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桑德伯格—引燃性别战争之火
2014/10/15 哈佛商业评论
距离《哈佛商业评论》2014中国年会还有9天
10月23日
北京 国贸大酒店
本文采访者，《哈佛商业评论》总编辑殷阿迪将出席2014中国年会，主持23日的“公开课1：物联网时代的竞争力再造”,请拭目以待我们的后续报道。 想了解年会完整议程及精彩内容？点击“阅读原文”有惊喜! 导读
除了担任Facebook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最近又承担起了另一个社会职责——为有志成为领导者的职业女性发声，推动职场改革。在2013年出版的《向前一步》中，她呼吁女性采取行动，克服体制障碍和个人困难，实现职场成功。
以下是桑德伯格接受《哈佛商业评论》的采访，与总编辑殷阿笛畅谈职场中即将到来的革命时的精彩节选。
HBR: 您说《Lean In》“可以被视为一份女权主义宣言”，对此应该如何解读？
桑德伯格：这本书涵盖了几部分内容，既有我的个人经历和故事，也有性别问题的数据和研究，还有号召女性为职场女性的成功而行动的宣言。
HBR：您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者吗？
桑德伯格：“女权主义者”一词在最近几年颇受非议。如果在大学期间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说“不是”。但是如果这个词的本意是支持男女获得平等的机会，那么我们需要还它清白。
HBR：您在书中谈及重燃性别革命之火，您认为这场革命将如何发生？
桑德伯格：目前，女性权益在各个层面都取得了进步，唯独在通向领导职位的道路上仍然障碍重重。三十年前，女性就占到了拥有本科学位人群的半数，然而女性在职场高层的发展却一直停滞不前。在过去十年间，美国公司里的C级高管中仅有14%是女性，董事会中仅有17%是女性。
握有决策权的女性实在太少了。我想让大家意识到这一问题，从而鼓励更多的女性勇争上游，鼓励更多的公司认可女性领导者的价值。这就是重燃性别革命圣火的本意。
HBR：女性无法全力追逐她们的梦想，会给社会带来什么损失？
桑德伯格：沃伦?巴菲特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他的成功可以部分归功于他只需跟一半的人口竞争”。参加赛跑的运动员越多，整体成绩也就越好。
HBR：有人批评您苛责女性没有做到“更好”，因为女性面对的困难往往是制度造成的，而非个人原因。对此您如何回应？
桑德伯格：毋庸置疑，女性面临巨大的制度障碍，但同时女性也要面对来自自身的障碍，有时候这是女性被社会同化的结果。在我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从来没有人能指责我裹足不前。
我之所以说女性还没有做得更好，就是希望女性意识到她们自己的责任，而不是一味责怪男性。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斯?沃克(Alice Walker)说得好：“放弃手中权力的最常见的方式就是以为自己没有权力。”我并不是苛责女性；我是要让女性意识到她们手中的权力，并鼓励她们大胆运用这些权力。
HBR：能具体分析一下女性裹足不前的问题吗？
桑德伯格：正如我书中写到的，一种常见的现象是部分女性“人还在，心已去”。她们为了家庭甘愿退出职场竞争，有些人甚至还没找到老公，就做好了放弃事业的准备。其实在这个时期，她们应该勇往直前，而不是提前打退堂鼓。
HBR：那么你的终极目标是让两性逐渐趋同，还是正视性别差异？
桑德伯格：我希望我们了解并正视两性之间的差异，但是我们需要突破性别偏见带来的局限。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并不鼓励女性成为领导人。我们会批评自己的女儿“爱发号施令”，却不会这样对待儿子；我们通常高估儿子的爬行能力，却低估女儿的爬行能力。女性终其一生持续不断地接收到此类“女性不应该做领导”的信号。与此同时，这个世界对全职主夫也不够友好和尊重。
HBR:我曾经问过一些女性CEO，她们在高管这个“男人的天下”是如何行使领导职能的。但是她们全都拒绝回答，并声称“我只把自己看做一个CEO，而非‘女性CEO’”。“CEO”与“女性CEO”之间的差异无疑值得探究。
桑德伯格：如果五年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回答。在职场上，人们不谈论性别，因为如果你说“我是一个女人”，对方收到的信号可能是“我想要特殊优待”或者“我要起诉你”。一位大公司的男性领导曾告诉我，在公共场合谈论性别比谈论性生活更令人尴尬。但是性别问题是真真实实的客观存在，例如我们如何了解自身，以及我们如何感受彼此。我的目标之一就是让性别问题成为职场上的公开话题。
HBR：为什么有那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离开职场？
桑德伯格：女性离开职场的原因多种多样，可能是因为职场缺乏灵活性，也可能是因为渴望追求人生目标。很多毕业于一流学校的女性最终选择离开职场，这是公司领导层“阳盛阴衰”的主要原因之一。要想在职场领导层中实现性别平衡，首先要解决家庭生活中两性责任失衡的问题。
HBR：实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可能是项艰巨的任务。您有什么建议？
桑德伯格：我们必须要现实地看待我们的选择。拿自己跟那些无家庭琐事羁绊的职场中人相比，我们自叹不如；拿自己跟全职妈妈相比，我们也自愧不如。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无法做到十全十美，每一分钟我们都要做出取舍。我们不能为自身的不完美鞭笞自己。
HBR：您多次谈到“受欢迎度”的性别差异。为什么女性领导者在这一方面得分很低？
桑德伯格：数据显示，“成功”和“受欢迎度”这两项指数在男性身上是正相关，在女性身上却是负相关。这就是说，女性越成功，就越不受欢迎，不但男性不欢迎她们，其他女性也不欢迎她们。其原因在于，我们都希望他人符合我们固有的观念，当他们与我们的观念相左时，我们就不那么喜欢他们了。对于男性，我们期望他们具备领导素质，例如自信、能干、敢于直言。对于女性，我们则期望她们具备集体素质，例如甘于奉献、乐于分享，追求集体利益。我们想雇佣、想提拔的总是既能干又受欢迎的员工，而男性更容易做到这一点。
HBR：我认为我们有必要问这样一个问题：把谢丽尔?桑德伯格当做榜样，是否现实？
[上图显示了桑德伯格令人艳羡的职场之路]
桑德伯格：我不认为自己是榜样。我确实颇受幸运女神的眷顾，获得了很好的机遇、遇到过良师的指点和提携。但是我书中讨论的是每位女性都会面临的困惑和内心挣扎：如何去相信自己，避免陷入内疚的深渊，保证足够的睡眠，并相信自己可以成为一位好员工和好家长。
HBR：为什么很多女性难以找到强有力的导师和贵人？
桑德伯格：我们需要旗帜鲜明地鼓励男性支持女性的职业发展。我们不断地向女性灌输导师的重要性，以至于女性病急乱投医，甚至会问根本不熟悉的人“你愿意做我的导师吗？”这样做是行不通的。女性必须要找到建立导师关系的合适渠道。
与此同时，男性领导往往害怕与女下属单独相处，因为别人会猜测他们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但是导师的指导必然要求两人独处和一对一对话，我们需要鼓励这种行为。
HBR：您觉得女性身份对于您的成功是阻碍，还是帮助？
桑德伯格：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的运气很好，一路上遇到很多贵人，很多导师。我自己也非常勤奋。但是，我一直很难把握“获得成功”与“受人欢迎”这两方面的关系。我第一次跟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做绩效考核时，他说，“你太在乎别人喜不喜欢你了，这将阻碍你的发展。”这曾是我自身需要克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和性别有关。
HBR：您所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也许就是人们对女权运动的厌倦感，毕竟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桑德伯格：这没错，但我反而认为现在是最佳时机。当年，所有的人都告诉我的母亲，她只有两个职业选择：要么做护士，要么做教师。如今，这种外在的障碍已经少多了。只要我们能认清真正的问题，我们就可以解决它，这其实没那么困难。(康欣叶|编辑)
本文摘编自《哈佛商业评论》中文版2013年4月刊《重燃性别战争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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