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李纨不当家,凤姐当家?真正原因出在这里
2022/9/5 7:00:00 解味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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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张黎明

     李纨是《红楼梦》中一位十分独特的人物,独特之处在于,她是金陵十二钗中唯一的一名寡妇。

     红楼故事开始的时候,贾珠已经夭亡,青春守寡的李纨,心如“槁木死灰”,与幼小的儿子贾兰相依为命。

    

     与妯娌王熙凤一样,李纨也是出身于官宦人家,父亲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这在明清时期是从四品官职,而公公贾政不过是从五品。

     红楼故事开始的时候,荣国府的当家人是贾政、王夫人,但王夫人年事已高,加之身体不好,因而需要有人协助她来管理内务。按常情,李纨既是荣府长孙媳妇,又是时下当权者贾政、王夫人的儿媳妇,因而让她成为助手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协助王夫人料理家务事的,却是王熙凤,而李纨对于身外的事“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

     荣府的大管家为什么会是王熙凤呢?究竟是像一些研究者所认为的那样,贾母为了平衡贾赦与贾政两家的关系,而特意把王熙凤从贾赦那里“借调”过来管内务,还是因为王熙凤是王夫人的内侄女,所以王夫人才把大权交到王熙凤手里,而把自己的儿媳妇李纨边缘化了呢?李纨没有成为荣府大管家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呢?难道李纨就一直甘心这样的境遇吗?

    

     有人认为,李纨从小接受“女子无才便有德”的家教,欠缺管理家务的能力。与王熙凤相比,李纨的确没有凤姐的才干、胆识和魄力,但她是否就真的完全没有管理的能力呢?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书中多次提到,李纨奉贾母、王夫人之命,总理大观园里面的事务,虽然不见她如何发号施令,但经她的引导和料理,大观园内的一切井然有序,姐妹们咏诗作画其乐融融。

     王熙凤小产养病期间,王夫人让李纨代理其职,又命探春、宝钗协助,应该说她还是能够胜任的,至少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退一步讲,李纨即使没有凤姐那样突出的能力,但也是具有相当大的潜力的,很难说她完全就没有管理的能力。

    

     另有一些人认为李纨与世无争,胸无大志,只愿意清心寡欲,明哲保身,没有当荣府管家的愿望。李纨青春丧偶,心如槁木死灰一般,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也算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要说她无心俗务、不思进取乃至自暴自弃,也未必就符合她的真实情况。

     实际上,李纨是个热爱生活、富有情趣,并且有较强活动能力的人。自从她带领姐妹们进入大观园之后,她组织诗社,写诗评诗,连贾宝玉都对她评诗的能力称赞有加,说她“善看,又最公道”。由此可以看到她平日处事低调和无所作为,并非是她本来的面貌,

     以上几方面说明李纨未能掌管荣府事务的原因,单纯看起来似乎都有一些道理,但都令人感觉很难完全说明问题。那么,究竟是什么深刻的因素,让她最终失去荣府管家的的地位呢?

     “夫荣妻贵”“夫唱妇随”是封建社会一种十分普遍的现象,男子失去了妻子可以再娶,但女子失去了丈夫,却几乎等于失去了一切。李纨遇到的正是这样一种境况,在贾府这样的大家庭里,李纨失去了贾珠,虽然生活待遇不仅未降反而有所提升,但与夫君密切关联的身份、地位等等,却同时也几乎完全失去了。

    

     李纨最终失去荣府管家宝座的深层次原因,很大程度上与贾府长期形成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权力格局和运行机制有关。也就是说,李纨失去了丈夫贾珠,便让她同时也失去了管理荣府事务的基本条件。

     凡是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贾府在管理体制上有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那就是,无论是位于高层的贾政和王夫人,还是处于中层的贾琏和王熙凤,或者是处于下层的管家群体,毫无例外地都是夫妻搭档,而且在管辖范围上一律是男主外、女主内,分工明确,责任清楚。

     比如贾琏、王熙凤夫妇,俩人手中握有荣府最多的实际权力,但府外的事一律由贾琏去办,对外代表荣府的主子是贾琏,因而第十五回写王熙凤公堂之上包揽词讼,必须“假托贾琏所嘱”才行;而在贾府二门之内,却是王熙凤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下层管家们也是如此,夫妻两人都是管家,但男管家们只能管二门以外的事,二门以内全由女管家们管理。管理者们都是夫妻搭档。

     从以上分析来看,李纨之所以没有像王熙凤那样成为管家少奶奶,是因为如果让她这个寡妇来主持荣府的内部事务,即使她的能力可以承担这份担子,却无人配合她去分管外事。

     生活在当今的读者也许会以为,李纨既然缺一个贤外助,给找一个能力出众的男主子,比如贾琏协助一下不就行了,殊不知,这在封建社会是万万不行的,如同我们在《红楼梦》中,看不到王夫人会和贾赦坐在一起作决策,同样也不会看到贾琏与尤氏在一起共事。

    

     贾母说李纨 “寡妇失业”,一语道破了李纨命运的玄机。由于成了“寡妇”,所以便“失业”了,寡妇与失业之间具有一种因果关系。在中国古代,丈夫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事业,丈夫没了,女人的天也就塌了。

     假如贾珠活着,贾府必然要把贾珠作为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培养,李纨自然也会随着贾珠,成为荣府的新生代管理者;然而丈夫一死,李纨的婚姻和事业一同画上了句号。

     总之,只要贾珠在世,具备男主外、女主内的基本条件,李纨有无能力都会承担起理家的这份大任。李纨失去了贾珠,同时便也失去了荣府大管家的位子,这便是贾珠夭亡所造成的后遗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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