对时局过于担心，想走回头路，回到旧体制。”
经济学教授肖灼基则从新旧体制转换的角度劝慰人们正确对待物价上涨：“如果没有物价波动，“市场引导企业”从何谈起？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杨冠三、王小强、于德海等人撰文告诫宣传舆论界：“对物价问题不要做过多的许诺，特别要防止人们对政府抑制物价的决心、行为和能力产生过高的预期。”
作为一名消费者，北京福祥居委会干部李桂芬的话说得颇为通情达理：“有些东西涨价群众是理解的，只要措施得当，大家是会赞成的。如果偷偷地涨，群众倒会反感。”
物价物价，龙年伊始群众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十亿中国人在不知不觉中跨进了价值规律这所大学校。
二
主席台与代表席呼应而起的掌声，打断了记者的思考，猛抬头，灯光骤亮，电视台摄影师正旋转摄像机抢拍特写镜头。时间：十六时三十四分。内容：不失时机地加快实施沿海地区经济发展战略，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
沿海地区经济发展战略，其现实可能性如何？已成为全国人民关注和议论的焦点。
勿庸置疑，既要参与“国际经济大循环”，就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必然要碰到某些发达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以及国内劳动力素质差、管理水平低等因素的掣肘。但是，是等万事俱备再行动，还是瞅准机会就下手，并在行动中不断改进和完善我们的对策呢？
七届人大一次会议召开前夕，国家计委副研究员王健在会见记者时不无焦虑地说：“现在世界新技术革命已不断向成熟发展，世界经济调整的格局很快就要基本定局了。如果在十年左右时间没有通过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把技术密集型产品扶植起来，若干年后就什么都出不去了。中国经济的发展就有可能被耽误五十年甚至一个世纪。”
危言耸听吗？不，我们曾经在“只争朝夕”的年代慢慢吞吞地坐失了一次又一次良机!
时机，时机，多象催征的鼓点：咚咚，咚咚……
三
没有谁带头，分不清是起自左侧、右侧，抑或是起自主席台。几乎同一时刻，暴风雨般的掌声，淹没了会场。时间：十六时五十一分。内容：切实搞好政府机构改革，努力克服官僚主义。
官僚主义、这顶帽子，随着改革的日渐深入，戴在头上已经不再那么轻飘飘的了!
对官僚主义从姑息容忍到“动真格的”，无疑是历史一大进步。然而，严肃处理，最多只能算是治标，治本之法，还在于从体制入手，铲除滋生官僚主义的土壤。
现行体制弊端何在？李鹏代总理报告中已谈得一清二楚。
症状已明，决心已下。迅速行动吧，坚决些，再坚决些!
四
报告，很快就要结束了，大会堂里响起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是共鸣，是认同，也是鞭策和激励。记者记起临来大会堂前收到的一封寄自江苏的读者来信。年轻的选民刘菊生寄语李鹏代总理：
“尊敬的李鹏代总理，要治理好一个十亿人口的大国，确非一件易事。建议您能经常同人民协商对话，把要办的事情和遇到的困难告诉人民，让十亿人民共同开动脑筋，为您分忧，为您献策。”
看吧，李鹏代总理的报告在掌声中结束了，他正微笑着，向代表十亿人民的二千八百九十二名人大代表颔首致意呢。
人民大会堂里，掌声如涛。
如涛的掌声，轻轻地叩击着每一个与会者的心房。
(原载1988年3月6日《经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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