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书名起的,真是让我45度仰望天空,流下了葬爱的眼泪
2020/3/19 21:19:02 王左中右

     新一期《见字如面》李光洁先生念了我的一篇文章演绎得特别好表情语气特别到位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自己的文章被人念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有人可能没什么印象也有些《见字如面》的观众来求全文

     所以索性把原文再发一遍

     看看文字吧

     就当见字如面了

     作为一个十里八乡的起外号大王,我总觉得每个好的名字,都是有画面感的。

     比如江疏影,一听就很好看;比如六神磊磊,一听就很百虫不侵浩然正气;又比如《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听就很度日如年寝食难安不知心理面积几何。

     而最近我发现,一些出版商起的书名,一个个的都太有画面感,太能让人五脏六腑七荤八素了。

    

     比如有本书,书名叫《风弹琵琶,凋零了半城烟沙》。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了帝王与歌妓的宿命纠缠,将军与少女的红尘往事,风波历尽,物是人非,一把残破的琵琶立在狼烟四起的城头。

     然而打开第一页,一向心理素质过硬的我,直接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一口三十六年的陈酿老血差点吐在书上,作者一栏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

     鲁迅。

     是的,这是一本假一赔十的鲁迅作品精选集。

     就是不知道,在这风弹琵琶的半城烟沙里面,有没有残存着迅哥儿与闰土叉猹的前世不灭的记忆。

     不光光是鲁·欧皓辰·迅,其他文学大师的精选集、短篇集,也统统被包装成了非主流痛经美文。

     胡适的,是《此去经年,许我一纸繁华》;沈从文的,是《一指流沙,我们都握不住的那段年华》;郁达夫的,是《倾城春色,终只是繁华过往》;汪曾祺的,《一定要,爱点什么》……

     看看汪曾祺的这个逗号,加的,多有,灵性,多,唯美,多,葬爱。

    

     甚至国外的名著,也兴起了这阵非主流痛经文学风,满眼的都是繁华与沧桑。

     比如,莎士比亚的叫《如果世界和爱情都很年轻》,纪伯伦的叫《我的心只悲伤七次》,而诺奖得主、俄国作家蒲宁出了一本书叫《我的青春是一场烟花散尽的漂泊》。

    感觉这些大师一袭黑袍,一个个的都在抬头135度仰望天空,斜刘海遮不住右眼角的悲伤。

    

     真是难以想象,这些出版社得看了多少条QQ个性签名,读了多少K青春痛经文学txt啊。

     既然这股痛经文学风越刮越大,既然这些出版社的才华有如下水道一样滔滔不绝。

     那么今天,不如就多改一点,让风来得更猛烈一些。

     首先,文学界带头大哥,四大名著的名字都用了几百年了,早该重新起了,何况还有每年暑假无限循环的电视剧,看都看腻了。

     你《西游记》往哪游,在哪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呢,现在的年轻人能喜欢这个名吗?你就应该叫《用世间五百年,换你一次转角邂逅》。

     《三国演义》多土多封建主义啊,一点不符合年轻人的口味,麻溜改成《乱世浮沉,谁与我心向黄昏》。

     《水浒传》这个名字太不着边际了,《且试天下,尽管明日又天涯》就好听多了。

     还有这个《红楼梦》,红黄蓝不重要,主要是这么华丽的作品,不起个《木石前盟,终不抵金玉良缘》的名字根本拿不出手。

     其次,打小就学的那些个诗名,我双手双脚地建议,重新起个名字。

    

     什么“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就叫《咏鹅》,你听听多像路边摊小吃,有这么取名的吗?你要叫《羽染云烟,吹皱一池清波》,这画面感一下就有了;

     “停车坐爱”的,也不能叫《山行》,多平平无奇淡而无味,你得是《云端人家,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早发白帝城》听起来像长途汽车站一样,“白帝城发车了,白帝城的有没有了喂,还差一位上车就走了”,太聒噪了,诗里写着“千里江陵一日还”,这一听就是个《错落了流年,只为见你一面》的故事。

     《春晓》,春晓不晓得,不重要,但取名就应该像写诗一样,你写的明明是“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为什么不叫《繁花落尽,与卿风雨卧听》?

     接下来,改教科书也是当务之急。

     名字一定要伤痛,痛了,记忆点才强,孩子们才能记得住。

    

     按你们说的,语文得叫《才倾天下,不负韶华不负卿》;数学就叫《公式算尽,你的答案歌与谁听》;英语说的听不懂,所以就叫《夏虫语冰,谁共我且听风吟》。

     政治说的是《马克思不相信眼泪》;历史在讲《我向你的岁月走去,把你的过往一一经历》;地理很好起名,实打实地《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另外还有一些教辅用书,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上来就三年五载,暗示考砸了要复读。

     学生看到这名字都害怕,更别提感兴趣了。所以你要用痛经文学风,你取个《厉兵三年,征战五载,只为许你一生富埒陶白 》,这声势,孩子们看了学得都带劲。

     还有《新华字典》,这名字太大路货了吧,你怎么着也得弄个《我认识11200个字,却读不懂你的心》的芳名啊。

     最后,不光光是重新起名,你们这些出版商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为了将这种痛经文学代代相传,深深地烙进下一代的脑海里,各大名著各种教科书都是要重新写一遍的。

     比如朱自清写的《背影》:“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

     不如早点换成:“残阳暮色,指尖染殇,他整了整一袭华裳,拂袖掠光,走向远方。我凝眸遥望,他摇摇欲坠的一纸剪影,在我心头绽放,风吹过,乱了他的发梢,也沾染了我的半尺忧伤。这眼中落寞的雨量,手心的橘黄,斑驳了过往,轻拂去,怕触了他的惊慌,也怕惹了世人的眉眼微凉。”

     是不是体现了作者乱了一世时光的悲伤逆流成河的心情,有没有表达了作者对父亲“万里江山的繁华,不敌一斤橘子”的怀念?

     就像一句老话说的,你吃多少的肉,就长多少肉,你看什么样的文,你就是什么样的人。

     如此这般,被这样痛经文学层层浸泡,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下一代一定能左手伤城,右手彼岸,望断北上广如许繁华。

    

     比如说,以前的孩子会说,“妈妈我饿了”;而以后的孩子,面带忧郁,眼角挤出一点悲伤,抬头仰望着你,“不求繁华共醉,只要填补半腹的荒凉”。

     以前的孩子,可以背出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而以后的孩子,更喜欢“功成名达、富贵荣华,终不及我心中独守的刹那芳华”。

     一句简单的“妈妈现在几点了”,以后就会是“泪了、也累了,何逝、又何时”;一句简单的“老师再见”,以后就是“就算终有一别也别辜负了相遇”。

     你要问他为什么笑,他会回你:笑是一种表情,与快乐无关。你要是问他为什么哭,他会说:葬了相思,怪我明眸藏不住心事。

     这都什么玩意啊,你听听这话,想不想给他一顿落寞终殇拳?想不想给他一通红尘清冷烟雨微醺乱脚踢?

     所以说,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文盲有文化。

     审美没跟上,就算学了再多的文化,还是会发育不良。没审美的文盲,即使有了文化,该瞎还是得瞎。

     能起这种书名,推崇这种痛经文学的,不是文盲,就是美瞎。

     老实说,我这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对于这种糟蹋名著的痛经文学,我希望能够早死早超生。

     真的,别来瞎了我们的眼睛。

    

    

    

    

    

    源网页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王左中右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