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第二个“失去的三十年”？
2022/9/13 16:12:11 凭栏欲言
文：凭栏欲言
(地产)泡沫爆破之后，银行无非有两条路：
1) 美国之路。很多银行破产，1929年美国大萧条，美国银行倒闭了接近一半，约6000家；
2) 日本之路。较少银行破产，1990年日本地产泡沫爆破后，至2002年，累计约180家大小银行和金融机构相继破产。
01
每一个完美的泡沫背后，都有一堆大胆的银行……但银行能有多大胆？大概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多数时候，有一个会成为主要原因……
1929年大萧条的泡沫之所以能如此完美，主要原因大概在于人和……
19世纪末期横行的“托拉斯”在20世纪初期异变为以控股进行经济控制，通过这种操作，一小撮人分食了经济增长的绝大多数利益，多数人只能从经济增长中分享很少。这也摧毁了消费增长的潜力，产能与消费越来越不匹配，危机已经在酝酿……
然而大公司仍然可以通过垄断地位或规模优势来维持利润增长(更多则是财务报表的虚假增长)，不管真假，这些好看的数字给了银行信心大胆放贷……刺激泡沫变大……
收入乏力与市场狂飙也给了芸芸众生别样的幻想……少数人越来越富的时候，千百万收入微薄的芸芸众生正在掏空了他们的储蓄，掏空了他们的购买力，为了投机抵押了他们的未来……大众投机刺激了股市创纪录的上涨，刺激购买力越发的低迷，刺激了银行愈发的大胆……
更加低迷的消费与更加膨胀的资产，一个完美的泡沫形成了……
02
但1990年日本房产泡沫之所以如此完美，主要原因大概并不在于人和，而在于地利……
某种意义上，日本也是一种举国体制， 1942年制定的《日本银行法》第二条规定：“日本银行必须以达成国家目标为使命进行经营”……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中，当局指导银行对企业发展提供大量信贷功不可没……欧美是以直接融资为主，日本以间接(资金供需双方并非直接接触，而是以银行为媒介)融资为主，日本的社会融资主要来自银行。这也塑造了一个现象，日本银行特别容易做大，1990年最鼎盛时期的日本，在全球市值最大的10家公司中，有6家日本银行入选!
反过来说，银行(间接融资)越是巨大，越需要强大的信用背书，非国家信用背书(或隐性或显性)无法支撑大银行的迅猛扩张，这也是欧美银行发展历史更久、技巧更娴熟但体量却偏小的原因所在，巨大的银行是举国体制的标志之一……
既然是举国体制，银行(们)本身大胆与否根本不重要……
泡沫完美程度的决定性因素，是当局大胆与否？
03
1929年和1990年，20世纪两次最大的泡沫爆破，美日银行倒闭数目天差地别。美国倒闭了6000家，日本倒闭了大概200家。
同样是很完美的泡沫，为什么银行倒闭数量差异化会如此之大？原因大概是因为逻辑的前后一致：
1) 1930年美国的股市泡沫更多是人和(多数方)塑造，当局责任略少，时任总统胡佛不愿意为银行背锅。
2) 但1990年的日本地产泡沫更多是由当局(少数方)塑造。日本当局的体质特征，决定了其性格特征是不愿将风险暴露人前。关于泡沫破灭后的不良资产，日本当局一直讳莫如深，直到泡沫破灭五年之后，日本大藏省银行厅才首次宣布，按照国际通行国际会计标准计算的日本银行业不良资产已经达到50万亿日元，占日本GDP的1/10以上。数据这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哪怕是经过最精心的打扮遮掩化解之后，仍然凸显难看。
性格的逻辑会前后一致，很难出现突然的改变，1990年的日本地产泡沫更多是由当局塑造，这一点也决定了日本当局更不愿意将风险彻底暴露人前，自然会对银行风险百般遮掩。
04
对比来看：
1)从外部需求来说，美国大萧条是被二战需求拖出了泥潭；而日本大衰退时期同样有东亚(四小龙、四小虎、中国等)经济火旺所带来的外部需求；
2)从银行受创来说，日本大衰退银行倒闭数量比美国大萧条少得多，按理来说受创似乎更轻；
3)从利率大周期来说，1930年美国大萧条时美元大利率周期触底(约半个世纪触底一次，1930和1980两次利率大周期触底)。1990年日本大衰退发生时，利率大周期还是降息周期(从1980年直至2021年都是利率大周期下降期)，1990年利率大周期远未触底，日本受创自然就轻一些；
明明是日本问题小得多，但为何美国大萧条10年后就开始重新焕发活力，而日本则长达30年维持在半死不活的边缘？
原因是日本风险始终没有得到充分清算!
1990年日房泡沫爆破，乍一看日本银行似乎并没有倒闭太多，但实际上日本当局对银行和企业负债糟糕情况心知肚明，只能不停的负债刺激经济，勉力维持经济基本盘，让银行和企业得以喘息。但问题大家都在还钱，没人贷款啊，日本的解决方式是以国家借款取代商业借款，以国家信用取代商业信用，企业和银行风险转移成为央行风险。于是风险始终没有得到清算，只是从居民和企业的资产负债表上转移到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上，结果是银行倒闭显得很少。对比来说，1929年美国大萧条时，6000家银行倒闭，是日本的30倍。这是风险在进行清算!
后果呢，本来活不下去的日本银行和企业，在央行拼命刺激掩护下，一边遮遮掩掩不敢暴露裤裆破了的现实，一边偷偷摸摸的还钱……一天钱没有还上，企业(或银行)就会担心真实的资产负债表一旦曝光就会被迫自爆……生存才是第一要素，早一天还上钱早一天安全着陆，减少负债取代赚取利润成为生存的至高要素……大家都在还债经济持续下坠，辜朝明所谓的日本的资产负债表衰退……
日本资产负债表衰退事实上有两方面的后果：
1)一方面，问题没有得到清算，很多问题都只是通过对财务报表进行美容遮掩起来而已，遮掩起来的问题也是企业和银行的生存压力，一旦曝光就会被迫自爆。企业和银行迫于生存压力，只能持续缩减资产负债表，于是经济持续萎靡。无论日本央行如何刺激，经济长期在衰退边缘徘徊，失去的30年……
2) 另一方面，问题不经清算不会自动消失，只是不断的从银行和企业转移到了政府……日本政府借用居民储蓄越借越多……经济未能成功刺激，反倒是日本政府债务越来越多……为了维持政府借债的低成本，日本央行势必只能通过大量购债，将日债收益率压在地板上……这又造成了一个新的问题……一旦日债收益率上涨，持有大量政府债务的日本央行就会自爆……日房泡沫转化为日债泡沫……
日本当局对危机想以捂盖子方式度过……日本失去30年只是后果之一……
后果之二是日房泡沫转化为日债泡沫……只待一根针来戳破……
05
前几天的文章里《凭栏：是汇率顶不住了……》聊过，刺破了1990年日本地产泡沫的那根针，是汇率顶不住了……
而现在，汇率似乎又顶不住了……
1)如果货币不收紧……日元将持续贬值……硬砸外储干预会迅速将外储口袋洗白……干预力度不足，日元持续贬值会导致日元计价资产出现贬值……投资者为了避免损失，就会卖出日元资产(日元计价的房股债等)……这会推高日债收益率……挤破日债泡沫……
2)如果货币收紧……日债收益率上涨……挤破日债泡沫……
刺破泡沫的那根针，大概又回来了……
然后，第二个“失去的三十年”？
小结：
XX危机如果想以捂盖子方式度过……可能会失去N个三十年……
END
源网页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凭栏欲言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