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华庆：知识分子更应该做历史的垫脚石
2018/2/5 中国好学者
学者简介
柯华庆，博士，法学博士后，实效主义法学与改革哲学、共同自由、党导立宪制和党导民主制等理论建构者。
微信交流：lawgame。
柯华庆：知识分子更应该做历史的垫脚石
来源：香港?多维?杂志
导读
多维新闻专访了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党导立宪制提出者柯华庆。在柯华庆看来，知识分子应该以认知为志业，认识自然、社会和人的基本规律，利用规律改良世界，既不要成为指手画脚的“道统型”知识分子，也不要成为无智的宣传型知识分子。而且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知识分子更应该成为历史的垫脚石。
虽然中共文宣系统与知识分子群体渊源颇深，曾有李达、张闻天、陆定一等诸多闪亮的名字，但经历过一番荡涤与清洗，尤其是整个政坛进入工程师治国的时代后，知识分子便渐次被边缘化，政治官僚成为执掌文宣系统的主要官员。中共十九大后，王沪宁等知识分子重回文宣系统，会否带来一些改变，还是会被官僚大染缸同化？
为此，多维新闻专访了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党导立宪制提出者柯华庆。在柯华庆看来，知识分子应该以认知为志业，认识自然、社会和人的基本规律，利用规律改良世界，既不要成为指手画脚的“道统型”知识分子，也不要成为无智的宣传型知识分子。而且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知识分子更应该成为历史的垫脚石。
多维：从王沪宁、林尚立、高翔等人重回文宣之后，人们对于知识分子这个群体的讨论一直不断。这一群体究竟该如何处理与政治的关系？不过，在讨论这个问题前，我们还是需要先对知识分子进行一个解读，对知识分子有个初步的认知和区分。你如何看待这一群体？
柯华庆：如果可以区分的话，可以分为道统型的知识分子和认知型的知识分子。
弗朗西斯?培根
我自己所认为的知识分子，是按照弗朗西斯?培根的标准，知识分子是以认知为志业的一群人。这类知识分子与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道统型知识分子有很大区别。
中国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或者文人以来自古代的价值或者经书为标准的，以道统来批判正统。这类的中国知识分子特别多，尽管有些人穿的是西装，说的是洋话，甚至懂好几种语言，但他们骨子里面仍然是传统的，仅仅从古道换成了洋道。
道统型知识分子把自己看的是高人一等，就如张载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认为自己如果可以指点江山，社会就能进步。
西方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基于经验或实验的实证传统，通过逻辑进行体系建构。中国很少认知型知识分子。当代中国哪类人发挥着重要作用呢？实际上是读书比较多，同时又从事实务工作的那些人。例如党政部门和企业界的有识之士，他们能将过去的或外国的经验与实践结合起来。
张謇：实业救国的末代状元
多维：所以你更倾向于像张謇那样的知识分子，他是晚清最后一个状元，同时实业救国。
爱因斯坦
柯华庆：不是说一定要实业救国。我比较崇尚亚里士多德、爱因斯坦，科斯这类知识分子。他们发现自然规律，社会规律和人的规律，是实证加逻辑传统的知识分子。我希望中国能多出这样的真正的大知识分子和大学者。
多维：在你看来，在中国做实务工作的人他们代替了西方意义上知识分子的作用，中国不缺道统型的知识分子，而缺认知型知识分子。
柯华庆：对，认知型知识分子非常缺失。认知本来应该由大学和研究机构的知识分子来做。如果我们想学习某个发达国家，知识分子应该去研究为什么这个国家发达，找出原因，以供人们学习借鉴，而不是指手画脚。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传统社会了，而是现代民主社会，知识分子只是人民中的一份子。古代的知识分子也就是读书人比较少，他们掌握了话语权，现在是自媒体时代，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价值观，不需要知识分子来代表他们。我们需要区分事实和价值，认知型知识分子做发现事实的工作，道统型知识分子做价值的标杆。知识分子的道德或者价值并不一定比其他群体更高或者更低，知识分子在价值上能够做的也应该是去实证研究社会各个阶层人们的价值，系统化这些价值，而不能以古代或者外国的价值做标杆。
多维：不光是中国道统型的知识分子存在这样的问题，从西方的脉络来看，西方的知识分子也是有一个类似于中国道统特征的传统，具有使命感和责任感。他们不一定把自己看的高人一等，但是会去和现实发生联系。比如从柏拉图开始，三赴叙拉古，辅佐帝王尼修斯父子。你怎么看知识分子和政治的关系？
柯华庆：亚里士多德说，每个人都是政治动物，只是以前知识分子有话语权，我们知道其与政治的密切关系而已。
知识分子中专门研究政治哲学、政治制度、法律制度、经济制度或社会制度，理所当然要与政治发生密切联系。
多维：中共如今的理论层面和文宣层面为人诟病，让王沪宁、林尚立等人进入文选系统，一种观点认为这是为了解决理论匮乏和话语权不足的问题。
柯华庆：可能是这样。我写过一篇文章《第三个变革的理论基础》，基本判断是中国已经进入第三个时代，但理论体系的建构还停留在第二个时代。
多维：如果将知识分子聚焦在中共的文宣系统中，我们看到历史上有很多知识分子在相关岗位上做过很多事情。90年代中后期中共开启了将近20年的工程师治国的时代，知识分子在整个官僚系统中消失。而十八大后，这种趋势开始，在十九大后，之前提到的王沪宁等三位重归文宣系统，是否代表这中共在某一领域的努力。
柯华庆：我赞同这个判断。这是时代使然。工程师时代，并非没有意识形态，只是当时的意识形态问题已经解决，无非就是向西方学习。或者说是去意识形态时期，按照邓小平的说法是黑猫白猫抓老鼠问题，意识形态“不争论”。
按照我划分的三个时代，毛泽东时代是政治上独立，邓小平时代是经济上自强，十八大后中国进入第三个时代，叫精神上自主的时代。就如某人发财后，需要证明自己发财有道，而非暴发户。因此必须解决意识形态问题，解决“挨骂”的问题。
中国如今有两类知识分子，一类就是批判现有制度的公共知识分子，另一类认为，中国如今走这样的道路是没有办法，但终究还会逐渐走向西方的道路。然而这两类人都无法建构有效的意识形态。
多维：你刚才提到，知识分子要破除“现在不得已，今后仍然要走西方道路”这种思想，在你看来，这是否是这些知识分子首要解决的问题和面对的最大的挑战。
柯华庆：对，这是首要的。现在我们的意识形态集中在中国特色上，这样不能解决意识形态的合法性问题，意识形态必须是普遍的才行，我们必须建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然后说明白中国的传统为何适合搞社会主义。我认为，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正好迎合了中国长期以来的大一统政治传统。
多维：此前采访政论片《河殇》的导演夏骏，他提到中国的知识分子在一次次政治运动中，脊梁已经不是折断的问题，而是已经被磨成了粉末。在中国知识分子重回文宣系统的背景下，你认为他们应该对哪些发生的变化保持警惕？
柯华庆：这就是涉及到陈寅恪先生的名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知识分子要保持独立性。现代社会每个人都是社会分工系统的一个节点，没有人能够独立于他人和社会，而且最没有可能独立的就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应该系统研究自然、社会和人，保证讲出来的话“有道理”，只有通过实证得到的知识才有真正的力量，才能让知识分子自主起来，也就是我一直倡导的“理性之思想，自主之精神”。
多维：除了知识分子自身的社会责任感，大众也往往对知识分子抱有期待。但也有人对于知识分子的作用表示怀疑，一些人认为知识分子对于社会往往是“添乱”。如萧伯纳为斯大林唱赞歌；乔姆斯基为红色高棉辩护；斯诺60年代访华后批驳饥荒饿死人的“谣言”。您怎么看待知识分子在社会发展与变革中的作用？
柯华庆：知识分子有胸怀、有使命感，是好事，关键是首先要认识世界。如果不基于认识世界来改造世界，就有可能改得很糟。
托马斯?索维尔：《知识分子与社会》
在托马斯?索维尔《知识分子与社会》一书中，索绪尔批判左派知识分子是在添乱。为什么是左派？左派往往就是愿望太好，但不尊重事实存在的规律，他们说的大话让老百姓很高兴，但却无法实现。这些知识分子还经常被称为“社会的良知”，在“道”的意义上被抬的很高。
今天中国的公知，动不动就提民主、人权、平等、自由等很多自己都不太懂的大词，至于怎么具体去实现他们没有思考过。多读读中国近代史就能知道中国可行的民主法治道路。孙中山原来想的就是在中国实现与美国相似的政治制度，后来的实践证明这一套在中国根本行不通，后来他才学了苏俄模式，改组中国国民党。
多维：传统的说法认为知识分子是历史的守夜人，是良心、底线，比如以顾准为模板；也有一种说法认为知识分子会成为历史的垫脚石。你认为知识分子该如何界定与反思自身在历史进程中的角色？
柯华庆：至于守夜人，正如刚才我所批判的，知识分子千万别把自己看的太高。就说顾准，我系统读过他的作品。他强调经验主义，强调逻辑，我非常赞同，但他自己并没有身体力行去这么做。他仍然是道统型知识分子，只不过用的是“洋道”。和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匈牙利籍著名经济学家科尔奈，科尔奈的经历与顾准类似，但他系统研究计划经济是如何运行的，研究为什么计划经济会没有效率等等，对后来的社会主义改革影响很大。我既不赞成知识分子应该是历史的守夜人的定位，也不赞成知识分子应该是历史的垫脚石的定位，但您一定要我二选一，我认为知识分子更应该做垫脚石的工作，做好自己在社会分工中的角色。
知识分子基于对现在社会的认知，提出对政治、对社会的批判，这是应该的。但更需要认知的知识分子，例如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专门研究美国为什么会发展出那样一套民主，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研究不同的政体与人口、传统、地理、气候等之间的关系。中国的知识分子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研究中国是一种什么状况，应该设计什么样的制度。如果仅仅是立个“道”，谁不能立？
文章来源：本文发表于香港?多维?杂志2018年2月号。(“中华好学者”公众号微信首发
本文内容均来自网络，感谢每一位作者的辛苦付出与创作，此号均在文章开头备注了原标题、作者和来源。版权归属原作者。如涉及版权等问题，可在本公号后台留言，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处理，非常感谢!
感谢您的阅读!“中国好学者”倡导“理性之思想，自主之精神”，专注于学者、学界、学术的发展进步，定期向您推荐中国优秀学者及其文章。
敬请关注“中华好学者”!
专心聆听来自学术界一流学者的声音
9万关注者的不二选择
长按识别二维码，关注“中华好学者”~共同自由
现代社会主义智库
从儒家到华家
百家争鸣，华家领导
以华家意识形态引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点击“阅读原文”，进入中华好学者网
↓↓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中国好学者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