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牛：两角徒自长，空飞不服箱
2020/9/3 18:05:00 东方卫视诗书画
每到闲暇的时候，孩子们总会以捉虫、逗虫为乐，有的时候扑蝶，有时候是捕蜂，有时会捉一些好斗的昆虫，把它们放在一块儿，看它们相斗取乐。
这些好胜的昆虫里边，除了我们熟悉的蟋蟀，还有一种叫做天牛。据说是因为它在昆虫世界里，可以算得上力大如牛，所以得了“天牛”这个名字。
又因为它在树上的时候会发出“咔嚓 咔嚓”的声响，很像是锯树的声音，所以又被人们叫做“锯树郎”。
今天，我们就从北宋文人苏轼的笔下，来了解一下天牛这种昆虫。
天水牛
(北宋)苏轼
两角徒自长，空飞不服箱。
为牛竟何事，利吻穴枯桑。
这首《天水牛》是苏轼为雍秀才画的《草虫八物》所作的题画诗。这位雍秀才是何许人也，我们今天已经无从知晓了，他的画也没有流传下来，但是苏轼的这八首题画诗，却让古往今来的人们都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组画作。
诗题里的天水牛，指的就是天牛，《本草纲目》中说，天牛“有黑角如八字，似水牛角，故名”。苏轼在这首诗里用戏谑的语气开起了天牛的玩笑。
他说天牛是“两角徒自长，空飞不服箱”，意思是说，天牛的头上白白长了两根触须，看起来就像牛一样，但是又不能像牛那样拉着车箱劳作，为人类做出贡献。
接下来的“为牛竟何事，利吻穴枯桑”，则是说，天牛虽然借用了牛的美名，但是它作为“牛”都干了些什么事呢？它只会用自己锋利的嘴，在桑树上打洞，使树木干枯。
诗里的天牛是一种以植物为食的昆虫，大部分的树种，比如松树、柏树、柳树、榆树还有很多果树、茶树都难逃其害。
天牛的幼虫能钻进树里头生活好多年，它们蛀食树干和树枝，影响树木的生长发育。
那些被天牛蛀空的树再也经不起大的风雨，往往一场大风过后，脆弱的树冠就会被折断。
天牛本来就是昆虫，自然不能像牛一样在田里拉车耕作，那苏轼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呢？
原来，这首诗寄寓了他对于现实生活中那些不能为民谋利，反而压榨百姓的官吏的批判。
其实雍秀才的画，只是苏轼情感抒发的缘起，画上描绘的逼真草虫，使他生发出了别样的联想。
天牛和耕牛，只有一字之差，却相去甚远。苏轼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可能不是因为那个相同的“牛”字，而是因为他那份始终未变的家国情怀。
苏轼笔下的天牛以树木为食，给劳动人民添了不少麻烦，古人为了驱赶天牛也想了很多办法，所以人们对天牛再熟悉不过了。
而且，不仅劳动人民熟悉，那些善于写生描摹的画家也常常把天牛入画。明代画家温良的这幅《草虫册页》，就描绘了一只天牛趴在山石上俯身觅食的景象。
▲《草虫册页》明 温良
绢本设色 12.7cm×17.1cm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画作的右侧绘有一方山石，石上落着一只天牛，画家用工致细腻的笔法，真实再现了天牛身上的特征。
尤其是它那两根长长的触角，敏捷地向前伸出，首端微微弯曲，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有力的嘴钳和足尖也被细细勾画，前足和后腿画得并不对称，而是有前有后，有伸有曲。
除此之外，画家把天牛甲壳的质感和光泽度也表现得很到位，通过它背上还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白点。
一般来说，画草虫要格外注意昆虫的形体结构和姿态动势，画家往往会捕捉它们运动的瞬间，这样才能使描绘的对象活灵活现、不板滞。
这幅画里的天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上的红色果实，同时屈起后腿，蓄势待发。
果实形态圆润，色泽红艳，表面有排布均匀的颗粒。画家用细笔勾勒出叶片的轮廓、叶脉的走向，以浓淡不同的色彩，表现出叶片的各种状态。叶片沉稳的绿色和果实鲜艳的红色相映成趣。
画左叶片下的藤蔓相互交错，还有一根触须盘旋着伸向远方，既拓展了画面的空间感，又起到了稳定构图的作用。
明代初期的花鸟画基本都是沿袭宋代院体画的风格，强调写生和反映真实。
画家要对描绘对象的自然形态有特别精细的交代，但又不能完全拘泥于它的外表，而要注入感情色彩，注重“气韵生动”，在真实中寻求诗词一般的境界。
所以全画笔法工致，草虫的造型生动逼真，设色明丽，色彩对比强烈却不失和谐。
万物相生相克，都遵循着自然的规律，天牛蛀食树木，固然可恶，但是这也是天性使然，我们也不好过分苛责它。毕竟大自然不仅仅属于人类，也属于这万千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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