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最被误解的五个流行词
2020/12/21 21:34:38 王左中右

     有一句欺骗性最大的歌词。

     “你快乐吗?”“我很快乐。”

     多少嘴里的快乐,经过哽咽的咽喉,最后到达的其实是一颗苦楚的心。

     而这句歌词,似乎是2020年的一个注脚。

     这一年,有很多流行词,让周围似乎填充着欢快的空气。打工人、爷青结、网抑云……大家嘻嘻哈哈着,唱跳着,自嘲着,弹幕着。

     但这些天空飘着的字背后,笼罩着一朵朵厚重的乌云。

    

     打工人,是今年爆火的一个梗。

    

     打工人,打工魂。今日打工人,明日人上人。

     空气中充满了嬉笑,人人自称打工人。

     除了“打工人”,还有各种“干饭人”“尾款人”……

     现在回顾起这些词,你是不是也觉得整体是热闹开心的?

     然而在这些词表面活脱的下面,其实有一个悲伤底色,叫“社会性抑郁”。

     社会性抑郁也叫政治性抑郁(political depression)。

     “打工人”的自嘲背后,是阶层的剧烈分化对年轻人造成的严重冲击。上个月,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梁永安曾在西瓜视频专门录制了一期视频,分析打工人现象背后的社会情绪。

    

     梁永安教授分析打工人现象

     他说,如今日益原子化的社会分工,让很多职场里的年轻人蜕化为生产单元,很难确认自身的价值,虽然拥有一个职业,却并没有自己的事业。类似于你虽然拥有对象,但你却不曾拥有爱情。

     今年的疫情,让更多人出现心理层面的症状。更加便捷的信息渠道让我们无时无刻不处在各类新闻的包围中,而那些负面新闻往往更容易引发应激式的情绪变化。

     这些新闻事件借助无处不在的社交网络,让许多人陷入一种低沉或者焦躁的普遍情绪中。再加上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导致了年轻人的社会性抑郁,他们只能通过这种自嘲的方式来疏解。

    

     伴随着“oh my god ”“买它”,直播带货正式登堂入室。

     而在今年,罗永浩为首的一大堆明星、红人的入局,各大主播不断破纪录的销售额,“真还传”的津津乐道,直接助推“直播带货”成为今年的流行词。

    

     人们沉迷其中,享受其中。

     然而这样的狂热背后,却藏着一个巨大的阴影。

     这个阴影叫做幸存者偏差(survivorship bias),也叫检查悖论,是一种典型的逻辑谬误。它说的是,由于过度关注“幸存了某些经历”的人或事,而忽略那些没有幸存的部分,造成错误的结论。

     直播带货顶部个别主播的的成功吸引了过多的注意,而忽略了更多的失败案例。

     西瓜视频知识类创作人李永乐老师专门制作了一期科普视频,对这种“幸存者偏差”进行解析。他指出,头部主播直播间里的热闹景象并不能掩盖很多直播间冷清的事实。

    

     李永乐分析幸存者偏差

     更加无法忽略的是,在新冠疫情期间,实体经济受到打击,许多中小企业破产、生存艰难,影视行业重创,曾经火热的长租公寓暴雷。

     一切并没有直播带货展现的那么繁荣。

    

     看明白幸存者偏差,明白了不是所有直播都赚钱。当然,也不是所有的985都是精英。

     所以今年有个热词叫“985废物引进计划”,在豆瓣甚至成立了小组并瞬间爆红全网。

    

     在这里他们分享的不是毕业三年年薪百万,不是落户北上广,而是他们的失败过往。

     它的另一个连襟热词,叫“小镇做题家”,指的是小地方出生、只会应试,缺乏视野和资源的高学历寒门子弟。

    

     这两个词都带着一种自嘲,一种洒脱。

     这种洒脱与自嘲,看似风轻云淡,其实是内卷化社会的产物。

     内卷化(involution)原本是人类学术语。用专业的说法就是一个社会或组织既无突变式的发展,也无渐进式的增长,长期以来,只是在一个简单层次上自我重复。

     简单地说,就是内部的恶性竞争。

     今年6月,874万毕业生迎来史上最难的毕业季。就业形势的压力加剧了原本就存在的焦虑。边骑自行车边看笔记本电脑的图片在网上流传。这种焦虑和竞争不断低龄化,蔓延到中小学,甚至幼儿园。

     教育学家杨东平在西瓜视频上专门录制了一期视频,解读了非理性竞争的现象。他指出,教育内卷和竞争低龄化的成因,很复杂,跟教育体制、现有政策,以及人们的观念都有很大关系。

    

     杨东平解读教育内卷

     简单点说就是,本来都可以老老实实在学校学习,结果你家孩子上辅导班了,这不是开挂刷副本么?这谁顶得住?于是他家孩子开始德智体美劳全面加班,孩子刚上小学就提前体验了996的生活。

     大众对教育期望和自我定位存在落差,而对于教育公平的忧虑和教育资源的紧缺相互叠加,加剧了家长们的恶性竞争。

     最后的结果就是有苦同享,有辅导班同上。

    

     而今年让我感触最深的一个流行词叫“爷青结”。

    

     我为什么喜欢在每年年末的时候,给大家变着花样总结一下年头到年尾发生的那些值得我们回味的事呢?

     一个是我比较喜欢在生活中给每一件值得铭记的事打个结,那我写下的每一篇文章都算是结绳记事了。

     另一个就是我这个人比较念旧。可能由于生理原因不擅长怀孕,所以就只能怀才和怀旧了。

     而这些年特别是今年,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跟我一样喜欢在网上怀旧、追思。他们浓缩成的三个字就是“爷青结”。

     最早的一批90后今年三十岁。他们感叹“爷青结”,科比意外坠机,马拉多纳离世,这些童年记忆里的名字逐渐离我们远去。

     也有人感叹“爷青回”,陈佩斯即将重回央视舞台,孙燕姿在西瓜视频完成直播首秀。

     同时,各种非主流话题开始被我们津津乐道;那些十年前的金曲汇总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短视频中;表情包和头像都开始走复古路线;在西瓜视频上,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刷着《还珠格格》《亮剑》《奥特曼》,又或是一些八九十年代的经典广告片段。

    

     西瓜视频创作人奥特博物馆凭借对奥特曼的科普吸引了超过130万粉丝

     看起来,我们说“爷青结”的时候,像是坐在慵懒的沙发上感叹,说“爷青回”的时候,似乎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

     但这些背后,其实存在这一个心理学的现象,叫做“集体性怀旧(collective nostalgia)”。

     说起来可能乐呵呵的,觉得没啥,但其实它是一种能够在美好的过去中寻找安全感的情绪,也是一种压抑已久的能量释放的表现。

     在激烈变化的2020年,疫情将人们彼此隔绝,阻断了空间的距离。这些集体记忆的符号却超越时间,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彼此连结的途径,让我们在一种情感共同体的氛围中,得到认同与宣泄。

    

     就像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一样,这些热闹欢愉的流行词中,其实藏着社会的精神密码和时代病理。

     在这一年中,我看到一个又一个欢快搞笑的流行词的时候,曾一度感叹我们中国人真是可爱又乐观啊。

     然而,在某一个深夜,开始静静思考时,我发现我似乎读错了这些层次的欢乐。

     当我意识到社会性抑郁、幸存者偏差、内卷化、集体性怀旧时,我发现万千脸庞上的笑容定格在了那里,然后开始慢慢收起,嘴角挂了下来,我看到的是这些现象背后无力、焦虑的社会情绪。

     这似乎才是2020真正的底色。

     不过还好,2020就要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这种心情甚至带着一点迷信,似乎伴随着秒针从2020年12月31日23:59:59走到2021年1月1日00:00:00那一下,便可万物刷新。

     希望在2021年,当我们互相问候“你快乐吗”的时候,大家是真的“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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