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小菜：粳香等炊玉，韭美胜炮羔
2020/11/23 22:00:00 东方卫视诗书画
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为热爱美食的人提供了更多可能，比如不需要离开所在的城市，就可以遍尝全国各地的美食。
形形色色的佳肴、风味各异的菜系，不断满足着人们的味蕾。但是在这样的饕餮生活背后，依然有不少人会流露出对清粥小菜的向往。
吃饭就像人生，经历了波澜起伏，会渴望风平浪静。煮一碗清粥，搭配些许小菜，也许会发现，这味道简单纯粹，满是幸福的味道。
返璞归真的清粥小菜，不只今人喜欢。八百年前的南宋诗人陆游，便用这清粥小菜，为我们记录了他对闲适生活的向往。
新凉
(南宋)陆游
菰首初离水，姜芽浅渍糟。
粳香等炊玉，韭美胜炮羔。
露下残芜湿，风生万木号。
从今更何事？痛饮读离骚。
诗作首联，作者用白描的手法写了刚刚割下来的新鲜菰首——也就是茭白，还有腌制时间不长的姜芽。一股新鲜的气息油然而生，一开篇便奠定了清新淡雅的基调。
随后，作者接连使用两个对比，普通的粳米饭和昂贵如玉的米做的饭相比，香味是一样的；韭菜的美味比烤羊羔还要更胜一筹。作者通过对比，便展现出了自己安贫乐道的生活态度。
陆游是非常喜欢粳米的，在他的诗作中我们也可以领略一二，比如在《春荠》中写道“软炊香粳饭，幸免烦祝噎”；在《即事》中写道：“纸洁晴窗暖，粳新午饭香”。
同时，陆游似乎也非常喜爱吃韭菜，在他的《食荠十韵》中曾写到“舍东种早韭，生计似庾郎……采撷无阙日，烹饪有秘方。候火地炉暖，加糁沙钵香……吾馋实易足，扪腹喜欲狂……”可见早在韭菜刚种下之时，便开始盼着吃到的那一日了。
接下来颈联两句转折，作者突然写起了环境。露水打湿了杂草，大风在树林中穿梭引起呼号之声。一个“残”字、一个“号”字，与前文恬淡的情绪大相径庭。
前文中，虽然在描写生活中的粗茶淡饭，但更重要的表现了作者的心境。而这一句转折，则体现出作者对自己身世的慨叹。
陆游人生经历非常坎坷，显赫宏达的时候少，更多的是沉居下僚、辗转奔波的经历。
他虽然心怀天下，有满腔志气，最终却不得不在生活跌宕中变得随遇而安，对仕途不怀奢望了。
对陆游而言，当大展宏图无望，受制于生计冷暖时，也就不再计较果腹御寒之外的得失了。
尾联两句，作者表达了想要寻求精神世界丰富与满足的心愿。从今往后想要做的事，就只有痛饮美酒和熟读《离骚》了。
这句话的典故出自《世说新语》：“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
此时的陆游，有一种怡然自乐、看淡风云的意味，也表达了对于功名利禄的不屑，对于穷达有命的看透。
既然视功名为云烟，那么就更为珍视乡野山间的平静生活了。这种空灵澄明的积极情绪，使得诗歌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感染力。
我们通过陆游的诗作，体会了诗人对清粥小菜的情有独钟。接下来，我们一起来欣赏一下，画家是如何描绘生活中的常见蔬菜的。
▲《蔬菜图》明 沈周
纸本水墨 92.3cm×31.7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这幅《蔬菜图》的作者是明代沈周。在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一株长势正盛的白菜，菜叶向四方张开，中间是一支鹅黄的菜花笔直地生长着。而在白菜的下方，点点细碎的杂草，反衬着白菜的长势喜人。
就画作而言，画家用线条勾勒出菜梗饱满圆润的外形，用淡墨晕染描绘出菜梗的水嫩多汁。
菜叶以浓淡墨色结合表现，其中老叶用浓墨，新叶用淡墨，叶片上留出了诸多飞白，表现出白菜叶片的褶皱质感。
画家用充满弹性的短线条勾画菜叶筋脉，这和菜梗处的淡墨长线条，形成长短、浓淡方面的对比，使这株看似平淡的白菜变得丰富且充满灵动的趣味感。
白菜生长的土坡则用淡墨轻擦皴染，白菜根部用浓墨点染苔草加以衬托，丰富了画面层次感。
画作以一株白菜入画，透过寻常白菜来抒发其澹泊致远的生活志向。正如《菜根谭》中所写：“真味是淡，至人是常。闲时吃紧，忙处悠闲”；“动静合宜，道之真体”。
在我们繁忙的工作生活中，不妨忙中偷闲，体味一下慢下来的生活。悠悠接一锅水，倒一碗白米。坐下来看火舌舔舐，看清水沸腾，看米粒一个个开成最柔软的花瓣。
安坐桌前，搭几样小菜，喝一碗清粥，就从胃里暖到了心里。也许，这便是人间烟火，便是世上百态，便是至味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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