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最新刊文:8500万中国残疾人的困境与希望
2021/4/8 17:59:18 思想潮

    

     来源 | The Economist《经济学人》

     译者 | 方君翊

    

     导读:在当下的中国,残疾人一直是“沉默的大多数”——我们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在社会和职场上,他们似乎“被隐形”或“被遗忘”了。3月20日刊发的《经济学人》杂志,刊文Disability The unseen,从西方视角分析了中国残疾人生活的现状与变化。文章角度新颖、有新知识新视角,思想潮独家翻译,以飨读者。

     译文如下:

     也许很少有人喜欢去看牙医,但对于自闭症患者来说,看牙医可能意味着更不寻常的折磨——部分自闭症患者的嘴非常敏感。因此,大多数中国自闭症患者都抗拒去看牙。但,坏掉的牙也会使他们感到痛苦。

     去年,位于中国南方城市的非政府组织——深圳自闭症协会发起了一项尝试,以减轻某些自闭症患者对牙齿治疗的恐惧。该计划已帮助约45位、年龄在4至40岁之间的自闭症患者克服了恐惧。该计划鼓励参与者在等待时转移注意力,并会让自闭症患者在开始牙科手术前,在牙医的椅子上放松一下。

     而对于年纪较小的孩子,牙医有时会首先检查其父母的嘴巴,以起到示范作用。一位自闭症儿童的父亲鼓起勇气,接受儿子所需要的治疗,而目睹这个过程的自闭症的男孩得到了鼓励,允许牙医对他做同样的事情。

     在中国,尽管非政府组织在许多其他领域都被严格限制,但在残疾人服务方面却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因为政府迫切需要他们的参与,政府也正在试图为他们提供更多帮助。然而,中国并未承认在一些富裕国家、被官方定义为“残疾者”的人为残疾人。

    

     2011年,中国发布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超过8500万人(约16分之一)被划分为残疾人(包括2100万人为聋人和1300万人为盲人)。然而,这个数字大约是英国和美国的八分之一。

     与西方国家不同,中国对残疾人的定义,并不涵盖那些患有慢性疾病的人。它还排除了许多四肢正常、但在日常工作中感到挣扎和不便的人。在满足残疾人普查定义的人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拥有获得残疾人支持所需的政府证明,例如降低的医疗费和税收减免。

     即使在有必要文件的人中,去年只有1200万(约三分之一)的人,领取了低收入残疾人有权领取的生活津贴。

     考虑到8500万残疾人中有许多是穷人,这一点令人震惊。他们当中四分之三的人生活在农村地区。1988年,政府成立了慈善机构中国残疾人联合会(下文统称cdpf)。

     中国在1990年通过了第一部保护残疾人的法律。该法案说,他们应该“平等和充分地参与社会,并分享其物质和文化财富”。cdpf还成功地反对官员当时普遍使用的“残废”来表示残疾,推广了较少贬义的术语“残疾”,这种改进是显而易见的。

     2008年,只有不到三分之二的6至14岁残疾儿童受到了教育,而去年是95%。2012年,四分之一的中国残疾人的劳动者有工作,到2018年,这一比率翻了一番。2008年,就在举办残奥会之前,中国批准了《残疾人权利公约》。日本在2014年就这样做了,而美国至今仍然没有。

    

     在教育方面,中国有两个特别的发展。首先是2015年通过的一项法规,允许残障学生参加高考或大学入学考试,并进行“合理的调整”,包括盲文试卷和额外的完成时间。两年后,该笔试卷也适用于参加中考的学生。

     第二个发展是2017年的一项决定,鼓励主流学校接纳残疾学生,这结束了长期以来隔离他们的政策。但是这些措施的影响是有限的。2019年,进入主流大学的900万人中,只有12,000名残疾人。相比之下,美国五分之一的学生是残疾人。

     出于医学原因,大学仍然可以排除残疾人对许多专业的选择。例如,视障者无法学习农艺,法律或医学;聋哑学生不能学习新闻或外交。残疾人学校收养了一些自闭症儿童,但是他们中有一半根本不在学校。

     据报道,2018年,深圳附近广州的一所幼儿园,被官员逼迫驱逐一名自闭症儿童,因教师指控他打死了其他儿童,这名儿童随后被驱逐出境。此后不久,该孩童的母亲,选择杀死儿子后自杀。

     在残疾人就业方面,仍然存在巨大的障碍。中国法律规定,员工人数超过30人的公司,必须向残疾人提供至少1.5%的职位,但是企业普败担心,雇用他们会损害公司形象。cdpf在2011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90%的公司更愿意支付罚款,而不是雇佣残疾人。

     2015年,在对利润更高的公司处以更高的罚款之后,一些公司开始在他们的工资单中增加残疾人,为他们支付基本工资和缴纳社会保障金,但不给他们工作。一些专门联系残疾人与公司的中介机构,从中获得了高额利润,促进了这种非法行为。

     2011年,北京的一个倡导组织宜人平发现,只有0.4%的文职副业工作是给残疾人的。(在英国的公务员系统中,约有10%的人称自己为残疾人)就像在教育中一样,残疾人在工作时经常受到医疗方面的要求。

     在2017年,一名单眼妇女因身体残疾,而起诉浙江省教育局,声称学校拒绝了她的教学许可。去年,她第三次起诉获胜。

     在中国,盲人仍然经常被当做按摩师或钢琴调音师。但是,cdpf最近一直鼓励他们尝试其他工作。该组织已经公开宣传了26岁的上海视障人士马寅青,她开办了一家雇用盲人来录制有声读物的公司。

     今年,她计划开始直播,让盲人与她聊聊自己的生活。该联合会还宣传了瘫痪的美妆博主孙晨露(音译),她坐在轮椅上进行直播,帐号有26000个关注者。

     对比之下,弱智者的机会则很少。曹军于2015年在深圳成立了一家洗车店,聘请了他的儿子(一位智力障碍患者)。在cdpf本地办公室的支持下,他的想法在十几个城市中得到了推广。曹先生说:“我的目标是(帮助他们)摆脱捐款箱。”

     中国城市一直在努力使残疾人更容易进入公共场所。北京在残奥会之年2008,为了达到该目的,在该项目上花费了6亿元人民币(当时约合8800万美元)。

     当年,北京的学者李迪华,带领学生们坐在轮椅上环游首都,以帮助他们理解,为什么在街上看到这么少的残疾人。

    

     他向学生展示了盲人的触觉路径,这些路径被人孔盖打断,或被树木、公共汽车站、路边杂志摊位所阻挡。郑州中部城市的残障人士运动家韩青说,坚持走小路“肯定会导致您跌倒”。

     2019年,一名残疾人在大理,由于轮椅掉入地下停车场后死亡。另一位残疾人陈小平,在一月份在深圳的一个人行横道上操纵轮椅时去世。

     仅在过去十年中,一些城市才开始允许盲人将导盲犬带到地铁上。但是只有大约200个盲人能拥有导盲犬——训练狗的成本很昂贵。本月,中国媒体报道了上海的一名妇女,她因让导盲犬在其住宅区小便而被邻居骚扰。有人威胁要毒害这只动物。

    

     深圳想证明它在这方面可以成为榜样。在2019年,它成为第一个设定无障碍目标日期的城市:2035年。

     深圳为中国的残疾儿童提供最慷慨的援助,直到18岁为止,每年最多可获得50,000元人民币(7,700美元)。但是深圳仍然拒绝向残障移民提供当地户口。没有它,他们将无法享受补贴的公共服务,也无法获得所有的残疾福利。

     不过,深圳官员越来越愿意接受建议。为残疾人士提供免费服务的律师团体负责人辛俊晖说,深圳的残疾人士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多的人使用城市热线抱怨残疾人设施不足,而且这种投诉往往都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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