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超:俄罗斯强势重返中东及其战略影响
2018/4/14 15:33:04 中国好学者

    

     学者简介

    

     唐志超,男,江苏省灌南县人。博士。先后就读于南京师范大学、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和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现供职中国社会科学院(CASS)西亚非洲所中东研究室。主要从事中东问题研究,包括阿以问题、地区民族宗教问题、库尔德问题、地区安全与恐怖主义、中国中东学会理事。

     俄罗斯强势重返中东及其战略影响

     文 |唐志超

     摘要

     冷战结束和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从中东大规模退却,其影响力下降到历史最低点。如今俄借助叙利亚战争强势重返中东,完成了由战略收缩到战略扩张的逆转,叙利亚战争成为俄罗斯与中东关系史上的转折点。

     叙利亚战争:历史转折点

     1俄罗斯在中东有着传统影响力

     在沙俄时期,俄就一直觊觎中东两大衰落帝国(奥斯曼帝国和伊朗)的领土,并多次发动战争,以开疆辟土。19世纪末20世纪初,围绕瓜分奥斯曼帝国领土,沙俄与欧洲列强一手酿成了所谓的“东方问题”,即如何瓜分奥斯曼帝国的问题,并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最终导致奥斯曼帝国轰然倒塌。同时,沙俄和英国还分别在伊朗建立了各自的势力范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苏联与西方阵营围绕土耳其、伊朗等地展开激烈争夺,构成冷战起因之一。冷战期间,美苏在中东展开激烈争夺,使中东形成两大阵营。苏联高举反殖反帝反霸旗帜,大力支持地区民族民主运动,培育了一大批地区盟友,如埃及、叙利亚、利比亚、巴勒斯坦、伊拉克、南也门、阿尔及利亚、苏丹等国,其在中东的影响达到了历史顶峰。

     自20世纪70年代末始,埃及总统萨达特弃苏投美、苏联入侵阿富汗等一系列重大事件重挫苏联在中东的声誉和地位,苏联在中东的影响力开始走下坡路。1990年南北也门统一,1991年海湾战争爆发,苏联在中东再遭重击。冷战结束和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实力急剧下降,不得不从中东大规模收缩,其传统盟友和伙伴或倒向西方或面临西方重压,以美国为主导的中东新秩序确立。1992年,作为苏联时期在中东及地中海地区重要军事威慑的地中海舰队遭解散。俄军在叙利亚保留了其在中东的最后一个军事基地(塔尔图斯港)。俄大规模退却,既与其实力衰落直接相关,也与叶利钦在执政初期推行全面融入西方的外交政策有着密切关系。不过,在叶利钦政权后期,由于北约加紧东扩,俄与西方关系逐步恶化,加之车臣问题愈演愈烈,俄罗斯与西方围绕一系列国际和地区问题展开新的激烈交锋,中东成为重要外交斗争舞台。当时,有专家声称俄罗斯正在“重返中东” ,但实际上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重返。

     2000年普京上台后,俄中东政策仍保持着较大连续性。“9·11”事件、2003年伊拉克战争以及2011年初“阿拉伯之春”爆发,俄中东盟友和伙伴在美国强大压力下,加速脱离俄罗斯。从萨达姆政权被推翻,利比亚卡扎菲弃核后最终仍被推翻,到也门前总统萨利赫先是成为美反恐伙伴后又被抛弃,再到叙利亚巴沙尔政权岌岌可危,俄在中东的影响力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2叙利亚战争根本扭转了俄在中东影响力的下滑趋势

     叙利亚战争是俄在中东新一轮收缩的触底反弹点。2011年初,叙利亚内战爆发。由于外部势力对叙反对派武装支持力度不断增大,巴沙尔政权面临很大压力,在此背景下,俄罗斯坚定支持巴沙尔政权。这主要出于两点考虑:一是俄在叙有着重要利益。叙是俄传统盟友,也是其在中东的最后一个铁杆盟友。叙利亚塔尔图斯是俄罗斯在中东及地中海地区的唯一军事基地,也是其在苏联范围之外的唯一军事基地,具有重要战略价值。二是俄汲取利比亚战争的教训,反对政权更迭,并担忧由此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忧虑西方支持的“颜色革命”的扩散。为此,俄罗斯决心打破以往在南斯拉夫、利比亚等地节节退缩的守势,从乌克兰到叙利亚开始对西方采取强势反击。从2011年至2015年9月,俄主要在政治、军事和经济上支持叙政府,并七次在安理会否决关于叙利亚战争的提案。

     2014年,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异军突起,加之叙反对派武装的双重夹击,巴沙尔政权不断损兵失地,处境艰难。2015年7月,叙政府正式请求俄出兵相助。2015年9月30日,俄罗斯以“打击‘伊斯兰国’”为名正式出兵,直接军事介入叙利亚战争。这是冷战结束后俄首次在苏联范围之外采取军事行动。俄决心出兵,主要受三个因素推动:一是巴沙尔政权面临险境,必须出手相助;二是“伊斯兰国”对巴沙尔政权以及俄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普京总统称,有2500多名俄籍极端分子前往叙利亚参加极端组织,出兵在战术上也是御敌于国门之外。三是从化武危机到“伊斯兰国”危机,充分显示奥巴马政府不愿深度介入叙利亚,这为俄提供了机遇。在俄军帮助下,叙战场态势逐步向有利于叙政府军的方向变化,叙军取得一系列重要军事胜利。2017年9月,俄军方宣布已解放“伊斯兰国”所控制的85%以上的领土。随着“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基本被消灭,2017年12月11日,普京访问叙利亚,宣布俄军已完成使命并开始撤军。

     3俄罗斯出兵叙利亚在政治和军事上取得重大成果

     第一,俄直接军事介入使叙战局发生逆转,改变了力量对比,稳固了巴沙尔政权,重塑叙利亚战争。第二,俄充当国际反恐的领导,有力推动“伊斯兰国”极端组织走向覆灭。俄国防部长绍伊古表示,自2015年9月底开始实施空袭以来,俄军完成逾9000架次空袭任务,消灭2000多名恐怖分子。第三,俄在叙利亚问题上发言权提升,实现了由美主导向由俄主导的格局转换。

     俄罗斯事实上成为叙利亚问题的主导者。军事上,俄是反恐主力之一,在叙保持了最大规模的军事存在;安全上,俄构建联盟,主导建立四大“冲突降级区”,缓和了叙政府军与反对派的军事冲突;政治上,俄另起炉灶,在军事胜利的基础上,推动建立新的政治进程——“阿斯塔纳进程”。更为重要的是,俄军事干预叙利亚的强大外溢效应,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地区国家对俄的态度与政策,俄在中东事务上的发言权获得极大提升。可以说,叙利亚战争成为俄重返中东、从战略收缩转向战略扩张的转折点。

     全面重返:扮演主要玩家角色

     冷战结束后,中东的基本格局是美国主导,俄罗斯充当配角。如今,俄罗斯再度成为中东主要域外玩家,不仅积极参与地区热点问题,还广泛交友,拓展全面合作领域,其在中东影响力达到了后冷战时代的顶峰,而这一局面的出现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俄在叙利亚问题上采取的强势立场以及直接军事介入所带来的强大外溢效应。当前俄罗斯与中东国家关系空前活跃,政治、军事、安全、经贸、投资、能源和旅游等领域合作全面推进,达到了历史新高度。双方高层交往非常频繁。

     1俄罗斯加强与中东国家的政治合作关系

     普京个人对中东事务给予高度重视,2012年以来已十次出访中东国家。 与此同时,俄罗斯在地区热点问题上多有介入,在伊朗核问题、叙利亚问题、巴以问题、利比亚和解、也门战争、卡塔尔—沙特外交危机、库尔德问题等地区问题上积极发声,凸显其独特的作用。而俄与涉及地区冲突的对立各方均保持广泛的接触与对话,为其发挥独特作用提供了良好的政治基础。

     俄罗斯还通过一系列合作机制和平台的建设,在地区重建新的盟友体系和伙伴网络。借助叙利亚战争,俄构建了两个联盟体系:一个是俄罗斯、叙利亚、伊朗、伊拉克四国联盟。2015年9月,四国联合在伊拉克建立情报中心,共享有关“伊斯兰国”的情报。另一个是俄罗斯、土耳其和伊朗缔结三国联盟,主导了叙利亚问题“阿斯塔纳进程”以及叙“冲突降级区”的建立。2016年12月,俄土伊三国发表《莫斯科宣言》,就叙利亚停火事宜达成一致并充当协议保证国,推动建立了“阿斯塔纳进程”,“改变了地区战略平衡”。

     与此同时,俄与昔日旧盟友关系得到显著加强,强化与传统盟友叙利亚、埃及、阿尔及利亚的伙伴关系,加强战略合作。一是俄埃关系“正在复兴”。 2014年2月,埃及前军方领导人塞西以国防部长身份访俄,这是其推翻穆尔西政权后首次出访。同年8月,塞西再次访俄,这是其当选总统后首次出访非阿拉伯国家。埃俄重建战略伙伴关系,双方建立了“2+2”(防长+外长)高级对话机制,并在军事、经贸、能源、旅游、农业等和反恐合作等领域达成了一系列协议。除核电站项目外,双方还积极探讨在埃及建立“俄罗斯工业园”以及埃与欧亚经济联盟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合作方案。“俄罗斯工业园”计划投资70亿美元,是俄第一个境外工业区。埃外交正由昔日的“弃苏投美”转向“弃美投俄”。二是俄与伊朗战略合作持续深入。鲁哈尼总统自2014年以来四次访问俄罗斯,而俄不仅在叙利亚问题上与伊朗开展紧密的政治和军事协调与合作,还扩大与伊朗在军事、核能及经贸等方面的合作,向伊出售“S-300”防空导弹系统。俄不仅支持伊朗加入“上合组织”,还有意吸纳其加入欧亚经济联盟。三是俄积极重建与伊拉克的合作关系。冷战时期,俄伊保持良好合作关系。伊拉克战争后,俄在伊拉克影响力遭严重削弱。近年来,双方在反恐、军事、石油和投资等领域开展合作,俄企业在伊拉克投资额高达几十亿美元。普京强调,伊拉克是俄在中东地区长期、可靠的伙伴。四是俄竭力恢复在利比亚的传统影响。俄积极与利东部实力派武装“利比亚国民军”司令哈利法·哈夫塔尔建立关系,2016年哈夫塔尔两次访俄,“俄罗斯在利比亚的存在为西方带来了新的挑战”。

     得益于美国与其地区盟友间关系日渐疏离,俄罗斯还在美地区盟友体系中打进楔子。其中,俄罗斯与美国在中东最重要的战略盟友以色列、土耳其、沙特三国关系的改善和增强有着战略性意义。近年来,以色列与俄罗斯关系正达到有史以来的最佳状态,双方在地区事务以及军事、反恐、经贸、文化等领域保持密切合作。以总理内塔尼亚胡多次访俄,仅在2017年就两次访俄,并至少六次与普京进行电话交谈。同时,在土耳其与美欧关系持续恶化的背景下,俄罗斯与土成为新战略伙伴。俄土关系数个世纪来一直充满宿怨。二战结束后,土耳其加入西方阵营,并长期充当西方牵制和遏制苏联或俄罗斯的桥头堡。进入21世纪后,随着普京(2000年)和埃尔多安(2003年)相继上台执政,俄土关系逐步升温。2010年,双方同意建立“全方位优惠伙伴关系”。2011年,两国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建立了由两国元首主持的“俄土合作高级理事会”。虽然双方在叙利亚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双边关系受土击落俄战机事件严重冲击,但很快重回正轨。普京与埃尔多安频繁会晤,仅在2017年就会晤八次,双方在叙利亚问题上由对抗走向合作。俄还在土实施了一系列重大项目,如修建核电站,兴建“土耳其溪流”(Turkish Stream) 天然气管线,以及出售“S-400”导弹防御系统等,加深了彼此的战略合作。

     自冷战以来一直冷淡的俄沙关系也取得历史性突破。2015年9月,沙特副王储穆罕默德访俄,双方在能源、太空、基础设施建设、贸易等领域达成六份协议,并签署了价值100亿美元的投资谅解备忘录。2017年5月,穆罕默德副王储再次访俄,并称“两国关系正处于历史最好时期”。2017年10月,沙特国王萨勒曼访俄。这是沙特国王历史上首次访俄,具有里程碑意义。访问期间,双方共签署了14份合作文件,涵盖油气、核能、交通、通信、农业等多个领域。沙特选择与俄走近,既与美沙关系调整有关,也有牵制俄罗斯与伊朗关系发展的因素。

     2借助叙利亚战争,俄罗斯加强了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存在,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中东乃至地中海、非洲以及印度洋的安全格局

     俄加强军事存在的途径有多种,包括签署军事合作协议、建立军事基地、重建地中海舰队、参与亚丁湾打击海盗军事行动、联合军演以及军售等。

     冷战结束后,俄罗斯解散了地中海舰队。2013年3月,俄宣布重建黑海舰队地中海分舰队。在叙利亚,俄进一步加强了军事存在,不仅对塔尔图斯军港进行了改扩建,签署了长期租借协议,还新建了赫迈米姆空军基地。在埃及,2015年11月,俄埃签署了允许两国战斗机相互利用对方空军基地和领空的协议,增加了俄在中东的落脚点。2015年8月,两国举行了历史上首次海军联合演习;2016年两国再次举行联合军演。据悉,苏丹提出希望俄在苏丹境内建立军事基地。若俄同意,将为俄进入非洲、红海及印度洋提供重要跳板。

     军售是俄向中东拓展影响力的重要途径。阿尔及利亚、伊朗、叙利亚、利比亚、伊拉克和埃及是俄武器在中东的传统买家。近年来,俄在伊朗、土耳其、埃及、阿尔及利亚、伊拉克、利比亚以及海湾国家都有重要斩获。俄重返一度被西方占据的埃及和伊拉克军火市场。2013年美暂停对埃15亿美元军事援助后,俄罗斯迅速跟进。2014年9月,双方达成价值35亿美元的军事合作协议。2013年以来,俄向伊拉克出售了价值50多亿美元的军火。俄已向伊拉克提供了大量军事装备,包括米-35和米-28N直升机、苏-25攻击机“短号”反坦克导弹系统、T-90主战坦克。伊拉克也提出购买S-400“凯旋”防空导弹系统。2015年1月,俄国防部长15年来首次访伊朗,并与其签署军事合作协议。2015年4月,普京总统签署法令,取消俄向伊朗出售“S-300”导弹防御系统的禁令。此举被视为有可能改变地区军事平衡的行动。2015年9月俄军事介入叙利亚后,伊朗还罕见地为俄空军提供过境通道和转场的空军基地。值得一提的是,俄还打进了长期被西方垄断的海合会成员国以及土耳其的武器市场,阿联酋、卡塔尔、沙特、土耳其等国纷纷采购俄军火,价值高达上百亿美元。尤其是土不顾北约反对执意购买俄“S-400”导弹防御系统格外引人注目。继土耳其之后,沙特和卡塔尔也提出购买“S-400”导弹防御系统,引起西方震动。对俄罗斯蚕食美传统军火市场,美国已发出警告,并威胁要制裁埃及和伊拉克等国。

     3在经贸、投资和能源合作方面,俄罗斯也取得积极进展

     俄罗斯与土耳其、埃及、伊朗和沙特的合作跃上新台阶。在经贸投资领域,俄与土耳其、伊朗、埃及和伊拉克的合作取得积极进展。俄土贸易额达到300多亿美元,每年访土的俄游客达400万之众,土55%的天然气和30%的石油进口来自俄罗斯。近年来,土俄签署了价值数百亿美元的“土耳其溪流”天然气管线建设和核电站建设大合同。俄土还在积极探讨建立自贸区。俄罗斯与埃及经贸关系也有很大发展,2013年以来俄埃双边贸易额已翻倍,达到50多亿美元。2017年,俄罗斯取代中国成为埃及的第一大食品进口来源国,埃及从俄罗斯进口食品总额17.3亿美元,较2016年增加约44%;向埃及出口小麦780万吨,占俄罗斯小麦出口总量的四分之一。

     前 景

     叙利亚战争是俄罗斯与中东关系的重要历史转折点。俄出兵之初,俄国内外有不少担忧,认为俄可能在叙重蹈阿富汗覆辙。不过,这一情形非但未出现,还让俄借机实现了重返中东、重获中东影响力的战略目标。俄出兵叙利亚成功遏制了俄在中东影响力持续下滑的颓势,保障和维护了俄在中东的利益,扩大了俄在中东的存在,提升了俄在地区事务中的话语权,重塑了俄作为全球性大国的形象。当前,俄在中东的影响力达到了冷战结束以来的高峰。

     俄罗斯在叙利亚战场以及整个中东取得出乎意料的战果,主要归因于三个因素。一是俄罗斯强大的军事实力以及高超的政治与外交技巧。二是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战略收缩提供了巨大的权力真空。从奥巴马到特朗普,战略收缩是美国中东政策的核心思想。这一政策不仅给中东地区带来动荡与失序,也为俄罗斯伺机重返中东、填补真空提供了难得机遇。卡内基莫斯科中心主任德米特里·特里宁(Dmitri Trenin)指出,普京外交政策的目标是恢复俄作为全球性大国的地位,对他而言,能够与美国在中东展开竞争,是作为大国的重要标志。为此才有了俄在叙利亚的行动。 三是一向尊重实力的中东国家日益认为,俄罗斯是全球唯一能够且敢于挑战美国的全球性大国,并具有敢于实施其战略和政策的意识和决心。为此,俄对叙直接军事介入非但未激化地区国家对俄的离心力,反而增加了对其的向心力。俄军事威慑力推动土耳其、沙特等国的政策调整。前美国政府中东问题特使丹尼尔·罗斯撰文称,为何中东领导人有事去找普京而非奥巴马,是因为俄虽在军事上逊于美国,但它比美更愿采取行动,而这已改变了中东的权力生态。

     俄罗斯强势回归中东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地区格局,对美主导下的中东安全秩序构成严重冲击。中东国家纷纷转向俄罗斯,实际上隐含着对“美退俄进”地区权力新格局的接受。2017年9月,以色列的一项民调显示,52%的受访者认为,普京在中东事务中的影响力要大于特朗普,而认为特朗普影响力大于普京的比例只有15%。不过,对俄重返中东的实际影响也不应给予过高估计。俄出兵叙利亚,既有战略上的谋算,实际上也是背水一战,是一场为扭转其在中东持续下滑颓势的阻击战。普京创造了“中东奇迹”,对美构成严重挑战,但并未根本改变美国主导的地区秩序。俄与美在中东竞争加剧,但难以回归到冷战时期美苏两极对抗的局面,“新冷战”恐难以出现。囿于俄有限经济实力以及俄与中东国家曲折关系史,加之俄与西方的对立,当前俄重返中东只是起步,地位尚未牢固,未来道路仍很漫长,并充满挑战。

     拓展阅读:

     西方大国当为中东乱局负起责任

     钟声

     今日中东之乱,历史问题是根源,大国作用是外因,忽视经济和民生发展是内因

     今夏,中东的大地上硝烟弥漫。巴以冲突再现,利比亚内乱升级,伊拉克极端组织坐大,叙利亚战端难平……

     当前的乱局明显有别于以往,各场冲突间没有一条共同的矛盾主线,战争原因复杂且相对独立,过程呈现出分散化和差异化特征。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理查德·哈斯在著作《新三十年战争》中描述称,当今中东的乱局与17世纪上半叶发生在欧洲大陆的三十年战争类似,“卷入力量多、争夺烈度高、持续时间长”“冲突极有可能导致事件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回溯中东历史,100年前的一战为现在的争端已经埋下祸根。《赛克斯—皮科协定》不顾阿拉伯世界民族、宗教、派别的客观存在,将中东按照殖民列强“填补权力真空”的利益诉求人为划定版图,造成了此后上百年的厮杀。奥斯曼帝国瓦解形成的权力真空,又为加剧矛盾推波助澜。日本产经新闻就指出,“权力真空”导致战争频发,100年后的中东面临同样的困扰。

     当前,中东的旧秩序面临解体,新秩序正待建立,传统大国实力衰落,阿拉伯民族主义正在被领土民族主义的思潮掩盖,区域内具有号召力的大国缺位。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在中东一面偏袒包庇以色列,一面又对阿拉伯国家横加干涉,所作所为,无异于在这片土地上打开了暴力的“潘多拉魔盒”。从阿富汗、伊拉克,到利比亚、叙利亚,西方扮演着挑起战争的角色,却无力收拾残局。近日从利比亚匆忙撤出外交官,是西方外交失败的又一写照。英国《卫报》如此评论道,“外交官们从的黎波里的撤离让英法颜面扫地,因为正是他们3年前主导了北约针对卡扎菲的军事行动,也正是他们宣告自己帮助利比亚实现了‘民主’。如今,还是他们从这个已经乱作一团的国家狼狈退出”。美国不考虑中东国家发展的实际情况,一味推行西方模式,打破了中东政治与战略平衡,给中东留下一个又一个混乱的国家,并使得该地区成为恐怖主义的重灾区。

     历史问题是根源,大国作用是外因,忽视经济和民生的发展,就构成了中东地区混乱的内因。西亚北非动荡,原动力正是民众抒发对生存现状的不满,以及对改革与发展的渴望。经济结构单一、社会阶层固化、创新能力不足、特权腐败严重、监管机制缺失……低增长率、高失业率,中东国家在经济全球化浪潮中被边缘化。然而,致力于变革的风暴最终以暴力和混乱收场。叙利亚官方统计显示,战争爆发3年多以来,造成的破坏令本就落后的国家经济又倒退了40年。

     中东的安全局势已经极其脆弱,任何新的致乱因素都会导致暴力升级、局势失控。但外部力量对于缓和乱局并非无能为力——努力促成各方和解,提供不夹带私心与歧视的帮助,尊重中东国家发展现状、支持其走符合自身特点的发展道路,还是有助于中东实现长久和平的。一再冲着其他地区强调“再平衡”的大国,倒是真该认真想清楚中东在“权力真空”下的平衡与秩序问题。

     拓展二:

     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困境与根源

     邢广程

     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具有结构性矛盾。俄罗斯希望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能够平等地对待俄罗斯,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美国依然不会将俄罗斯视为平等伙伴,而会长期将其视为“异质国家”。在西方国家看来,普京所领导的俄罗斯是一个拒绝被西方“改造”的国家。美国的逻辑是,不接受西方“改造”就只能处于被遏制和挤压状态。

     俄美关系不平等很大程度上是由冷战、苏联解体和冷战结局造成的。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认定俄罗斯是冷战的输家,通过各种方式挤压俄罗斯,迫使俄罗斯进行战略反制和抗争。在西方国家的软硬挤压面前,俄罗斯因自身能量耗散无力与其相抗衡,处于战略被动状态。21世纪以来,俄罗斯逐步复苏和崛起的态势引起西方国家的高度警觉,尤其俄罗斯在独联体空间的主动作为引起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注。不使俄罗斯在独联体空间重建苏联式的超级大国是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战略底线。因此,俄罗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在独联体空间的博弈将来会日趋激烈。

     尽管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存在结构性矛盾,但俄罗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不会形成高度对抗的状态,不会重回冷战局面。俄罗斯的崛起需要良好的国际环境,至少是相对平和的国际环境,这就需要俄罗斯保持一定程度的战略克制,在最大限度地捍卫自身国家利益的基础上尽可能地缓和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俄罗斯的当务之急依然是找到一个适合自身特点的发展道路,改变能源依赖的发展模式,建立更加有效的体制,实现国强民富的目标,尽可能地避免因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博弈而影响国内发展的战略大局。而美国等西方国家也面临着各种问题的挑战,需要与俄罗斯合作应对。比如共同打击国际恐怖主义需要俄罗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加强合作,欧洲难民的解决也离不开俄罗斯,中东复杂局面的控制和解决更需要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

     从战略意义上讲,俄罗斯所倡导的世界多极化思想明显带有反对美国单极世界的意图,随着世界多极化趋势的不断发展,俄罗斯可以借助的国际资源越来越多,其中新兴国家是俄罗斯可以借助和依赖的反对单极世界的重要国际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俄罗斯今后会更加主动地发展与新兴国家的关系,会更加关注金砖国家机制作用的发挥,会更加专注诸如上海合作组织这样新型地区性国际组织的发展。

     在与西方国家进行战略博弈的同时,俄罗斯会更加重视中俄关系的发展。与俄美关系的不平等相对比,中俄关系是建立在平等互利基础上的,备受美国等西方国家挤压、大国自尊屡屡受到伤害的俄罗斯终于在中俄关系发展中找到了平等、尊严和共识。不结盟、不对抗、不针对第三方、不意识形态化成为中俄关系发展的重要原则和经验。作为新型大国关系典范的中俄关系以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为特征,为后冷战时代的世界提供了一个处理大国关系的恰当模式。

     本文内容均来自网络,感谢每一位作者的辛苦付出与创作,此号均在文章开头备注了原标题、作者和来源。版权归属原作者。如涉及版权等问题,可在本公号后台留言,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处理,非常感谢!

     感谢您的阅读!“中国好学者”倡导“理性之思想,自主之精神”,专注于学者、学界、学术的发展进步,定期向您推荐中国优秀学者及其文章。

    

     共同自由本公号专注于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理论与实践,每日为您推送第一流的中国政论文章。欢迎关注“共同自由”。长按识别二维码,关注“共同自由”~

     现代社会主义智库

     从儒家到华家

     百家争鸣,华家领导

     以华家意识形态引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敬请关注“中华好学者”!

     专心聆听来自学术界一流学者的声音

     9万关注者的不二选择

    

     长按识别二维码,关注“中华好学者”~

     点击“阅读原文”,进入中华好学者网

     ↓↓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中国好学者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