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gether ︱从“月经禁忌”的建构来说开
2023/2/19 10:50:33 性健康研究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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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月经禁忌”的建构来说开张晗｜硕士研究生(2022级)哈医大性健康研究与教育中心(RECSG)现实中，存在着很多与性别有关的议题，可以说是“处处有，时时有”，就看是否能有慧眼去发现了。与此同时，我们可从中发现很多问题，继而引发思考。一件事物只有被看到才能引发关注和后续的讨论，而这一过程中的各种思想交错冲突又相互吸纳包容，是多元社会的真正表现，更是文明进步的生动实例。我们关注以往不曾关注的，思考以往不曾在意的，旨在撕掉思维的角质层，去伪存真，去芜存菁。高铁上的卫生巾前段时间“高铁上是否该出售卫生巾”这个词条上了热搜。似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一个性别议题被看到、被讨论。各种公益组织和大V博主也纷纷加入到“帮助每一位女性都能获得卫生巾”的社会活动中，利用自身影响力为女性发声。这说明我们的社会文明不断进步，以往社会语言中被忽视的女性议题逐渐得到关注，女性权利获得越来越多的人重视，而社会对女性形象的刻画也不再是纸片化和无生命的。但，也有网友认为高铁售卖卫生巾是不雅的、不洁净的，五千年文明古国不宜将此物放置台面。这不禁让我联想到，购买卫生巾时一些商家往往会主动将其放在黑色塑料袋里面交付给消费者。我们通常用白色塑料袋包装食物，用黑色收纳垃圾，而卫生巾作为一个正常女性在生理期使用的卫生物品为何和垃圾使用同种袋子呢？这是我作为女性过于敏感，还是长期以来社会文化就将女性的这一生理现象和羞耻、见不得光、低俗不雅这些包含负面意义的词汇挂钩呢？如果是后者，那可不可以将其看作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压抑和规制，甚至是女性人格上的另类剥削呢？
经血就是红色的在很多卫生巾公益海报的制作上，也能够轻易发现端倪。多数宣传背景使用的是象征清新的蓝白色调，以强调干净清爽的主题内容。这些公益组织在我看来可以被认为是维护女性权利、改善女性生活这一议题中行动最积极的一部分。我相信这群思想相对丰富开阔的人，是真心希望两性平等、努力为社会忽视的女性问题发声。可如果深入审视，宣传品的色彩结构依旧隐含的是社会对月经的回避态度，抑或说是对女性这一正常生理现象的污化和歧视。当我看到这张海报时，内心时非常沮丧的，“月经是蓝色的吗”这个话题在几年前的文章中就有人提过，可2023年的今天，整个社会文化在这一点上仍然没有改变。(虽然把女性概括成“妹妹”是否恰当仍待讨论，但我们的传媒没有过度强调女性生理期的不适、不安与无助，这点是很值得肯定的进步。)依社会空间中多数人(包括很多女性)的视角，对月经和生理期依旧持有避而不谈的态度；此外，从媒体下意识使用蓝色、白色等表示洁净的色彩去表达月经相关议题，我们是不是可以反推得出结论：红色经血是不洁净、污秽、不应在社会直接体现的。其中，又是否内含“与女人身体相关而与男人身体无关的事件是低贱的、无价值的”这一取向，从而导致女性相关事件发生时，会尽力掩盖这一事实而不被别人发现。这个设想值得每一位成员的思考。
“双标”=看人下菜碟？现实中，社会对男女两性的“双重标准”一直存在。家庭中，做家务、教育子女、照看老人这些是女人工作之外的本分而非额外付出；女人出轨是荡妇、是不可容忍的，男人往往会更容易获得亲人和社会的谅解。社会上，不吸烟喝酒的男性被认为时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女性大多没有此类嗜好，却不见有人将其作为一种赞美，而有上述行为的女性，大概率会被冠以不正经、不规矩、不道德、生活混乱等而被社会歧视。即便作为劳动者，我们也能感受到很多性别偏见导致的差异和不公平，比如招聘或升迁时的不同性别要求，而这一工作职位与性别毫无关联。关于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观察政府官员的性别比例，即便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往往是男性手握权力，女性全然谈不上拥有话语权。或许有人讲，这是女性天生不喜“政治”，她们追求生活平稳而非事业进步，但这同样可能是父权社会下文化对女性的长期渗透导致的。社会是多元的，社会充满了差异性，作为社会个体，我们每个人还要去迎合、屈从、遵循这种“双标”规制吗？这不禁让我联想到视频《like a girl》，不仅体现了女性遭遇的偏见，同时也是呼吁所有性别的人不要根据性别而对行为方式与思考模式进行划分，这是非常不必要的自我设限和自我压抑。
“月经健康”是人权议题国际医学权威杂志《柳叶刀》刊登专文” Menstrual health is a public health and human rightsissue”(www.thelancet.com/public-health Vol 7 January 2022)，阐述了月经健康的内涵以及予以有效重视的重大关切，实现月经健康是所有月经期个体获得平等、权利和尊严的基础。文章将月经健康定义为与月经周期相关的身体完整、心理平衡和社会适应良好，这一定义反映了月经的多面向，即月经健康受不同的社会因素影响，而非一个单纯的性健康和生殖健康议题。因此，实现良好的月经健康不仅仅是确保获得经期卫生用品，还依赖于个人在月经周期中可在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充分获得资源，例如信息、物品、卫生设施、支持性环境和接受健康指导等。《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皆从法律层面确认了女性的特殊权益，国务院颁布的《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也专门规定了“四期”(经期、孕期、产期和哺乳期)的劳动保护，并要求根据工种的不同，用人单位应当主动避免让经期女性进行高空、低温和高劳动强度作业，主动安排休假或暂时调整岗位任务。女职工患有重度痛经，抑或月经量过多以至于无法正常工作的，只要有符合条件的医生证明，即可向用人单位申请1～2天休息时间。目前各地对月经假的界定尚未统一，但均出台了相关规定，例如广东将此类假期归纳为“带薪休假”；山东将月经假纳入病假流程；也有地区直接规定“休假两天，按出勤算”。放眼望去，“月经假”(period leave)在其它国家早已有之，但其利用度并不高。上周看到一篇英文报道中提到的来自日本官方2017年的调查指出，只有0.9%的女性员工利用这个假日；在韩国，使用这个假日的女性从2013年的23.6%下降到2017年的19.7%。可见，月经假并未真正受到待见。我认为，这映衬出文化中性别成见、偏见与歧视存在的顽固性，女性也并非不想、不愿使用这个假日，是因社会性别文化的压抑而不能。进而言之，在一个良善的社会中，女性最基本、最深层的需求和权利应当被看见、被同理，而月经健康就是一个长久以来从未消逝，却一直被忽略的客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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