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gether ︱《百年孤独》的欲与爱
2022/8/16 10:04:20 性健康研究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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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的欲与爱
文｜罗菲, 硕士研究生(2022级)哈尔滨医科大学性健康研究与教育中心
《百年孤独》
在加勒比海沿岸小镇马孔多，布恩迪亚家族经历了从纯朴的乡村生活到新文明涌入带来的繁华。马孔多众人以战争、革命对抗着殖民主义对制度、思想的侵蚀的百年史，却在如《圣经》洪水浩劫般下了四年多的大雨里绝望着落幕。社会滋养着家庭，家族是社会缩影。马孔多、布恩迪亚家族的百年史正如拉丁美洲的历史，“是一切巨大然而徒劳的奋斗的总结，是一幕幕事先注定要被人遗忘的戏剧的总和”。
“布恩迪亚家族的人不懂爱情，不通人道，这就是他们孤独和受挫的秘密”。——《番石榴飘香》
错误的开始指向放纵的末路
二代何塞·阿尔卡蒂奥的青春期性启蒙来自庇拉尔，这是一位辗转于不同男人之间，却又不属于任何人的妻子的女人。阿尔卡蒂奥不理解父亲对炼金的狂热而被忽视、被不加解释的一巴掌点燃的恨，对碰上庇拉尔的温柔与包容，让他迅速陷入欲望漩涡。但少年人的懦弱和对声色的贪恋驱使他逃跑了，跑进了更加肆无忌惮、疯狂的情欲世界。
返乡时他已是个满身刺青的壮汉，有着惊人食量和力气，整日流连花柳之地，享受凭借超强性能力赚钱的过程。他与名义上的妹妹丽贝卡不顾伦理地结合，疯狂释放早已过载的欲望。他像个野兽，在他身上看不到温情哺育过的痕迹，熊熊燃烧的只有欲望。欲望提前透支，生命也只能戛然而止，他猝死家中，未可知其因。
压抑不止导向爆发，更会溺死人
二代奥雷里亚诺上校的性启蒙也源于庇拉尔。奥雷里亚诺对9岁的蕾梅黛丝一见钟情，私情不能抒发。压抑的思念把他推到了庇拉尔面前，庇拉尔的母性助他在欲望里漂浮又狠狠落地，他为痛苦的抒发而哭泣。他等着蕾梅黛丝长大，他在她那里找到了生存的意义，但她误被妹妹阿玛兰妲毒死，“未引起他所担心的震惊，而更像是一种沉郁的愤怒，渐渐转化为寂寞消极的挫败感”。
战争暂时解救了他，也更深地掩埋了他。他为自由派而战，战争天赋让他“陶醉于凯旋的荣光、不可思议的频频得胜，濒临显赫声名的深渊”。他不用开口部下就能按他的心意处死背叛者，他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他三米内，战争瓶颈时他也只选择在情妇身上发泄欲望与愤懑。他亲手推开爱着他的家人、朋友，然后发现自己为其而战的自由派也不过是披着伪装的权力奴仆，只有停战是最好的谢幕。他认为“幸福晚年的秘诀不过是与孤独签下不失尊严的协定”，他毁掉自己(包括蕾梅黛丝)留下的全部印迹，重复制作与熔铸小金鱼，在封锁中获得了心灵的平静，也放弃了爱意包裹着的另一种可能。
“贫穷是爱情的奴仆”
奥雷里亚诺第二和双胞胎哥哥阿尔卡蒂奥第二曾共享情人佩特拉，不知情的佩特拉被迫染上花柳病，阿尔卡蒂奥第二悄声退场，奥雷里亚诺第二挽留下了她。二人毫无节制的私情传染给牲畜们，牲畜的高产为他们带来离奇的财富，让他们迷失在荒唐的欢宴里。
雨后的破败让他们携手共度难关，却在对方的心里找到了爱意，撇去虚妄的快乐幻境后发现，真心可贵。“两人在无儿无女的多年相伴后疯狂相爱，奇迹般从桌上到床上都如漆似胶无比幸福，直到年老体衰时仍像小兔一样嬉戏，像狗一般打闹”。最初无尽的财富伴着激情而来，物质带来的狂欢让人无暇关注人心，繁华落幕后患难见真情。
禁忌之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暴雨后的马孔多已破败不堪，布恩迪亚家族只剩残躯，只有对方是陌生世界里仅存的熟悉感。不知身世的奥雷里亚诺·巴比伦和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在禁忌边缘博弈，插足与背叛的阻力敌不过你来我往的试探。他们沉浸在欲望里，探索着情欲的边界，只要还有一块地方能容下两个人，就视而不见激愤的蚂蚁洪流啃噬着家里角角落落。渺小空间里，日复一日、永恒不变的只有爱情。
“不要让红蚂蚁毁掉房子，不要让蕾梅黛丝照片前的长明灯熄灭，不要让布恩迪亚家的人近亲结婚，生下长猪尾巴的孩子”，乌尔苏拉害怕的一切终于发生了。布恩迪亚家族最后一个成员，长着猪尾巴的奥雷里亚诺出生了，戏剧般地被无人治理的蚂蚁洪流吞噬。他是一个世纪以来布恩迪亚家族第一个在爱情中孕育的生命，让母亲阿玛兰妲·乌尔苏拉难产失血而死，也是奥雷里亚诺·巴比伦破译羊皮卷的最后一条线索，“家族的第一个人被捆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
羊皮卷成功破译，梅尔基亚德斯的预言全部复现，马孔多的一切都消失在飓风之中。
“布恩迪亚式孤独”是一种遗传病
布恩迪亚家族一代代、一个个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盲目追逐着自我，没有沟通、没有交流，他们在欲望漩涡里，抓着科学、财富、性事、权力的稻草企图根治孤独。初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和乌尔苏拉的结合或许就是孤独的开始，因为“联结他们的是比爱情更坚固的东西：共同的良心谴责”，所以从未也无法教会后代如何爱。
浓烈的激情催生不知节制的纵欲，越是在欲望里沉浮越靠不到岸，欲望也变成绝望，爱更是一种奢侈品。他们因为孤独而纵欲，因为纵欲而孤独，无限循环之中没有爱、无法爱、不敢爱、不懂爱。当第一个在爱情中孕育的生命出现，由内而外透着孤独根性的家族不再符合存世的规则，只能毁灭。
马孔多最美的人儿四代蕾梅黛丝纯真透彻，无数人为她的美貌生欲，却都不得好死。分明是在暗示着，“或许想要征服她乃至祛除她带来的危险，只需一种最自然最简单，被称为‘爱’的情感，但从没有人想到过这一点”。
【注】:文中引用部分来自《百年孤独》范晔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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