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gether ︱涉性的“脏话”之思考
2023/3/6 16:46:08 性健康研究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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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性的“脏话”之思考
张依平|硕士研究生(2022级)
哈医大性健康研究与教育中心(RECSG)
在我们的生活里,真的可以发现最常见、使用最广泛的“脏话”都是与女性有关,并且很多词语被污名化得严重。而涉及男性的在这方面就少得多,虽然近几年出现了很多女性创造出来的针对男性的词语,但依然不是等量齐观的画面。先要申明,不是说“脏话”中指向谁的多一点就公平了,这没有意义,也不是本文要探讨的。我是想,是不是应该要先意识到:在我们语言的使用中,实实在在的存在性别打压与歧视的问题,有了这个意识之后再想着做出怎样的改变。毕竟,如何使用语言是我们人可以决定的!
“脏话”之界定

维基百科给出了关于脏话的基本含义,其中提到“脏话是无法通过审查制度的低俗、无礼、粗鄙、不雅和淫秽的话,尤其是语句中含有让旁听者感到被羞辱,难堪或冒犯的字眼。”……此外,“脏话大多与下面这些要素有关:攻击对方宗族亲人(并且多为女性),性器官,诅咒类(快死),人格侮辱类(傻,脑残)等等。”“脏话”并非一文不值的,否则这里就没有讨论它的必要了,相反它是一个有意义并且值得研究的议题。有一个关于脏话的心理学实验:两组被试同时把手放进冰水里,其中一组被允许说脏话,其中一组不说。结果显示,说脏话组比不说脏话组能多坚持一半时间,并且痛觉减少了。心理学家认为:说脏话具有极强的发泄情绪的作用,尤其是在压力情况下可以起到缓解的作用,甚至可以提高疼痛的耐受性。此外,“脏话”作为一种语言的表达,具有一定的文化属性和存在基础,在反映社会文化与人类认知的同时也反过来在潜移默化地对其产生着巨大的影响。不难看到,“脏话”作为反社会的强势言语表达了力量、强硬和征服。
性“脏话”之观

“性”在很多文化中被标定为禁忌的事情,因此,在公共场合言说那些与性有关的“脏话”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社会禁忌的解构,并能给人带来打破束缚与控制的快感。与性有关的“脏话”,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操(fuck),指代性行为或者“性交行为”。在文艺复兴以前的欧洲,个人隐私和贞节方面的观念和现在很不一样,这就造成了当时的人把身体器官或功能挂在口头也不会觉得是一件羞耻或者禁忌的事。然而,历经文艺复兴时代,宗教势微,使得有关身体的字眼渐渐取代了宗教式的咒骂,最终流入“不堪言”之列。而反观日本,很少有关于性的“脏话”,这是因为“性”在日本从来都不算是一种禁忌,这使得与性和生殖器有关的“脏话”毫无冲击力,所以在日本文化中,关于性的“脏话”比较鲜有。值得一提的是,经过整个社会价值观的变化,“脏话”的禁忌意味是会消减的,例如,“我操”这个词,在被人广泛使用的过程中,它原有的关于性交行为的指代意味已经淡化了,如今人们对它的理解和使用也更偏重于情绪意义,这正如人们把“哇塞”(是一个表示性行为的动词,已经被收入《汉语大词典》中)时常挂于嘴上一样。也就是说,在声声相传中,人们知道这个词的原本含义,但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的性观念也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其词义已经被逐渐淡化。


显性的歧视

在中国,最广泛使用的一句脏话是“他妈的”,鲁迅先生曾称之为国骂。为什么与女性有关、与母亲有关?为什么背负骂名的总是母亲?又为何没有“他爹的”一说?语言学家蒂莫西·杰伊(Timothy Jay) [1]做出了一个解释:“这个词的冒犯的范围包括性、社会和家庭。一个侮辱词能做到这样,说者夫复何求?”现实中,有关两性的词语之间存在着极大的语义差异。比如,小姐、大妈、姨(有股姨味)、老太婆等这些关于女性不同年龄段的称呼,都让女性在不同程度上遭受着污名。而与之相应的小哥、大叔、大爷等对不同年龄段男性的称呼,却并没有如此的贬义意味,其包含的意义也多半是正面或中性的。其中不难发现“小姐”这个词甚至已经完全失去了其本来的指意,从大众接受的普遍称谓变成了“三陪女”、“妓女”或娱乐行业从业者的特定称谓。更有甚者,用来攻击男性的词也需要牵扯上女性,才能使其更具有杀伤力,比如,“娘娘腔”、“娘们唧唧”、“像个女的”。对于上述这些存在的解释,可从父权社会的角度得到答案:男性掌控着权力,他们有不可剥夺的力量将女性视为客体并对其进行贬低与羞辱,以维持其主体性。
“话语即权力”

那么,为什么明知道这是具有歧视女性的词,女性自身却也在使用呢?这自相矛盾吗?在我看来,缺乏性别敏感意识是一方面的原因,因为女性自身在整个父权社会文化的熏陶下,是会潜移默化的受到影响的。或可能有另外的原因,即女性意识到了属于“自己的字”更多的被男性使用,并且被使用在公开场合,而女性也说出这些词则是一种回击,也是打破禁忌的一种尝试。这正如福柯(Foucault)所言的“话语即权力”。看到一个是马来西亚华裔女演员杨紫琼获得“2023年美国演员工会奖”(2月27日)的视频,她在获奖感言中顺口说出“shit,fuck”, 但台下嘉宾表现出来的是笑声和掌声,场面没有丝毫的失控。可以说在当今社会,女性的地位同上个世纪相比,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女性越来越多地意识到语言权力的问题。女性已经开始重新夺回“她们的字”的使用权,并且尝试着赋予关于这些字新的力量。这是女性自身寻求解放的一个面向。并非是刻意挑起性别对立或者是激化矛盾,需要思考的是:一个女人,一出生就携带着因为隐秘却被引申为邪恶的器官,让她无法正视自己的身体;在成长的过程中还要因为性背负上诸多骂名。对于这种我们已经习惯到麻木的歧视,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变得敏锐一点,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对于社会的病症,我们可以做的有很多,认识到问题,改变自己的认知,然后再去影响和变革我们置身的环境,才是一个可行的路径。


再反思

行文至此,又让我回到起笔之始,脑回路中依然流转着如下的问题,这或许是所谈论的议题依然是复杂的、多元的、文化的、社会的,或无终解,但需不断寻求正解。“脏话”是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见的现象,我们可能每天都在和它打交道,对它已经熟悉到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地步,但是为何被加诸了许多外延性的描述意义呢?我们,或者说我们所生活的社会,是如何或以何种规则来塑造它的?
它反映了怎样的文化,又怎样反过来影响人们的认知?
它为什么和性、性别有如此紧密的关系?青少年说“脏话”,始于什么?又终于什么呢?
……参考文献
[1] TimothyJay(1992). A psycholinguistic study ofdirty language in the courts, in the movies, in the schoolyards and on thestreets.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注: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属所有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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