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怒号：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2020/10/26 18:05:00 东方卫视诗书画
古往今来，众多文人墨客留下无数关于秋天的名篇，其中，“诗圣”杜甫对秋天这个季节性意象更是情有独钟。
他在七律名篇《登高》中写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借草木摇落、大江奔流，传达出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慨；组诗《秋兴八首》更是以夔州的秋日萧瑟、诗人的暮年多病、特别是心忧国家的沉重心情为基调，表现出忧念国家的爱国主题。
我们今天即将要欣赏的，是他关于秋天的另一个名篇，收录在中学语文课本中，我们一起重温一下。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节选
(唐)杜甫
八月秋高风怒号，
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飞渡江洒江郊，
高者挂罥长林梢，
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忍能对面为盗贼。
公然抱茅入竹去，
唇焦口燥呼不得，
归来倚杖自叹息。
……
这是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节选。安史之乱后，杜甫为了躲避战乱，先后辗转多地，最后入蜀来到成都。
在好友严武等人的帮助下，他在成都西边的浣花溪畔，建了一座草堂，总算是有了一个栖身之所，过上了相对稳定的生活。
不料，到了第二年的秋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竟然掀翻了草堂的屋顶，秋风席卷、秋雨肆虐，全家老少在凄风苦雨中夜不能眠。
杜甫联想到安史之乱以来的多方磨难，也不禁感慨万千，于是写下了这首诗。
诗中说：深秋八月，狂风怒号，竟然把我屋顶上的几层茅草都席卷而去了。茅草飞过浣花溪，落在对岸的江边，有的高高挂在树梢，有的飘落到低洼处的泥塘。
我正着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群孩子，欺负我老迈无力，当着我的面就做起了“盗贼”，公然抱着茅草跑到竹林深处去了。我口干舌燥，喊也喊不住，只能拄着拐杖暗自叹息。
屋漏又逢连夜雨。随后，乌云席卷，秋雨如注。这个夜晚，杜甫的草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全家人在风雨交加、湿冷侵袭中度过了难眠的一夜。
然而杜甫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的目光不会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他从眼前自己的处境，联想到安史之乱以来的种种痛苦经历，又从这间风雨飘摇中的茅屋扩展到战乱频仍的国家，于是迸发出这样的呐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在凄风苦雨无情袭击的寒冷秋夜，“诗圣”杜甫脑海里翻腾的不仅是“吾庐独破”，而且是“天下寒士”的茅屋俱破，这种炽热的忧国忧民情怀，和迫切要求改变现实的崇高理想，振聋发聩，让人动容。
以至于千年之后的我们一再品读，依然能为诗人的博大胸襟而热血沸腾。
杜甫被秋风所破的草堂，今天依然屹立在成都的浣花溪畔，被后世无数文人看做理想中的精神家园。
而在无数以秋天为表现主题的画作中，草堂茅亭也时常作为点景的建筑出现。我们今天以“元四家”中的两位，倪瓒和王蒙的作品为例来欣赏一下。
我们先来看倪瓒的这幅《桐露清琴图》，这幅画是典型的倪瓒“一河两岸三段式”构图。
▲《桐露清琴图》元 倪瓒
纸本水墨 90.1cm×30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远处用淡墨勾绘出的山石层层堆叠，石块之间以细笔皴擦，显得更加立体。
山石上用稍重的墨色点苔，代表山间的植被。
中间河面宽广，水不扬波，一处滩涂高出水面，打破了水域的单一。
近景处林木稀疏，两株枝叶落尽的梧桐突兀高耸，与中景相连，树下坐落着一座草堂。
整幅画作荒寒简淡、意境萧疏，是倪瓒的一贯风格。有意思的是，倪瓒的山水画中几乎都会出现一座这样的草堂或茅亭，用笔极简，空无一人。这样的处理，结合寒林稀树的环境，彰显了他孤傲清高的性格。
同样是描绘秋山草堂，王蒙的画作却呈现出迥然不同的艺术风格。我们先看构图，这幅《秋山草堂图》中起伏的山峦呈“之”字形取势，将水面分割为远近两个部分。
▲《秋山草堂图》元 王蒙
纸本水墨 123.3cm×54.8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画中植被丰富、林木茂密，而且采用设色的方式进行表现，将江南秋日层林尽染的美景表现了出来。在远山近水之间，舟船渔人往来，茅屋草堂掩映。
茅屋中有村妇正在劳作，孩童在一旁嬉戏，草堂上则有高士坐在榻上展卷阅读，展现出一派祥和的生活场景。
对比之下，倪瓒和王蒙的两幅作品一疏一密、一荒寒一苍郁，一幅空寂无人、一幅充满生机，美学风格大相径庭，但却平分一派秋色。
自古文人喜欢吟咏秋天，画家热衷描摹秋色，在这字里行间和墨色淋漓的背后，深藏着的是各自悱恻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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