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迪生的两本书：美国路西法与老去的发明家
2020/5/18 22:08:01 大象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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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David E. Nye
David E. Nye点评了两本讲述复杂的照明技术历史的书作。
除了蒸汽机和动力织机，工业革命还催生了人造照明方面的创新，包括城市街道、灯塔、火车车厢和工厂的照明。从鲸油到天然气、煤油和电碳弧技术，日积月累的进步在1879年——美国高产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发明白炽灯时迎来爆发。
这些进步并非一帆风顺，Jeremy Zallen和已故的Edmund Morris分别在《美国路西法》(American Lucifers)和《爱迪生》(Edison)两本书中作了讲解。
相关图书
《美国路西法：人造光的黑暗历史(1750-1865)》
(American Lucifers: The Dark History of Artificial Light, 1750-1865)
作者：Jeremy Zallen
出版社：北卡罗来纳大学出版社(2019)
《爱迪生》
(Edison)
作者：Edmund Morris
出版社：兰登书屋(2019)
《美国路西法》从爱迪生出生前一个世纪的1750年写起。历史学家Zallen探索了从那时起至1890年的人工照明的人力成本，着重描写在美国生产和使用燃料的人，以及他们和南美、英国以及加勒比海的关系。他从阶级视角审视能源，考察了捕鲸人、被迫提取松脂制造松节油的人、火柴厂孩童、炼油工人和煤铜矿工人的命运。
Zallen研究的国际网络非常复杂。他认为，罗得岛州的犹太蜡烛制造商对加勒比糖庄、新英格兰纺织厂以及宾夕法尼亚煤矿工人被剥削负有责任。后来，这些矿山的煤炭给蒸汽机提供了动力，从而推动了电灯的产生。蜡烛本身由鲸油或牲畜的油脂制成——大多是牛和猪，“1930年代之前，这些家畜都是使用煤油灯的农民饲养的。”Zallen的案例研究还涉及阿根廷的屠宰场，英国利物浦的磷火柴厂，以及蒙大拿的铜矿。
当时的人们不怎么关注人造照明的好处。Zallen称，“电力大厦”的概念基于“一个稳定的奴隶劳动工业化世纪”，以及对妇女和儿童的剥削，他们虽未被奴役，但收入少得可怜。但这样的说法过于简单。在19世纪，美国的实际工资是增加的。工厂要求工人识字、会算术，这也是儿童被强令上学的原因之一。而伴随着女子大学的普及以及选举权运动的开展，这个时代的妇女也不止是纯粹被剥削和被“期望过高”。
在阐述电气化对矿工来说是危险的文段中，Zallen未承认在1890年左右，在矿井中使用电灯比蜡烛更安全。电风扇通风吹走了爆炸性气体，警报器和电话也提高了安全性。但是，此类技术并不一定能带来更多工资，反而导致了冗员。
Zallen的正确之处在于，他强调了资源提取的人力成本，并暗示技术具有意识形态性，而且在使用中伴有压迫性。能源历史学家需要将劳动与发明和企业家精神结合起来，《美国路西法》为此提供了宝贵的视角。但是，这份倾注作者心血的作品，近乎将能源体制之间的复杂过渡，简化成了阶级斗争的简单故事。
紧凑的叙事显示，爱迪生出生的19世纪中期不仅仅是电气化的前奏。但Zallen误把爱迪生视为“电气推动者”，殊不知后者非常熟悉蜡烛、煤炭和阶级冲突。Morris对爱迪生的看法更加细致入微。Morris以关于罗斯福总统的三部曲而闻名，他采用一种不同寻常的时间顺序，以倒叙的方式从爱迪生去世的1931年开始。因此，爱迪生的最后30年——重要发明逐渐减少，写在了他的惊世成就之前。
1847年，爱迪生出生于俄亥俄州农村，年幼时移居密歇根州，15岁成为电报员之前几乎没有上过学。他学会了电报系统，最终成为一名发明家，并定居在新泽西州。30岁时，他已经改进了电报技术、电话和麦克风，并凭借留声机震惊了整个世界。1882年，爱迪生和他的合作伙伴研究出了电灯泡，以及我们如今仍然熟悉的发电机、保险丝、插座和墙壁开关的配电系统。
在城市中心、证券交易所、火车站和著名建筑中，电力照明首次超过天然气；到1910年，街道照明被电统治。到1940年，电进入如今庞大、高耗能的基建领域。Morris作为眼观细节的能源作家，清楚地解释了电的流行，包括鲜为人知的一些技术，如1877年的翻译“压花机”——它能够加快电报的传输速度。或许爱迪生最伟大的发明是位于新泽西州西奥兰治的美国首个工业研究实验室。从1886年起，这里开发了电影摄影设备，成立了电影制片厂；改进了电池、铁矿开采、水泥生产和留声机录音；并发现一种秋麒麟草可以作为原料，为国内生产橡胶。
爱迪生结婚两次，育有六子，但他在实验室的时间远超陪伴家人的时间。发明是一个集体性过程，数千本在西奥兰治写下的合作笔记可以证明。和先驱电气工程师William Hammer、首席实验助手Charles Batchelor等人的关系，对爱迪生的成功非常重要，但晚年的爱迪生相对孤独。
和许多发明家一样，他的商业头脑很差。和许多白手起家的人一样，他对1890年代艰辛的工人几乎没有同情。和许多创始企业家一样，他拒绝委任他人。在他去世后，他著名的实验室被遗弃，无人领导。
爱迪生很早就失去了或部分失去了对其电灯权益的控制，金融家们将他的权益转移到了通用电气公司。他让最后的几项重要发明，例如留声机和电影不了了之，却将大量资源投入到天马行空的项目中——例如新泽西州的一个铁矿，家人和同事因此感到绝望。通过倒叙爱迪生的故事，Morris将这些失败轻描淡写，由富到穷，探索了一个人的创造力是如何产生的。
Morris的手法很详细，但有缺陷。爱迪生和美国汽车巨头亨利·福特的关系比Morris所叙的更重要：两人皆成长于密歇根底特律的腹地，抱有相同的信念。爱迪生的种族主义只被一笔带过。一些写给爱迪生的有趣的信，包括逃生艺术家Harry Houdini的几封，或许被记录于书中。但面对500万页的文档，Morris不得不忽略许多。此外，他的叙述结构也无法做回顾性的总结。
电气化造福了大众——但也导致了资源大量开采、光污染和全球变暖。在我们面临从化石燃料到替代能源的又一次重大转变之时，Zallen的叙述如及时雨一般——与尼日利亚油田和印度城市正上演的高昂人力成本及环境成本遥相呼应。与此同时，Morris描绘的人们急切拥抱的一场能源变革，用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这使我们希望新一轮能源革命不会耗时那么久。
原文以Edison and the shadow side of artificial light为标题发表在2019年10月14日的《自然》书籍与艺术版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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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ure|doi:10.1038/d41586-019-030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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