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山寻迹
2021/11/7 15:39:46 红山智库CSS

     琅琊山寻迹

    

     暮春三月,乍暖犹寒。午由南京板桥驱车往“环滁皆山也”之滁州,寻迹于欧阳太守醉酒的地方。

    

     过城数里,见琅琊山门。进门走不远,过薛老桥,临“让泉”并掬饮之。让泉冷而甘,存于石池,满则溢出,沿石板而下,潺潺有声。泉为细流,再无欧阳修时代“泻于两峰之间”的气势。入欧门,左行数步,见有檐“翼然者”。拾级而上,有亭豁亮而立,此即醉翁亭。

    

     九百多年过去了,亭子屡毁屡建。新亭建于清末,此亭可像北宋彼亭?欧阳太守醉酒醒酒处可就在此?

     遥想当年,智仙和尚建亭,庐陵太守作名,东坡居士留墨。欧阳一行晨送林霏,暮迎炊烟,前呼后应,喧嚷而醉。哪一个时代来琅琊山的出游者不羡慕北宋才子们的洒脱与随性?不将自己的神思没于醉翁亭记的恍惚幻境之中?不去思索欧阳太守乐而乐的多重含义?

    

     亭后有二贤堂。二贤指欧阳修与王禹偁(被贬任北宋滁州知州)。堂前有云状石,上有玄帝行宫。亭南,有传说欧阳修亲植之杏梅(花期同杏花)。站高处下望,只见梅花落英匝地,樱花堆艳如云,玉兰狂而高洁,青竹静而出声。林木氤氲中,曲水流觞若见摇杯,菱溪石孔香烟犹闻,仕女怡亭看鸟之乐,大夫解酲听松之吟。

     欧阳修写醉翁亭记那年,大约刚四十岁。如果搁在当下,尚属青年才俊之列,当时称自己为翁,或是出于自嘲,或是不回避自己在官场的资历,另有一种情绪隐于其间。

     在醉翁亭记里,欧阳修是一个放浪形骸、乐而忘归的平民太守形象。不久前,他刚被贬,一腔爱国热情被奸佞泼来的冷水浇头,从京城来到千里之外的闭塞山区。太守真的快乐吗?他在游记收尾时一连写了七个“乐”字,这难道没有画外音?随从与鸣鸟俱不知我之乐,殊不知本太守之乐乃无奈之乐、佯装之乐,这哪里是乐?分明是“苦”字之另一幅面孔而已。

    

     好文章都写于不得意时,行文中将不得意写成得意或最得意,并能隐去不得意的痕迹,当更显示出作者不得意思绪深处的痛苦与挣扎。因此,太守写醉翁亭记心情当然是苦涩的,即便醉了,这种苦涩也难以摆脱。故尔发出感慨:“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有趣的是,在欧阳太守写醉翁亭记的第二年,即庆历六年(1046年),另一位经常遭贬的文学大家范仲淹应之前遭贬谪的好友滕子京之邀,写了名篇《岳阳楼记》。

     看来,处于逆境是名作问世的重要条件,不知这算不算是一条规律?(2006.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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