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gether ︱有关“男性凝视”的观察与思考
2023/2/1 8:39:54 性健康研究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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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男性凝视”的观察与思考
莫凡｜哈尔滨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2021级)
男性凝视(male gaze)，是劳拉·穆尔维在《视觉快感与叙述电影》中所提出的概念。在这一概念中，男性作为凝视的主体是主动的，女性则作为被凝视的客体是被动存在的。
表面上看来，凝视是“观看”与“被观看”的关系，但蕴涵着与性别有关的文化、权力和社会制度等要素。对现实中存在的“男性凝视”进行检视、思考，了解自我认同、性别、身体与社会之间的复杂关系，发现“身不由主”、“身体物化”、“身份剥夺”等产生的原因，这无疑是有意义的。本人限于有限视野的观察，针对“男性凝视”提出一些看法和思考，敬请指正。
1. 外貌驯化 — 被放大的性特征
下面的这两张图来自于moba游戏《王者荣耀》的同一套系皮肤，背景设定为五位神兽化身的勇猛战士。同样身为战士，P2男性的衣着包裹严实，除了脸没有其他露出的部分，符合在战场上的穿着。相比之下，P1的女战士却露出一条赤裸的大腿，线条圆润，富有肉感，上衣的领口也开得很低，深V勾勒出胸部大得反常的轮廓。不禁让人生疑，同样都是为民除害的将军，为什么必须女将军的穿着可以暴露呢？
或许，有人认为，适当的裸露是一种“自信”彰显的方式，因为这是对于自己的身体有信心。但在战斗时应该穿上包裹严实的盔甲，应该穿方便移动的裤装，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那么，P1的女战士这是否是一种具有“性暗示”意味的裸露呢？而这种性暗示因何而起呢？
“男性凝视”是描绘和看待女性的方式，即在男性视角下，女性的一切，包括工作、业绩、功劳、思想等全部要让位于女人最主要的价值，即“性”价值。显然，女人被物化，女人的身体是被社会宰制的。
孙尚香，同样是《王者荣耀》中的一名英雄，职业为射手，人设为热爱武力、心系国家的大小姐。经典台词有“蔷薇不需要其他人的保护，她们自己就是武器。”
然而，背景设定中，她的丈夫是刘备，刘禅则设定为刘备意外捡回来的孩子，孙尚香与刘禅在原作中并无明确交集。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孙尚香”，可以看到推荐中出现孙尚香与刘禅相关的词条。搜索“孙尚香教刘禅写作业”后，页面出现的第一条推送如下图所示。
如果上文中举的例子还因为是游戏中的建模而有所收敛，本图中的同人创作更为深刻的体现了男性凝视。夸张的腰臀比，被挤出的不正常的乳沟，与乳房大小不相符的细弱手臂，高开叉的穿着，女主角仰视的、崇拜的神情……如此突出的性特征，在现实中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在游戏中这个坚强勇敢的女孩身上更不会出现。
男性为何热衷于描绘这样的女人？由此转移到第二部分的谈论，即男性凝视对女性的思想驯化。
2. 思想驯化 —杜绝反抗的可能
以对女性情绪的污名化为例，可发现男性凝视是如何在思想上驯化女性的。
博主“苍南派”粉丝数1122.2万，单条微博点赞数均可过万，是微博知名kol，两条微博点赞量均过万，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被社会广泛认可的女性形象。仅仅因为“男朋友没有说晚安”就连续两次按掉电话，这条博文给女性预设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形象。第二条，为了看到爱豆，不惜从山坡上滚下去伤害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和刻板印象中喊“哥哥”、“老公”、“坐地排卵”的无脑“饭圈女孩”颇为相似？
当然，本文无意对她人在恋爱中或追星中的行为做批判。但是，当这样的言论万赞、被转发、被作为一种梗在大众中传播，是否在强化女性控制不住情绪的刻板印象呢？
以“女人，情绪”为关键词搜索，不乏“恋爱中的女人都会作”、“女人经常发火”这种言论，“即使你有一个无比正当的理由，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将原委告诉她”，这样的言论已经将女性的情绪和“无比正当”的事情推到了对立面。
以家庭为题材的电视剧中，经常出现温和爸爸与强势妈妈的组合。比如《虎妈猫爸》中辞职照顾“鸡娃”的妈妈毕胜男，还有心态平和与老同学暧昧的爸爸罗素；《小欢喜》中“全方位”入侵女儿生活的单亲妈妈宋倩、恨铁不成钢的妈妈童文洁……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女性真的是被情绪控制的动物吗？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2021年自杀受害者的总体男女比例为 72.5:27.4。为什么通常被认为“沉静、理性”的男性自杀率反而高于“脾气大、娇气”的女性呢？
就在前不久，“韩国女棋手大败男棋手，男棋手崩溃大哭”的题目席卷社交网络。男棋手在认清自己的败局后公然开始大哭、甩自己耳光。这样的景象是不是很熟悉？像不像女人撒泼打滚的样子？
宣扬女性“情绪化”的观点被大肆宣扬，女性潜移默化被影响，进而做出“情绪化”的行为，再被传播、贬低……这已经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循环的结果就是“疯女人”标签。
最为典型的“疯女人”形象，莫过于《简爱》中的“疯妻”伯莎。以现在的视角来看，伯莎无疑是一个白富美，与当时落魄的罗切斯特相识，用自己的财富帮助他重振事业，最后疯掉，给罗切斯特自由选择新妻子的机会。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恰到好处的出现，送上钱财，再恰到好处的疯掉，最后连生命也要献出，只为成全男主的伟大爱情。
一个疯子，为什么会如此善解人意？她的力气很大，她会在阁楼中踱步，她知道阁楼外发生的事情，甚至可以准确无误地撕掉新娘的头纱……她真的疯了吗？
当女人意图发出自己的声音，试图反抗，试图做些他们不喜欢的事情，疯女人的帽子就飞来了。所以，女性在职场中获得了“不好相处、事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的评价，因此被拒绝、被诋毁；家庭中父亲习惯于扮演父爱如山的形象，用自己的冷漠反衬母亲的歇斯底里，母亲宛如对着空旷的山谷呼喊，得不到回应，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女性受害者评论区中清一色的“是不是你出轨了才被老公砍”……这些恶行已然成为了针对“疯女人”的猎巫行动。体重轻的是女巫，流不出泪的是女巫，丢进水里能浮上来的是女巫，下一个女巫，又会被如何定义？
3. 有关男性凝视，我还想说
在女性外貌方面，备受男性推崇的审美还有“白瘦幼”、“纯欲风”等，这些在一些化妆品广告、减肥机构、美容诊所等游说之下，女性会不惜代价、忍受痛苦把自己塞入到这种模型之中。
在思想方面，男性凝视热衷于妖魔化女性之间的关系，通过对母女关系、闺蜜关系等的恶意揣测，破坏女性之间的情感纽带，促进雌竞。无论是影视剧中老套的闺蜜抢男友的戏码，还是小红书上吃自己老公和女儿醋的宝妈，都体现了这种揣测的后果，即破坏女性之间的关系，使女性自觉自愿地投身进与男性建立的连接中，并失去支持她的同性后盾。
或许，在这个社会我们无法瞬间摆脱“男性凝视”，但终有时日，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社会性别制度的完善与进步，男性不再携带权力去注视女性，同时女性不再成为被观看的客体，男女之间关系的平等性，以及女性对于自身的认知和判断都将重归正途。
注：图片来自本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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