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牌痒痒挠？用过都说好！
2022/12/20 7:00:00 科学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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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蒂岛是一个旅游度假胜地，每年都有大批的游客来这里游泳。然而，大白鲨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事故从一对情侣开始，他们下海游泳，而女方不幸成为了第一个牺牲者，支离破碎的尸体令人惨不忍睹。”
--电影《大白鲨》剧情节选
电影《大白鲨》
图片来源：oscars.org
在人们的印象中，大白鲨就是危险的代名词，敬而远之才是大家的第一反应，但是在海洋里，总有些“不怕死”的鱼儿，见到鲨鱼不仅不躲不闪，反而积极追逐。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主动和鲨鱼“贴贴”的鱼儿们
2019年，美国迈阿密大学的海洋生物学家莱西·威廉姆斯 (Lacey Williams)与自己的研究生来到南非普利登堡湾 (Plettenberg Bay)对大白鲨进行调查。当他们用无人机追踪一条大白鲨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当大白鲨经过时，一群波线鲹(Lichia amia)居然不躲不闪，反而积极地紧跟鲨鱼，并用身体去摩擦鲨鱼的尾巴。
一群鱼在用身体摩擦鲨鱼
视频来源：参考文献
难道波线鲹不怕葬身鲨口，成为鲨鱼的美餐吗？此情此景着实让科学家们目瞪口呆，就像大家不会看到狮子的猎物主动和狮子“贴贴”，科学家们更倾向于这只是一种巧合。
但越来越多的观察记录告诉他们，这并不是一种巧合。在发现波线鲹尾随大白鲨的特殊行为之后，威廉姆斯与来自多个国家，以及非营利组织的专家合作以收集相关的行为记录。最终，他们汇总了47起其他鱼类主动追逐，摩擦鲨鱼的记录，包括无人机画面、照片、潜水员录制的视频和新闻轶事。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具体而言，这些观察记录分布在全球3个海洋的13个地点，从美国的马萨诸塞州到墨西哥，再到厄瓜多尔的加拉帕戈斯，都有人目击到这些令人讶异的行为。根据威廉姆斯团队的统计，一共有12种不同的鱼类会用身体主动摩擦鲨鱼，涉及的鲨鱼种类多达8种，甚至还有人看到一种叫做丝鲨的鲨鱼会主动用身体摩擦鲸鲨(上图中的图c)。
观察到的每种鲨鱼被摩擦的记录的数量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每条观察记录中，与鲨鱼进行摩擦的鱼的数量从1条到100多条不等，在一些情况下，这些鱼们会主动改变自己的游动方向以追逐附近的鲨鱼，但另外一些时候，它们似乎只是和鲨鱼擦身而过，就消失在了镜头的视线中。这种主动和鲨鱼贴贴的行为似乎增加了它们被鲨鱼捕食的风险，鲨鱼并不会对这种行为视而不见，有时候鲨鱼也会反身追逐这些鱼类，但没有视频捕捉到鲨鱼捕获到这些鱼的场景。
视频来源：参考文献
但不论如何，既然这种行为并不是巧合，那总归要有一个合理的原因来解释这些鱼儿的“反常”行为。
难道，难道它们是为了挠痒痒？
“鲨鱼牌”痒痒挠是真的好用
虽然这个理由看起来不那么靠谱，但是不靠谱也不一定不可能。
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条金枪鱼，在广袤无垠的海中游荡，但是眼睛附近突然开始发痒，或许是一只很小的甲壳类动物在啃咬着你的皮肤，又或者是一个正在愈合的伤痕，但不管怎么样，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并不算好。作为一条鱼，你没有手去“挠痒”，此时前头有一条鲨鱼游过，你会不会游过去蹭一蹭？
一条金枪鱼在用身体蹭鲨鱼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其实早在20世纪50年代，科学家们就记录下了其他鱼类会用身体摩擦鲨鱼的现象，那时人们就在推测，这些鱼类是不是把鲨鱼当作一个大号“痒痒挠”来使用。毕竟已经有许多研究表明，不少海洋生物会寻找比较粗糙的表面，比如沙子、岩石，或者珊瑚礁来摩擦身体，以清除身上的寄生虫和细菌。
了解鲨鱼的诸位应该都知道，鲨鱼的皮肤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光滑，反而十分粗糙。鲨鱼皮的表面有许多细小、致密的“盾鳞”，这些盾鳞使得鲨鱼皮表面粗糙又锐利，就像砂纸一般，这样的特性使得鲨鱼皮特别适合成为一些鱼类的“止痒”神器，所以科学家们观察到多种鱼类热衷于和鲨鱼“贴贴”也就变得不那么难理解了。
鲨鱼皮肤的微观结构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基于这种“挠痒”的假说，最近的一项研究进一步探讨了什么样的鱼更喜欢和鲨鱼“贴贴”，以及它们更倾向于和鲨鱼的什么部位“贴贴”。
具体而言，科学家们在太平洋、大西洋，以及印度洋进行了11次调查，通过水下摄像头，他们一共记录下了四种鱼类和鲨鱼的100多次相遇。其中，黄鳍金枪鱼和鲨鱼“贴贴”的情况最为普遍，占总体的44.3%，纺锤鰤的占比紧追其后，达到了35.8%。
不同于前两者，鲣鱼似乎很少和鲨鱼同框，概率只有可怜的3.8%。对此，科学家们认为鲣鱼的体型最小，体长只有36.6-44厘米，它们贸贸然冲到鲨鱼身边，可能就不是挠痒痒，而是送菜了。
进而，科学家还发现，与身体的其他部位相比，这些鱼类更倾向于用头部和身体的两侧去和鲨鱼蹭蹭。这些区域其实是受寄生虫影响最严重的区域，包括眼睛、鼻孔、鳃和鱼体两侧的侧线系统。鲨鱼的尾部似乎被所有鱼钟爱，这或许是因为鲨鱼的尾鳍相对较大，并且鲨鱼的尾巴摆动较慢，比较容易蹭上。
黄色的区域是鱼类最经常和鲨鱼贴贴的部位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不仅如此，不同的鱼类和鲨鱼贴贴的方式也不太一样。金枪鱼通常很有秩序，它们会很有整齐地排在鲨鱼身后，轮流上前和鲨鱼的尾鳍蹭蹭。相比之下，纺锤鰤就不那么守规矩了，它们通常围绕在鲨鱼身后，轮番冲出，撞向鲨鱼的身体。
一条纺锤鰤用它一侧的身体摩擦鲨鱼的皮肤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谁曾想，大家眼里的“海洋霸主”，居然会沦为鱼儿们的“痒痒挠”呢？
为了消除寄生虫，鱼类有多拼？
事实上，寄生虫广泛存在于海洋环境中，在那里它们主要以鱼类为宿主，鱼类的眼睛、鼻孔、内耳和侧线都是常见的感染部位。鱼类可以通过和粗糙表面摩擦去除的主要是那些生活在宿主体外的寄生虫种类，这些体外的寄生虫会增加鱼类游泳时的阻力，导致额外的能量消耗，耗氧量的增加，甚至会影响鱼类生活，导致鱼类的体重减轻。
许多研究表明，许多鱼类会寻求清洁濑鱼(Labroides dimidiatus)的帮助，这种小型的鱼类以其他鱼类身上的寄生虫为食，它们会帮助其他鱼类清除身上的黏液、寄生虫和无用鳞片，因此也被称为“清洁鱼”。
清洁濑鱼在为其他鱼类服务
图片来源：wikipedia
不过清洁鱼主要生活在珊瑚礁中，并不是所有鱼类都可以前往珊瑚礁中清洁鱼的“工作站”进行护理，对于那些远洋鱼类，总需要一些其他的方式来清除寄生虫。
2010年7月，日本北海道大学的 Tazuko Abe 发现在西太平洋的海面上，一群信天翁正在清理翻车鱼身上的寄生虫。科学家已经在翻车鱼的身体表面以及身体内部发现了50多种寄生生物的存在，其中有一种叫做Pennella的桡脚类寄生虫会把头部埋进翻车鱼的肉里，吸食翻车鱼的血肉。
翻车鱼身上的Pennella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但是翻车鱼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它选择向鸟类寻求帮助，它们会浮在海面，任由海鸟在自己身上啄食寄生虫，这大概就是翻车鱼很喜欢在海面上晒太阳的原因吧～
信天翁捕食翻车鱼身上的Pennella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除了和鲨鱼蹭蹭、求助清洁鱼和鸟类，一些鱼类甚至还会去和海龟贴贴。所以大家如果看到一些鱼类做出一些反常的行为，请不要惊讶，它们或许只是想“挠个痒”，驱个虫罢了。
参考文献：
[1] Thompson, C. D., & Meeuwig, J. J. (2022). Sharks are the preferred scraping surface for large pelagic fishes: Possible implications for parasite removal and fitness in a changing ocean. Plos one, 17(10), e0275458.
[2] Abe, T., Sekiguchi, K., Onishi, H., Muramatsu, K., & Kamito, T. (2012). Observations on a school of ocean sunfish and evidence for a symbiotic cleaning association with albatrosses. Marine Biology, 159(5), 1173-1176.
[3] Bhushan, B. (2012). Shark Skin Effect. In: Bhushan, B. (eds) Encyclopedia of Nanotechnology. Springer, Dordrecht.
[4] Williams, L. H., Anstett, A., Bach Mu?oz, V., Chisholm, J., Fallows, C., Green, J. R., ... & Hammerschlag, N. (2022). Sharks as exfoliators: widespread chafing between marine organisms suggests an unexplored ecological role. Ecology, 103(1), e03570.
[5] Oliver, S. P., Hussey, N. E., Turner, J. R., & Beckett, A. J. (2011). Oceanic sharks clean at coastal seamount. PLoS One, 6(3), e14755.
[6] Eibi‐Eibesfeldt, T. (1955). über Symbiosen, Parasitismus und andere besondere zwischenartliche Beziehungen tropischer Meeresfische 1. Zeitschrift für Tierpsychologie, 12(2), 203-219.
[7] Papastamatiou, Y. P., Meyer, C. G., & Maragos, J. E. (2007). Sharks as cleaners for reef fish. Coral Reefs, 26(2), 277-277.
作者：EVEE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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