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医路江湖
2017/3/7 医路江湖
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创建公众平台,“医路江湖”这个名字是我打算写的一部长篇小说,思忖了大概一年的时间,却迟迟未提笔写过半个字句,许是懒散堕落,又许是疲惫厌烦,羁绊于琐碎的日常,于是写长篇仅仅成了一种想法,藏了些许文人的情怀。
也可能是生活不尽人意吧。有一天看到妻子在挑捡超市便宜处理的干瘪的丢了分量的剩菜时,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圈儿,通过鼻泪管在我仰头的瞬间变成了苦咸的清涕,工作六年依然是过着折价生活的苦逼,我没能给所爱的她基本的安全感,那一刻辞职的念想像甲状腺浓集的碘,辐射着我残缺不全的思绪。
来北京的第一千四百一十八天,已经习惯了忙碌,习惯了睡得很轻,一丁点声响就醒,好似从来没睡着过,只是半夜会诊的电话铃声,依然会让缓下来的心脏悸动不停。
绕过急诊停摆的旋转门,疲惫不堪的走回病房,沿途幽幽的青草香弥漫在整个死一般的走廊,这条路走了何止千遍,依然觉得陌生。我坐在楼外走廊的石板上,冷风吹过,这初春的深夜,依然有些刺骨。思绪飘回四年之前,毅然决然地辞职,踌躇满志地北上,飘在这无依无靠的城池,在别人艳羡的眼中,为执着的理想流浪。
这又是个不眠的二十四小时,困得想吐,却已经睡不着,一会儿还有个手术。我靠在柱子上,有时候觉得这种拿命来工作的生活对父母对自己都亏欠的太多,压力每天都渗透在睁开眼看到的每个角落里。可病人来的时候已经不再这样想,当给了病人一个明确的诊断,尤其是其他医院无可奈何时,那种欣慰是会让你忘掉一天不吃不喝的饥渴,忘掉疲惫,忘掉所有不快乐,就是这么点儿成就感,支撑着每一个挣扎在一线的苦逼医生。
成就感是种染上了就难以戒掉的毒。
回想当初住院总的日子,一周值六天二十四小时,吃饭不敢离开距医院五分钟的路程,没有下班,没有休假,没有安安静静细嚼慢咽的一顿饭,熟睡更是成了一种奢侈品,在椅子上坐着断断续续地眯一会儿,好不让自己的身体被耗枯干竭,咖啡成了常备的药。
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由“我操”换成了“你好,普外科”,文明程度骤然攀升。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医护人员被砍的消息,我很庆幸自己还活着。虽然砍人的那些东西并不知道,很多医护人员每天都在透支着精力,经常一天只吃一顿饭,水都顾不上喝,有时候在手术台上渴的厉害饿的厉害,就让巡回护士开一瓶葡萄糖水喝,他们也并不知道一台手术有时候七八个小时甚或十几个小时,都是站着完成,不能吃不能喝不能上厕所。我们只是坚持着,为了救死扶伤的信念。尽管这种信念被别人误解、践踏,蹂躏抑或道德绑架,但我们依然坚持着。
前天我着急忙慌的去急诊会诊,已经接连几日都感觉胸口压了块石头,总是长出一口气才能略微缓解,有个十二指肠溃疡出血的家属从病房一路跟着我到了一楼大厅,我仓促的给他解释着病情,安慰着他焦躁的情绪,而我自己此刻饿的胃都在拧巴着疼,已经连续一周凌晨都会疼醒,饥饿痛,我想我是十二指肠溃疡了,哪一天出血了或许能躺在病床上休息几天。快到门口时,家属突然喊住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李医生!”那一刻,风停了,天暖了,花儿也开了。
于是胃也不疼了,胸口也不闷了,所有的一切都值了。我想自己肯定不会辞职了。
后来我跟妻子说我要写一本书,写医护的喜怒哀乐,写那些委屈的感动的瞬间,写看到的人性的善与美、丑和恶,写我们坚守的、死去的信念,她举双手赞成,为了不堕落于自己的懒散,为了不失信于她,我创建了这个公众平台,以激励自己在工作之外,捡起那一点点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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