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gether ︱糖衣炮弹之「女士优先」
2023/2/26 10:22:44 性健康研究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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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衣炮弹之「女士优先」

     罗菲｜硕士研究生(2022级)

     哈医大性健康研究与教育中心(RECSG)

     回想某些情境中，如排队候车、就座、搬运行李，周围男性总会发出“你先”或“我帮你”的声音，而“我”并未主动开口求助，这直接让“我”思考：是否自己看起来过于弱小以至于看起来无法独立生活？蒙昧无知时以为这是好胜心作祟，让“我”不甘沦为需要被帮助的弱者。但当“我”多次经历这些情境并发现优先对象是女性时，“我”开始恐惧了。这些男性以好意蒙蔽傲慢，先入为主将身为女性的“我”归为弱势群体，划为和老人、小孩等同的帮扶对象，而被质问为什么要去帮助时，也只轻飘飘甩出一句“自古以来女性本就如此”，这又好似重拳击在棉花团上，令人困扰烦闷不可发泄。

     男性借由所谓“客观事实”框定女性性别角色标准，有意无意伪装成「女士优先」这一善意的保护伞，如其所想让女性按照标准行事、为人，又处处彰显着男性绅士风度，“两全其美”之下是杀人于无形的性别歧视，因而也就有了读书、工作、晋升、录取、参政上的「男士优先」。

    

     「善意的性别偏见」

     01

     1996年，Glick和Fiske[1]提出矛盾性别偏见理论(Ambivalent SexismTheory, AST)，认为对女性的偏见可分为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敌意性别偏见(HostileSexism)和善意性别偏见(Benevolent Sexism)。

     前者符合早期传统的对于偏见的定义，即对女性基于错误和不灵活的概括而产生的反感与敌视，是一种消极评价。持敌意性别偏见的人常通过言语或行为贬损女性的能力、品行来证明其男性权力，倘若「生来就弱于男性的女性」是一名独立自主、追求权力的女性时，被触动“领导”地位的男性会抱着极端恶意以更恶劣的行径贬低、辱骂女性，表现出浓烈的“厌女感”。

     后者则是基于女性刻板印象和受限制的性别角色产生的，会被感知者知觉为积极的态度，且由此引发的行为常被认为是亲社会行为或亲密寻求行为。持善意性别偏见的人常将女性设想为需要男性保护的纯洁、柔弱的对象来显示男性的优越，比如「出去吃饭怎么能让女孩买单」、「不能让女孩搬运重物」，这些在男性设定的微妙、不易察觉的「女士优先」情境下的“演出”无疑有利于男性建立正面形象。

     可以得出性别偏见者将女性分为受推崇和受贬损的两类，并产生两极分化的评价。敌意性别偏见主要指向那些违背传统性别角色定位的女性，如职业女性、女同性恋者、女权主义者、女运动员等；善意性别偏见则指向恪守传统性别角色的女性，尤其是家庭主妇。敌意性别偏见者会认为女性不具有工作能力，只能做家庭主妇、抚育孩子；而善意性别偏见者认为女性更加温柔、细心，更适合居家照顾孩子。

    

     「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02

     善意性别偏见最大的特点在于其不是直接冒犯，而是以微妙细腻的情感进行表达，不易察觉地维持着现有性别不平等现象，长期如此则会形成一种性别刻板印象——女性生来柔弱，男性生来为其保护者。尤其在两性关系中一旦披上浪漫外衣，女性将难以识别善意性别偏见的本质。陌生男性发出的「女士优先」信号尚可忽略或拒绝，而亲密关系中被“都是为了你好”之爱意裹挟着的区别对待，是如“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存在。

     Schwerdel [2] 的研究发现，女性对于其外表和对自我的评价，是通过别人对她们的善意性别偏见传达而建立起来的，而女性的自我客体化也在这其中得以养成。「你负责貌美如花」就是对该规训最好的解读：为了维持亲密关系，获得“男伴的爱”，女性需得将更多时间、精力放在自身外表上，减肥、护肤、化妆、穿搭等，这会导致更多的女性对自我的物化和外貌焦虑，也会增强性别化的行为，被迫去迎合所谓的“标准女性形象”。

     善意性别歧视在亲密关系中为女性提供的“好处”不仅包括情感上的积极体验，还包括实际层面的供养和支持。男伴提出的一些限制、表现出的“关心与珍惜”会被女性曲解为爱的表现，为了维持和进一步得到男伴的“爱”，女性会愈加投入到两性关系中，对关系问题的敏感性和善意性别歧视的认可度也随之升高[3]，而过分投入亲密关系中会使她们更容易在亲密关系中感到不满足和不安定，并削弱其能力、阻碍其发展。潜移默化间，女性受困于柔弱、温和的成长发展标准中，被禁锢在家庭生活中而分身乏术，其社会工作也受到相应影响，男性则在社会中掌握更多话语权和主动权。

    

     「如何破局」

     03

     「女士优先」只不过是面子上的，当男性是善意性别偏见的最大受益者时，女性的觉醒和力量的展现是尤为重要的，因为，只有女性将选择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上，才能为消解善意性别偏见进一步努力。

     善意性别偏见带来的问题在于女性的被束缚，正如他人念叨的「女性就是要被男性疼爱」、「女人不必辛苦，男人才是要赚钱养家的」极易勾起人的惰性心理，导致女性真的认为「“我”只需要找个好人嫁了就行」，从而丧失自我斗志。由此而言，不要被善意性别偏见的微小福利所迷惑，才能为平等而助力。

     女性应区分普通帮助与「女士优先」的界限，也要辨明对方是否因为女性身份而帮助“我”、对方帮助行为是否在“我”主动求助之下发起、对方在“我”主动求助后实施帮助行为的态度如何等，应对其间任何困扰和不适感保持警惕性。而在亲密关系中的伤害极易被模糊为“爱”，以他人为中心而忍耐、退让、忽视自我只会消磨“爱”，唯有「看到」亲密关系中的自己才能维护好亲密关系，爱自己才是爱别人的前提。

     当某个言论或行为让“我”感到困扰时，冷静、理智、逻辑清晰地向发出者指出其中的不适性及由此产生的性别刻板印象，比如别人认为“我”具有某种传统女性特质而胜任某工作时，应坚定指出工作只在乎个人能力及过往成就是否优秀，而与性别无关，并对那些让人不适的情境、言论、行为大声说不!

     参考文献

     1. Glick P, Fiske S T. (1996). Theambivalent sexism inventory: Differentiating hostile and benevolent sexism.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70(3): 491-512.

     2. Schwerdel, Sarah MA, LMHC,"Women's Lived Experiences with Benevolent Sexism" (2021).Counseling and Psychology Dissertations.https://digitalcommons.lesley.edu/counseling_dissertations/7

     3. Hammond MD, Overall NC. (2013). Whenrelationships do not live up to benevolent ideals: Women’s benevolent sexismand sensitivity to relationship problems.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Psychology, 43(3): 21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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