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 | 那些患者教我的事
2015/10/17 健康报

     自工作以来,无论是机缘巧合也好,职责所在也罢,我常会碰到形形色色的患者,而其中的大部分,都与“求助”脱不开干系。下面我所说的三段故事,分别来源于三个患者。他们本应受着病痛的折磨而苦不堪言,却在不知不觉间,让我见到与疾病抗争过程中的那些不可抛弃的坚持和人性的美好。

     不可减损意志:一根可能被压弯的脊梁

     彼时我刚刚入职,正在三楼门诊部东张西望找选题,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挡住了去路。“同志,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循声望去,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架着的一副颤巍巍的金丝眼镜显示出他知识分子的身份。他说:“我姓汤,你们这有没有条件好点的病房?”得知高干病房要有相应资格,他一边出示了资格证书,一边和我谈起他的故事,由于患了肠胃炎,现在他骨瘦如柴。

     别看汤老皱纹满面、头发花白,他其实还不到60岁。身边那位看似他女儿的阿姨实际是他的妻子。作为新中国最早一批出国的杰出人才,汤老早早地就在迪拜开始了生物研究。然而,事业顺风顺水的他,却在几番思忖下,决心放弃大好事业回国。疾病折磨着他的身体却不能消磨他的意志掩盖他的灵魂。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执拗地固守着曾经的辉煌,虽然陈旧,却也是病痛中象征希望的救命稻草,将他带离疾病的窠臼,哪怕仅是瞬间的快乐也好。金丝眼镜后折射出他眼中不容错认的锋芒,那是超越破败躯壳之外的智慧与理想之光。

     不可丧失尊严:你是我的眼

     初见他是在眼科病房,我带着记者去采访。他叫施运喜,她叫吉兆化,夫妻双盲。此次入院是为了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仅仅5个月大的婴儿施宏助。由于患有先天性白内障和小眼球,小宏助生下来就很难见光。

     双盲夫妻,如何养育孩子?我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想要问。不要说双盲了,就是寻常夫妻,初为人父母也该是慌乱的。而作为日常生活曾需要仰仗他人的盲人,做出生儿育女的决定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豁出去的果敢。

     然而,你能看出他们很幸福。作为一个父亲,施运喜对孩子的亲近无可比拟。他的脸上,还荡漾着初为人父的喜悦,虽然看不见,可他的手却总是习惯性地轻抚着孩子的面庞,用触摸去感知这个小生命的长度、用双手去感知他的重量,听见别人说孩子长得像他也会会心一笑。我想,即使人碍于病痛,也不可丧失尊严。像杂草在风雨中扎根坚强,就像我们在苦难之中微笑就像我们在悲伤当中祈祷。不论能否治愈,都能坚强地昂首活着。

     不可忘记友爱:你生桥南,我生桥北

     她们是双胞胎。姐姐叫许娇楠,妹妹叫许娇北,姐妹俩都在泗洪读高中。看见她们的时候,姐姐正卧病在床,手里握着本令人清心寡欲的经书。医生的诊断书很明确: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而且是恶性度极高的那一种。

     虽然知晓疾病并不乐观,许娇楠还是会与我开玩笑:“你知道我们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一边问,一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因为妈妈是在送去医院的路上生的我们俩。我们一个在桥南出生,一个在桥北出生呢。”

     我告诉她,我也是双胞胎。她立马兴奋:“你们是同卵还是异卵?”我说是同卵。瞬时间,她就像是蔫了的皮球,无精打采地说:“要是我和姐姐也是同卵就好了,那样配型就更容易成功,我就可以救她了。”言语中流露出与年纪大不相称的成熟。

     同在一起的亲戚说,许娇北是最近才明白什么是同卵异卵,也是刚刚知道骨髓配型,成绩一向拔尖的她在家里一向是小霸王,受尽万千宠爱。可是自姐姐生病以来,她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为姐姐打饭为姐姐读书,为姐姐盖被,为姐姐整宿不睡盯住输液瓶,凡事都亲力亲为。我不忍心再问。疾病带给我们痛苦,同样也将这悲伤赐予我们的亲人。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此时,唯有不忘友爱,唯有施与关怀,才能获得双方灵魂的共同救赎。这些患者,只是医院中的沧海一粟。他们教会我许多事,也同时教我学会珍惜,珍惜生命中每一次的擦身而过,珍惜生命中每一句的嘘寒问暖,珍惜友爱,珍惜自我。

     文/江苏省人民医院 王 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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