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20多年的虎鲸重回大海，但生命中的噩梦却从未解脱 |【经纬低调分享】
2018/7/20 11:43:12 经纬创投
我们都去过海洋馆，也曾一次次为鲸鱼从水面跃起的表演欢呼鼓舞。但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来源，以及这背后的黑暗。
90年代初期，一部名叫《人鱼童话》的电影火遍了全球。它讲述了一个由他人代养的小男孩与一头鲸鱼的友情。在影片的结尾，鲸鱼和小男孩告别，回到大海，从水中纵身一跃从男主角头上掠过。这个震撼人心的镜头令无数人热泪盈眶，被众多媒体誉为“好莱坞影史最经典的电影场景之一”。
电影拍完后，片中鲸鱼的扮演者Keiko又回到了墨西哥动物园，继续海洋表演的悲惨境遇。
在影片中演绎了被放归大自然的美丽童话的Keiko，现实中却仍然被关在狭小的水池为人表演，还因居住环境恶劣而身染重病。
报道一出，世界哗然。人们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解救Keiko运动，在无数人的热烈关注和期待下，它回归了大海。
但在影片上映后的第10年，这只曾经的“动物明星”永远离开了世界，享年27岁。野外虎鲸的平均年龄达到40岁，但Keiko的寿命却远远低于普通虎鲸的平均年龄。
它的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被放归大海后的短短一年里，它遇到了什么阻碍？
今天，我们想要重新分享这篇讲述Keiko真实命运的文章。因为，“唯有了解，我们才关心；唯有关心，我们才会采取行动；唯有行动，生命才会有希望”。
来源 / 精英说(ID：elitestalk)
作者 / 小林君
在90年代初期，曾有一部讲述人与动物故事的电影火遍全球，影片中小男孩Jesse与虎鲸Willy充满治愈感的故事，打动了无数人的内心。
当时，连天王迈克尔.杰克逊也参与到了影片中，他为《人鱼童话(Free Willy)》献唱的主题曲《Will You Be There》还被评选为1994年的MTV最佳电影主题曲。
▲唱片封面
影片中，一只名叫Willy的小虎鲸，从小被人类捕获，后被卖到海洋馆接受表演训练。离开了自己族群的它，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大海，希望着回到母亲怀抱。
有一天，同样失去亲人的小男孩Jesse的出现改变了虎鲸的命运。一段关于友谊的温情故事，就在这两者的演绎中缓缓展开。
▲《人鱼童话》截图
影片结尾，虎鲸Willy和小男孩告别回到大海，当它从水中纵身一跃从男主角头上掠过，这个震撼人心的镜头令无数人热泪盈眶，被众多媒体誉为“好莱坞影史最经典的电影场景之一”。
在现实世界里，饰演小虎鲸Willy的那头鲸鱼，是一只同样来自海洋馆的雄虎鲸Keiko。影片放映后，这条叫做Keiko的“大鱼”被全世界人们所熟知，人们也深深爱上了聪明伶俐的它。
▲《人鱼童话》海报
也正是因为电影剧情的影响，现实生活的人们都觉得把Keiko放归大海才是它的最佳归宿。于是在无数人的热烈关注和期待下，Keiko也经历了从海洋馆被解救从而回归大海的曲折故事。
只是与电影的美好温情相比，现实无比残酷。在影片上映后的第10年，这只曾经的“动物明星”永远离开了世界，享年27岁。
有数据表明，野外虎鲸的平均年龄可以达到40岁，最老的雌性虎鲸甚至可以活到105岁，而Keiko的寿命却远远低于普通虎鲸的平均年龄。
Keiko的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被放归大海后的短短一年里，它遇到了什么阻碍？
事实上，所有了解电影背后真实故事的人们，都会为Keiko一生的命运而痛心。
原来，我们所谓的爱，竟成为了一种伤害。
降临
1976年的9月24日，Keiko出生在北欧冰岛一处冰冷的海湾。
虎鲸这种哺乳动物，是一种高度社会化的群体动物，虎鲸文明最让人类惊诧的，便是在漫长的演化中诞生了社会。
他们有着稳固的社会关系，像人类一样喜欢喋喋不休地讨论，家庭成员间会互相关照、商量对策、合作行动，同时在家族中传承技巧。
许多虎鲸群体还有着动物界中最稳定的家族，从赤道到极地水域，它们分布于几乎所有的海洋区域，每个族群都拥有一套不甚相同、大异其趣的捕食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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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可能是一种生存训练)
Keiko的家庭正属于北冰洋一个庞大而悠久的虎鲸家族。
母系家庭是虎鲸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社会单位，家庭以血缘关系相互联系，数个关系相近的家庭组成社群，再由数个有着共同祖先的社群组成氏族，不同氏族最终组成社会。
在虎鲸家族的生活习性中，所有小虎鲸在出生后的前18个月，都由家族中的雌性长辈照顾。一队母系社会的虎鲸群可以世代传递复杂团队合作技巧，它们的捕猎技术经过几十年的操练，到最后几乎到了从不出错的地步。
生活在这个大家族中的Keiko和其他小虎鲸一起学习捕猎技巧，有着自由自在的欢乐童年。
如果没有意外，Keiko能够继续这样的生活，徜徉在北大西洋的海域中存活50年以上。
然而，一次家族觅食，却永远地改变了它的命运。
误闯人类世界
在北大西洋这片水产丰茂的海域，不仅供养着世代在这里生存的虎鲸家族，也吸引了不少远航的渔船。
在冰岛附近海域生存的虎鲸，和冰岛人民一样把鲱鱼视为它们最爱的食物。虎鲸除了社会性与人类相近，它的智慧也很接近人类，根据几代鲸群的经验积累，虎鲸群知道，跟在人类的渔船后面，就能蹭到免费的午餐，吃到从渔网中逃脱的食物。
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甚至学会了灵活地躲避渔网。
Keiko两岁时的一天，它正和自己的鲸群家族尾随着一艘大型渔船，捕食漏网的鱼虾。
但这一次，只顾捕鱼的Keiko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一头扎进了眼前庞大的鱼群，却全然没有留意到一张巨大的渔网正在慢慢下降，将它和鱼群困在了一起。
通常情况下，捕获虎鲸的渔船，都会将这些占据太多空间的生物放回大海，只是这艘船的船长不同，有人向他预付1000美金，用于捕捞一只年幼的虎鲸。
就这样，Keiko被渔网拉上了渔船。
陷入渔网的Keiko拼命嘶叫挣扎，Keiko的母亲像发了疯一样试图扯开渔网，其他虎鲸也在一旁拼命呼喊，但却无济于事。
从那一天起，Keiko就此离开了它的族群，辗转千里被卖到了加拿大多伦多海洋公园。由于一路颠簸，又饱受与家人分离的痛苦，抵达多伦多海洋公园时的Keiko已经奄奄一息。
在这里，它被安置在海洋公园的水池中，和另外6只虎鲸一起接受训练并为游客表演。
和Keiko一样，另外6只虎鲸也都是被抓来海洋馆的，只是在它们当中，Keiko年纪最小，常常受到其他虎鲸的欺负。5年下来，性格羞涩的Keiko成为了动物园里最不起眼的虎鲸。
1985年，各种被嫌弃的它以10万美金的价格被卖给了墨西哥的另外一家海洋馆。
没想到来到墨西哥后，远离了其他欺负它的虎鲸，Keiko渐渐焕发出了活力，为了生存，它不得不开始学习表演技巧，在接下来的7年里，Keiko越长越大，表演也越来越放得开。
随着它的名气越来越大，吸引了无数观众前去观看表演，聪明伶俐的Keiko很快成为墨西哥海洋馆里唯一会表演的虎鲸，成为当地小朋友的心头爱。
▲《人鱼童话》截图
然而盛名之外，Keiko在墨西哥的生活状况却是残酷糟糕的。脏污的海水、狭小的池子，加上当地过高的气温，Keiko从此患上了严重的皮肤感染病和肺炎，它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1992年，好莱坞电影剧组为了寻找一只训练有素的虎鲸担任动物主角，找到了物价低廉的墨西哥动物园。
在这里，正当壮年的Keiko聪明伶俐又表演精湛，很快成为了剧组的不二之选。
聪明的Keiko很快就能领会驯兽师传达的表演意图，影片的拍摄异常顺利。Keiko出色的表演在为电影留下许多经典镜头的同时，也让自己成为了好莱坞最火爆的动物电影明星。
只是，结束了与剧组的邂逅，Keiko还是得回到墨西哥动物园，被疾病缠绕的它默默地忍受着残酷的人生。
影片结束后，好莱坞狗仔曝光了Keiko回到墨西哥动物园，继续海洋表演的悲惨境遇。
一个在影片中演绎了被放归大自然的美丽童话的虎鲸，却在现实中仍然被关在狭小的水池为人表演，还因为居住环境恶劣而身染重病。
报道一出，世界哗然，尤其美国民众更是异常愤怒。
从墨西哥到美国
美国的大人小孩齐上阵，人们将矛头都对准了影片背后都制作方——华纳公司，指责他们虚伪至极，在影片中表现放归虎鲸的美丽童话，现实里却对Keiko继续被圈养受罪坐视不理。
人们还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解救Keiko运动，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华纳公司的制片人再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们联系了“鲸鱼解救活动家”，并成立了一个“解救Will基金会”(沿用了电影Free Willy的名称，以下简称基金会)。
消息传出后，短短几个月内基金会竟然接到了30万个从世界各地打来的电话，人们都在电话那头表示愿意为解救Keiko出钱出力。
在舆论的推动下，基金会经过长达两年的努力协商，终于和墨西哥海洋馆达成协议，将Keiko无偿交给基金会处理。
消息传出，基金会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诺将和世界上最顶尖的海洋生物学家合作，制定一个将Keiko放归大海的完美计划。
这下，全世界的小朋友以及热爱Keiko的人士都激动万分，人们期待着这场“解救Keiko”的童话，终将迎来一个现实版的美好结局。
▲《人鱼童话》截图
然而，让从小被人类驯养长大的Keiko回归大自然，需要一系列的科学野化训练，它必须重新学会捕猎技能，还要找到自己原先的鲸群，才有可能在大海中生存下来。
科学家们考虑到Keiko已经独自生活太久，很难与其他鲸群共处，于是在美国俄勒冈海洋馆靠近新港的地方为它建起放归中心，并对Keiko进行训练。
就这样，Keiko被再一次装进狭小的水箱，历经14个小时的束缚和长途跋涉，从墨西哥空运往美国。
但和过去的条件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在这个比墨西哥水池大5倍的地方，Keiko被从附近抽进来的自然海水包围着，15年来，Keiko第一次毫无顾忌地从水中鱼跃而起，舒展地跳入水中。
这段时间，干净新鲜的海水供给加上训练师的悉心照顾，Keiko的旧疾开始好转，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健康。
在科学家的有效训练下，Keiko很快就掌握了辨认食物和自己捕鱼的技能，血样测试也表明，Keiko的身体状况极好，免疫力也达到了它生平最好的水平，它似乎已经具备了在大海里生存下去的能力。
与此同时，放归中心监控室的科学家们没有放松，他们始终通过监控器屏幕，观察着Keiko的动向……
有一天，人们发现Keiko开始频繁地发出奇怪的叫声，但却与应答墨西哥驯兽员指令时的一贯声音不同，这是怎么回事呢？
经过科学家分析后认为，放归中心模拟海洋的环境，勾起了Keiko在大西洋家乡的童年记忆，这声音极大可能是Keiko远在冰岛海岸的虎鲸家族的语言。
虎鲸这种社会型的动物，他们甚至在不同的族群间，形成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方言，他们通过语言传授知识，这些声调或高或低的方言，正是虎鲸文明的载体。而放归中心模拟海洋的环境，则勾起了Keiko在大西洋家乡的童年记忆。
于是，科学家们猜想可以用Keiko的“语言”去冰岛附近寻找和这种语言匹配的鲸群，来帮助找到属于它的虎鲸家族。
在研究中心，记录着冰岛东海岸附近6大虎鲸家族中的5个家族的音频资料，经过比对之后，科学家们确定Keiko的家族很可能在这5个家族之中。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Keiko的老家冰岛。为了迎接Keiko的回归，冰岛政府和当地志愿者会尽可能地提供一系列的便利。
自此，人们开始为Keiko回归大海，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24年后返回北大西洋
1998年9月，在美国空军的帮助下，一辆大型运输机载着Keiko飞向冰岛，回到了它阔别22年的家。
在冰岛，人们在一个峡湾里用水栅和渔网围起一块地方，帮助Keiko在里面适应冰岛的水温和环境。水栅有一个开口，Keiko可以随时穿过它游到外面的大海里，也可以随时游回来。
鲸类学家则在海湾中继续训练Keiko，教会它跟在船的旁边而不是追到船的尾部，以免被螺旋桨伤到。
▲纪录片Keiko: The Untold Story of the Star of Free Willy海报
对于这一切，Keiko似乎并不担忧。在峡湾里，Keiko每天欢快地游水、跳跃、追逐海鸟，并且自己抓鱼填饱肚子，无比快活……
每年夏天，冰岛海域的虎鲸群都会经过附近，每次有虎鲸群过，Keiko都会上去和它们打招呼，但似乎并没有想要离开，Keiko就这样在冰岛的峡湾又生活了4年……
2002年7月，梦寐以求的一天终于到来了，Keiko在和一个虎鲸群接触之后，追随这个虎鲸群离开了冰岛海岸!
电子追踪器显示，它不知疲倦地奔向广阔的大海，每天游动的距离多达130多公里，它身体的各项指标也一直很正常，说明它完全适应了在海洋里捕食的状态，每天也不愁吃喝。
Keiko跟着这群虎鲸游了1300多公里，一直抵达了挪威海岸…… 此刻，这只从两岁起就被人类豢养的虎鲸，终于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享受着属于虎鲸的自由和快乐。
当时负责追踪Keiko的鲸类专家，看到拍到Keiko活动的影像之后兴奋地表示，这是他们看到过的状态最好的Keiko，他们坚信Keiko能完全融入鲸群，回归大海……
然而事实证明，人们还是过于乐观了，人类为Keiko回归大海的生活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却唯独低估了一样东西——情感。
尽管人们努力帮助Keiko与冰岛的野生虎鲸融为一体，但事实证明它无法与鲸群互动或寻找食物。
Keiko加入新的虎鲸群后，它在北大西洋和鲸群生活了一个半月，却在之后出现了异常。此后的一年多，Keiko被发现已经远离了鲸群，一直在挪威海岸附近徘徊，试图找人类玩耍作伴。
见不到人类的日子，它似乎无比难熬。
一次和同类的远足，并不能让它忘记陪伴了它20多年的人类。它主动找人类玩耍，跟附近的游客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主动让人类骑上他的背，绕着海湾游了一圈……
动物保护机构得知这一消息，颁发了禁令，禁止当地人及游客接近Keiko，以免妨碍Keiko回归大海的进程。
而在人类远离Keiko之后它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此后的一段日子，Keiko再也没有主动接近过当地人了，而Keiko身上的电子追踪器也显示一切正常。
正当科学家们庆幸这场“小插曲”恢复正常后，他们并没有意识到，Keiko的身体状况正在不知不觉中恶化……
2003年12月12日下午，Keiko的追踪器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它被人发现死在了浅滩上，永远离开了这个曾经因他而欢笑、为他而动情的世界。
此时，距离Keiko重返大西洋，仅仅过去了18个月。
跟踪Keiko的鲸类专家在分析它的行为后，作出了这样的解读：
对于虎鲸这样的高等情感动物来说，仅仅学会捕猎养活自己，躲避危险，生存下来，是远远不够的。
2岁开始就被人类捕捉的Keiko，根本无法摆脱喜欢和人亲近、被人豢养的习性。它早已经习惯了人类的陪伴，让它回到大海，远离人类，和同类待在一起却无法融入这个群体，Keiko最终还是得不到快乐。
长期积累的压力，让Keiko的肺炎不断加重，最终夺走了它的生命。
无论是童年时代被捕捉，还是少年时代被贩卖，直至最后被放归海洋……在人类的无知下，Keiko始终无法逃脱自己悲剧的命运。
哪怕是面对人类最后的善意与温情，人类的救赎还是在自身的愚昧和固执之下被无情地剥落，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每当人们看着Keiko曾留在人间那些温情脉脉的影像，每每面对孩子们纯真的双眼和孩子对Keiko命运的追问，人们甚至不忍心将现实中残忍的结局告诉孩子。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们不由得会追问自己，Keiko的生命悲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参考文献：
纪录片《Inside the tank》、《Keiko: The Untold Story of the Star of Free Willy》、《The Free Willy Story Keiko's Journey Home》
Keiko the killer whale dies | NBS
Orca trainer saw best of Keiko, worst of Tilikum | CNN
Why freeing Willy was the wrong thing to do | newscientist
The real story behind Free Willy – the 1993 movie based on Keiko the friendly killer whale | metro
http://www.Keikotheuntoldstory.com/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y9gt-f3I6Q
https://en.wikipedia.org/wiki/Keiko_(orca)
https://mp.weixin.qq.com/s/PomeC6toQq7g-xSrq7Exhw
https://www.nytimes.com/2013/09/16/booming/the-whale-who-would-not-be-freed.html?src=recg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3yfd_xB5B0w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Tt3VVXgozQ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k64Y8YZ_ec
作者： 小林君，精英说作者，用心码字。精英说是全球精英、留学生的聚集地。每日发布海内外前沿资讯，这里有留学新知、精英故事及美国街头访问，全方位为你展现真实的海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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