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女权,中国社会的毒瘤
2021/3/12 20:54:28 思想潮

作者 | 方君翊原创出品 | 思想潮
如果说谁是2020年最火的女权主义者,大部分人应该都会想起杨笠。在吐槽大会以一席尖利言论迅速出圈后,杨笠火爆全网,但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攻击、谩骂、羞辱甚至举报。

有义正言辞的网友声称,杨笠的言论是在加大性别对立、引发性别歧视,因此,杨笠是“田园女权”无疑。 “田园女权”一词,这两年来的热度堪称居高不下。从Cherry中国抽奖限定男性身份,到吉娜郎朗结婚是否属于女方“下嫁”,到Papi酱产子随父姓等等事件,将对“田园女权”的讨论推到了风口浪尖。 
然而,我在研究中国女权进化之路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在网络上发声的女权主义者们,渐渐都走入了某个“以女权为耻”的怪圈。
比起“女权主义者”这个名字,她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平权主义者”或“女性主义者”——一些似乎更为中性和客观的名字。 而这种群体式的逃避,无疑来自于网络上对女权污名化称呼的泛滥,也就是类似于“田园女权”的攻击,以及其衍生出的各种带有贬低意味的称呼——例如拳师、田园女犬等等。 但,“田园女权”是真女权吗?或者说,田园女权可以代表真女权吗? 
1、什么是女权? 按照百度百科的定义,“田园女权”指的是要求男女平等时、却要男性承担主要责任,以女权为借口追求女性收益最大化的群体。田园女权大体上泛指一种“单边、利己”的女权主义,与实现男女平权的目标背道而驰。 单从解释来看,我们不难知道,田园女权的本质实际上与真女权的诉求背道而驰。但是什么原因,模糊了田园女权与真女权之间的界限,甚至导致了网络上更强烈的性别对立风气? 作家蒋方舟在接受采访时对这个问题作出了回答,她认为,女权主义被误解和诟病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她要的权利太多和不清晰了。比如高级一些的女权知道要平权,稍微低一点的是男女平等,其它更低的她觉得老公给我买个包包——其实很多诉求不是基于社会公平的诉求,而是基于自私的诉求。” 而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网络大环境中,以这种“自私的诉求”为目的而发声的人,永远都会比为“实现社会公平”的发声者多得多——于是,“女权就是不结婚不生孩子不跟公婆一起住”的“伪女权”,得到了认可与传播;“女权就是致力于在工作岗位上男女机会应该平等”的声音,却被渐渐淹没。

这种现象的蔓延,无疑是对真女权与真平权的伤害。 来自英国伦敦政经学院与美国南加州大学的研究者Sarah Banet-Weiser与Kate M. Miltner在论文中忧心忡忡地表示:“我们处于性别战争的新时代,它的标志是,在网络空间上直接指向女性的暴力与刻薄言论。”而田园女权者们的出现,表面上站在女性角度发声,实际上却是在加重这种暴力与刻薄。 
2、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田园女权最大的特点,必然是“只要权利、不要义务”的利己主义。 以微博上热度最高的婚姻讨论为例,田园女权的普遍观点是,结婚前要车、要房、要彩礼,因为父母生养不易、而且这是尊重传统;而婚后不生孩子、不做家务、不照顾老人,因为这是现代独立女性前行路上的枷锁。 而但凡没有按照她们的想法迈入婚姻的女性,会被其统一称为“婚驴”,如果女性选择了“下嫁”给条件不如自己的男性,更是会引来一阵谩骂和嘲讽,认为她们的行为拉低了女性的“身价”。 

最是高声叫喊着社会物化女性的一群人,恰恰同样也是最能在不知不觉中物化女性的一群人。 精致利己主义者的一大特点,就是习惯以弱者的姿态自居,以强者的姿态对人。她们想要的,并不是真正平等、自由的关系,而是想要自己的特权,强调的是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例如,父权社会内的女权主义者们多年来一直争取的“冠姓权”,最终目的是在孩子出生后,无论随母姓或随父姓,都是夫妻平等商议后的结果,不会受到社会的疑问和歧视,也不会引起家庭小单位间的矛盾。 但在田园女权主义者眼中,这种观点被歪曲成了“随父姓就是对女权者的侮辱,对中国女性的侮辱”,将随母姓凌驾于父姓之上,实际上成为了另一种形式的特权与霸权。 一边欣羡着女权主义者所倡导着的平权带来的平等,一边不愿意放弃传统性别优势的红利(比如“只要彩礼、不给嫁妆”),两手都想要,两手都空空。

3、“存在即合理”?
现在网络上还有一种观点,认为田园女权的出现是女权发展过程中的必经之路,是“觉醒”的另一种形式,因此,人们应该对其怀有宽容的心态,等待其逐渐发展、演变为真正意义上的女权主义。

为了证实这种说法,经常被拿来与田园女权作为对标的一个词是:Feminazi,意为女权纳粹。
这一定义诞生于美国,在国外期刊或论文对于女权的讨论中,这个词经常被提及,也在一些场合被用来称呼激进的女权主义者。乍一看起来,两个词似乎是在不同文化中的衍变出的类似情况。 但田园女权是女权纳粹吗?认为,这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虽然同样都是对女权主义者的污名化称呼,但两者出现的原因却大相径庭:女权纳粹是1990年代开始在美国广泛使用,由保守派美国电台脱口秀节目主持人拉什·林博推广,用于抨击支持堕胎自由的女权主义者们。 对比田园女权一词的衍生我们不难看出,女权纳粹实际上是对于真正的女权主义者的一种抨击与污蔑,因为其被批判和冠名的对象是真正在为女性权益奔走、企图帮更多女性获得“子宫自由”的群体。

因此,虽然都是带有藐视含义的称呼,但田园女权与女权纳粹在本质上仍有着极大的区别。 Jessa Crispin在《我才不是女性主义者》一文中写道:“男人花了好多时间扭曲(女性主义)这个字,将它变成一种污辱,创造恐慌。但比起男人,今天是一部分女性,要求从其他女性手中夺回女性主义者这个词。因为她们毁坏了这个运动的良好名声,而且害得其他女性不愿投身加入。” 所以,我并不认同“存在即合理”这种强盗式的论调。一直以来,女性权益的推进都是由少数耗费大量心血的女性,背负上本不属于她们的使命,努力做着拉扯女性地位的苦差事。而诸如“田园女权”之流,则企图从这些少数女性的苦功中获益,甚至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惜牺牲大众眼中这类女性的形象。 “真正的女权主义者比一般人更痛恨田园女权”,从来如是。

Facebook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在《向前一步》中说:“回顾过去,当年我和我的大学校友们曾竭力与早期女权主义者划清界限,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应该为她们的努力喝彩。然而,我们却放低音量,以为奋斗已经结束了,结果却因为这样的沉默而受伤。现在,我会很自豪地宣称自己是女权主义者,我在为女权主义呐喊。我希望更多的女性、男性和我一起接受这个闪亮的标签。” 但愿在未来,女权主义者的名号,也不会再被“假平权、真特权”的田园女权主义所染,而真正成为更多女性为之自豪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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