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发展：依靠政府扶持还是依靠市场竞争？
2018/12/6 12:31:50 张鹏工作室

    

     如果方向错了，走得越远，错得越重。

     ---- 张鹏

     昨天读了《重大科研仪器研发的现状与困境——中国科技现状审视与反省》一文(https://www.instrument.com.cn/news/20180209/240043.shtml)，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为了发展中国的科学仪器产业，近三十年来，中国政府真可谓不惜血本，给许多大学、研究所、国企、民企投入了巨额资金。结果如何？2017年全球仪器公司排名前25名没有一家中国公司。中国现在仍然是世界科技仪器生产商的主要销售对象和进口国。近年来我国每年购买国外科研仪器设备的投入至少在400亿元以上。我们在科学仪器领域几乎没有什么能影响世界的重大突破。

     显然，中国政府的投入并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而这些投入都是全体纳税人辛辛苦苦的劳动果实。我相信，每一个中国公民都会为此痛心，因为你们的劳动成果被浪费了。

     那么，如何解决这个困境？上文作者提出的方案是：其一，“牵头人+合作单位”模式仅限于自由申请类项目。为了避免项目成为半截子工程和烂尾项目，可以采用倒逼机制，即项目牵头人对于项目达成的目标负有连带责任。其二，对于部门推荐类超级重大科研仪器研发项目，必须坚决放弃“牵头人+合作单位”模式，改由政府部门直接管理。

     作为在仪器行业打拼了20年的“仪器人”，我并不完全赞同上文作者提出的“解困方案”。理由分述如下。

     国际仪器巨头并非政府扶持的结果

     上网查一下你就能发现，全球顶级的仪器公司前25名中(都是上市公司)，无一例外全部是依靠自已筹集资金，然后通过市场竞争成功的。他们并不是国有企业，也不是依靠国家资金扶持的私企。为什么他们能成功而我们却一定要政府资金？

     政府扶持是否公平？

     政府的财政收入来源于向全体公民和企业的收税。如果收上去的税用于某一个行业的某几个企业，这对没有被资助的行业或者企业显然就是不公平的。难道他们就不应该得到资助？当然，有人会说，政府资助某一个企业是让它成功后可以带动其他公司或产业的发展。但问题是，谁能保证你选对了行业或者企业，谁又能保证这样做是效率最高的？

     政府扶持是否会产生腐败和浪费？

     在中国，有成千上万家中介公司就是依靠“吃政策饭”而生存的。他们专门为企业申请“政府资助”，然后从中获得中介费。这个过程对整个社会而言不但不产生任何价值，反而是人力和物力的浪费。另外，在这个申请的过程中，我们很难杜绝权力寻租和腐败，因为政府官员有权决定“钱应该给谁”。当然，我们可以为这个过程设置监督机制，但这又增加了监管成本。

     市场才是最公平和最高效的

     在三十年前，人们买电视机还要凭关系，因为只有几家国企能生产数量有限的电视机。但市场开放后，国家并没有投入任何资金，结果十年不到，中国就成为电视机的最大生产国，并且成功产生了许多世界级的家电巨头，几乎把进口产品打得一败涂地。

     许多其他行业也一样，只要政府一放开管制，市场机制就会高效地催生行业的发展。

     没有用纳税人的钱却能让产业发展，这样的做法还带来两个好处：政府钱多了就可以减少税收，让企业得利；政府也可以将税收用于医疗、养老、教育，让人民得益。

     政府扶持是否会引起国际贸易摩擦？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美国向中国提出的解决中美贸易战的重要条件就是要求中国减少对国企的政府资助。美国等西方国家认为，中国的政府资助让中国某些国企能在“亏本”情况下倾销产品，以便占领国际市场，让外国同行业无法生存。

     美国的指责是不是属实，我没有进行研究，所以不敢妄议。但出过国的人常常有这样的经历：去国外买中国的许多商品要比在中国便宜很多。这是否说明我们向外国倾销产品？

     如何发展中国的科技？

     在此我提出自己的粗浅看法供大家批语指正。

     我觉得，中国可以借鉴国际上成功的经验，就是充分推动三大“自由流动”。第一是人才流动，包括国内与跨国流动、学术与企业的流动。第二是资本流动，允许民间资本、外国资本进出中国。第三是产权流动。即允许国家之间、学术机构与企业之间、机构与个人之间进行产权交易。当然，这三个流动的前提是“产权保护”。在这个过程中，民间资本将起到重要的作用。

     小结

     其实，不仅仅是科学仪器的发展，其他任何领域的发展都要基于一个重要原则：充分肯定与利用人的“自私性”。

     科学仪器领域现有的政府扶持模式中有四大主角，但这个模式并没有考虑和利用他们的“自私性”。第一，科研人员最大的私心是“发表论文”并提升职称。第二，企业的私心是拿到政府资助。第三，政府官员的私心是保证在任内不出问题，而任期一般很短，他们没等科技项目结束可能就调走了。第四，科研项目评委们的私心是不要得罪人，这样下次还能被请来当评委并能拿到“津贴”。结果，四个主角几乎是同床异梦，如何能众志成城？

     只有市场竞争，才能将“自私性”变成成功的动力。所以，我觉得，任何违反人性的“合作”都难以成功，除非让其他局外人付出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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