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
2020/6/14 18:05:00 东方卫视诗书画
自古以来，中国就有“盛世修史，丰年盖楼”的说法。黄鹤楼、岳阳楼等各大名楼，常常出现在文学家的诗词曲赋中，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内涵。
此外，西楼、小楼等等，也是诗人们常用的意象。小楼则既可以是闲适之楼，也可以是思念之楼。
提到“小楼”，就不得不提起一位被称为“古之伤心人”的词人——秦观，今天我们就来看一下他笔下的“小楼”，是怎样一番情境。
浣溪沙
(北宋)秦观
漠漠轻寒上小楼，
晓阴无赖似穷秋。
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
宝帘闲挂小银钩。
这阕《浣溪沙》的作者秦观，是北宋著名婉约派词人，他的词常常弥漫着浓雾一样的忧愁，这阕《浣溪沙》也是这样。
词作描写了小楼上女子的伤春之愁。一阵阵清冷的春寒袭上小楼，清早的天色阴沉，竟然就像深秋时一样，令人心生忧郁。
画屏上烟雾淡淡，流水潺潺，十分清幽。柳絮自在飞舞，如同梦境一般，细雨漫无边际，纤细如同绵长的愁思。再看那缀着珠玉的帘幕，正随意悬挂在小小银钩之上。
词的上片写景，描摹了阴冷的天气和凄清的环境，给全词渲染了一种清冷的氛围。
下片抒情，以飞花、细雨做比，写飘忽不定的梦境和无边无际的愁思。秦观用清浅的笔调、白描的手法，将主人公心中的淡淡哀怨变为具体可感的艺术形象，伤春之感扑面而来。
秦观为什么忧郁至此呢？这和他的人生际遇有重要关系。他自幼聪明过人，文采斐然。不幸的是十五岁那年，父亲去世，于是家中就陷入了贫困。
为了改变命运，秦观曾两次参加科举考试，但是都不幸落榜。于是他就另做打算，为了得到赏识和推荐，想拜苏轼为师。
当他知道苏轼要去扬州游玩的消息，他灵机一动，先跑到扬州一处著名的寺庙，模仿苏轼豪放的风格在墙壁上题诗，然后静候苏轼的到来。
果然，苏轼到了这处寺庙之后大惊，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来到过这里。
后来，朋友送上秦观的诗文，苏轼这才恍然大悟，在墙壁上题诗的原来就是秦观。后来秦观被苏轼收入了门下，成为“苏门四学士”之一。
但是，才华横溢的秦观在仕途上却是历经坎坷，因此，他书写了一篇篇让人为之心痛的词章，来抒发自己愤懑的心情，留下了“古之伤心人”的名号。
秦观笔下的小楼，弥漫着一层清冷的凄寒之意，宋人笔下的楼观，则在寒林之中透出一种典雅的气派。
这幅《寒林楼观图》是一幅工笔界画。界画是山水画的一个重要分科，以亭台楼阁为主，作画时用界尺引线，因此称之为“界画”。
▲《寒林楼观图》宋 佚名
绢本设色 150.3cm×89.7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图中描绘了这样一幅冬日楼观景象：树木枝干横生，在冬日展示着姿态动人的线条。
透过寒林，可以看见不远处依湖而建的楼观，一派宏伟壮丽的景象。
远处山脚下，在白雾缭绕中，隐约可见古朴庄严的寺庙。
屋顶和山峰都已经覆盖上皑皑白雪，显出凛冽的寒意。
而楼内的大厅的仕女正往来繁忙，为即将到访的客人准备筵席。
邻次的楼阁，主人正接待先至的宾客。
近景寒林下的小径，有两位骑马人士，正向楼中走去。生动的人物描摹，为寒冷的景色增添了生趣和暖意。
这幅图着色淡雅，意境幽深，不仅将宏伟的楼观刻画得细腻真实，而且用疏密有致的寒林、往来不绝的人物，巧妙化解了界画容易给人带来的刻板印象。
画中没有作者的署名，因此我们不能断定究竟是谁所作。依据图中挺劲、写实的笔墨线条，以及大部分实景都被安排在画幅左半边来研判，后人推断这幅画有可能绘于十二到十三世纪之间，是南宋时期的画院高手所作。
《寒林楼观图》最精妙的画趣，在于将两重景物相叠，近景是错综复杂的寒林枝干，寒林之后又有刻画工谨的界画建筑，萧散与工整结合，散而不乱，显示出画家强大的构图与描绘能力。
楼观用笔浑厚有力，结构严整，人物姿态各异，活灵活现，堪称一幅精雅之作。
高楼无语，默默伫立在诗词书画之中，历经建筑形制的变化，承载着登楼者或悲或喜的情怀，具有珍贵的自然与人文价值。今日的登楼者极目远眺之时，想必也都在细细品味着诗书画中“楼”的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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