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难以Talk，字节加速跳动
2020/8/12 22:54:34 谢璞笔记
TikTok风波骤起时，我觉得无话可说，因为信息太少，大洋彼岸美利坚，水深火热，波谲云诡，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是特殊时代的必然。
有不少朋友在字节跳动工作，便给朋友发了一首杨万里的诗：
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
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
按惯例，向朋友道一声“加油”，便匿去旁观，尽量不添乱。
事态发展，在信息烟尘下，更加扑朔迷离，让我倍感意外的是，这一次，TikTok被美方制裁，并没有如华为、中兴等案例在国内引发民族情绪的高涨，相反，这次字节跳动没有被“美分”、“带路党”质疑，却被小粉红们嘲笑，认为字节跳动“跪了”、“软弱”，没有与川建国势力抗争。
这个问题困扰我许久，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在年轻一代看来，川建国给予了唯一选择，无论做如何妥协，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也热衷搬出中学时学的古文，苏洵《六国论》感慨。
要了解年轻一代的共同情绪，应该多去B站。虽然字节跳动与B站，正悄然开启一场战争，不过，从用户圈层来看，B站的用户可能更代表当下年轻群体。从B站流行的话题来看，爱国、嘲外之余，当下年轻人对阶层、教育公平、劳资冲突等等话题，也保持着前所未有的热情。
这一幕，其实与川建国同志在美利坚崛起背景极为相似。
美国人民的情绪是在经济增长中分配不均。苹果、微软等硅谷势力和华尔街金融精英分享了经济增长或可持续泡沫中的绝大部分蛋糕，但广大苦难中的美利坚劳动者们并没有吃到肉，甚至汤渣也没喝到一口。川建国同志将这归结于全球化，归结于中国，所以有了美利坚重返孤立，用一冠冕堂皇的“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民族口号归纳总结。
值得注意的是，川建国在2015年宣布竞选，这一年，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出版了《21世纪资本论》的著作，他引用大量数据证明，“现有资本主义制度并不能解决贫富差距不断增加的社会危机”。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何帆说，“这本专业性很强的书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争议，是因为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社会思潮出现巨大转折。风起于青萍之末。20世纪80年代兴起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潮正处于守势。对资本主义的反思越来越深入。不平等将是21世纪经济学面临的最重大的课题之一”。
这种贫富差距，最直接的体现或许就是，美国股市，科技公司如苹果、微软、亚马逊、谷歌、Facebook，一骑绝尘。
科技公司对社会的影响，或许远不止经济，还有它们对社会方方面面的渗透。互联网公司，虽然是私人公司，但它们提供的却是公共品。微博之于中国，淘宝之于中国经济，以及，Facebook之于美国，TikTok之于美国。
川建国与希拉里·克林顿的对决，本质上是互联网媒介与经典媒介的对决。推动川建国走向铁王座的，是Twitter、Facebook，互联网赢了。
媒介即讯息。从报纸到广播到电视，再到互联网，媒介的进化逻辑，是不断降低门槛，不断增加信息量，以及，不断走向真正意义上的“大众传播”。如果说，报纸、广播、电视，这种单向输出的媒介，适配了传统的“精英治理”模式，那么互联网这种“互动”媒介将会如何？这应该是一个更有意思的话题。
川建国走向铁王座，算是孤立样本，但至少说明问题。
今日去世的法国哲学家斯蒂格勒曾说，“如今人类最大的敌人，不是主权扩张，也不是民族主义，而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有数码性和社交媒体所造成的’去崇高’过程”。
我曾认为，最能反映时下气质的三个词，叫“信息流”、“去中心化”、“表情包”，每个人在自己的朋友圈或APP，看着这个世界每天的变化，每天都有热点与话题，迅速崛起，又迅速冷却。
当下，东西方两个世界，以及更广阔的全球，都在向“没头脑”和“不高兴”靠近，这其实是被互联网所塑造的。去中心化、信息流、表情包，共同塑造了今天的意识流和情绪流。
大家常说，“人生如戏”，但其实表演，应该是普通人人生少有的，普通人的生活容易埋没在油盐酱醋茶中，除了惊鸿一瞥的“表演”时刻，更多时候应该是没有，也找不到自己的“舞台”。老板们热衷于发布会，领导热衷于登台致辞，明星喜好表演，灯光闪烁，掌声雷动。
“舞台”，历史绝大多数情况都只属于“精英”。
“舞台”以及“表演”也是精英治理范式的某种象征。
全民表演，与智能手机、社交网络和短视频的普及有关。全民表演，每一刻都能登台，通过社交网络和短视频媒体，收获掌声，这象征着某种范式的式微，也是新时代的某种序幕，美国，中国，全世界，都进入了一个全民登台，全民表演的新世纪。
从中兴到华为再到TikTok，一系列措施冲突背后，更像是对未来的某种战略遏制。区块链也好，DT也好，云计算也好，AI也罢，绕来绕去各种关于未来的解构，无非就是“数字化”，它有两个基础——网络，算法。
传统如领土领海领空，未来，也将有数字主权。虚拟的比特世界，既是线下世界的模拟，也是线下世界的放大。数字主权，数字空间的治理等等，应该是未来几年的国际话题。
种种问题，纠结缠绕，最终有了TikTok的美国风波。
与阿里、腾讯等传统巨头相比，字节跳动应该是中国互联网企业中国际化最成功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时下所谓的“冲突”背后，纠结缠绕太多问题，这也是TikTok这桩事件很难讨论的根源。
当然，幸运的是，从字节跳动的招聘以及运营、投资等动作来看，TikTok事件并未给它在国内的扩张造成太大影响——陈林宣布“未来三年，不考虑盈利”，进军教育产业；近日，字节跳动以数亿元完成对医学科普知识平台百科名医网的全资收购；西瓜视频，也几乎把包括科技、财经等优质自媒体挖去开拓新的“科普类视频”…
在我看来，TikTok事件对字节跳动的影响之一或许是，它的国内战略将会提速或加码。至少短视频领域，战火将会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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