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自由职业者的第八年，我决定找工作了
2023/4/10 12:00:00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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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小鱼
今年是我成为自由职业者的第八年，我站上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继续保持“自由”，还是回归职场？
很多人说，做自由职业需要高度自律，还得忍得住寂寞。从这个角度看，我算是“老天爷赏饭”的那种自由职业者：我从小作息规律，不爱睡懒觉，做任何事都可以轻松地集中注意力，而且坐得住，在椅子上坐一整天也不觉得累，也没有颈椎病一类的“职业病”，内心更是很少有孤独感，所以即使整天闷在家里工作，我也能怡然自得。
外加我运气不错，有几个我在上班时关系要好的合作伙伴、客户或者领导，总能分给我一些业务，于是自从2016年辞职，我就这么坚持了快八年，虽然没挣到什么大钱，但胜在工作和生活平衡得还算不错。
《一半，蓝色》剧照
然而，今年从春节之后，我的合作伙伴和客户们就像商量好了似的，通通没了音信——虽然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是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而我最近两个多月，收入几乎为零。
我试着分析了一下原因：我从事的领域其实比较专精，过去几年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为科技公司撰写营销文案，而今年之所以出现如此漫长的“空窗期”，可能是因为科技行业整体下行，各个公司纷纷捂紧了钱袋子。和几个在大型科技公司市场部就职的朋友打听了一圈，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几个公司普遍砍掉了至少一半的市场预算，所以不少以前外发的工作都要由内部完成，甚至为了降低运营成本，就连很多工作出差都取消了。
最惨的要数我成为自由职业者之前最后就职的一家芯片公司：不仅我当时所在部门的核心业务被砍，就连老板都“离职”了——关键是，这个部门也是我最重要的客户之一。
《东京女子图鉴》剧照
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说句老实话，我心里有点慌，因为我今年年底就要35岁了，并且背负着上百万的房贷，投资的股票也处在浮亏状态，我不知道我的积蓄能不能让我撑到形势好转的那一天。所以，我立刻做了个决定——找工作。
上个月正好一个朋友发来了某科技创投公司的内推职位，看职位介绍，我过去的工作经验和能力都很匹配这个职位。在和HR完成第一轮面试之后，我很快见到了相关业务的负责人。和这位负责人的沟通也很顺利，因为此人表示以前就看过我的作品，并且把我的作品当作了一定程度的参考。
不过，我对那次面试其实没抱太大希望。因为过去这一年，也是在朋友的推荐下，我曾经面试过两家大型科技公司，也都是和我的经验与技能很匹配的职位，最后都失败了。其中一家公司的面试官对我说：“我们日常工作中有很多细碎、重复的内容，规矩很多，你做惯了自由职业，可能会接受不了。”
《猎场》剧照
介绍这份工作的朋友就在这个部门工作，朋友透露说，最后这位面试官招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职场人”，摸鱼、推诿能力之强，让我的朋友苦不堪言。而在面试另一家公司时，面试官直白地表示：“我认为你写的东西都很普通。”这位面试官最后招了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我从合作伙伴那里接到了这个部门外发的撰稿需求，并且听说我写的几篇稿子都让这位面试官很满意——当然此人并不知道稿子是我写的。
不出意料，科技创投公司的面试也失败了。如果说我心里一点都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以我的经验和能力，可以很轻松地找到一份还说得过去的工作——毕竟当年我也曾经在大外企、小创业公司、乙方广告公司、甲方品牌都工作过，有着很全面的行业经验，并且每份工作都善始善终，按道理完全不输给同龄人，而这也成为了我当年辞职的底气。下一步应该如何发展，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尝试着投过一些简历，无一不是石沉大海。
前一阵，我加入了一个自由职业者社群，想试试缓解一下当前的窘状。但是我发现，这虽然是个“自由职业者”社群，但是成员大多还是职场人，只不过对“自由职业者”“数字游民”之类的身份很向往——或者应该说“充满了幻想”：比如大家热衷于讨论在什么地方办公比较舒适，这对我来说早就不是问题，因为我在家里置办的升降桌、人体工学椅、双屏、高速网络，远比任何咖啡馆、联合办公空间条件更好；比如很多人都在向往乡村甚至海外的“田园生活”。
《去有风的地方》剧照
但是父母都年过七十并且经历过几次父母突发疾病的我，知道了“父母在不远游”的意义，况且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在外面“流浪”过，知道这种“浪漫”的生活很难长时间持续——起码代价很高。
作为一个“老鸟”，我在社群里自然获得了很多成员的关注。有很多人找到我，让我分享一下“成功经验”。我要告诉他们我正在找工作吗？我要跟他们说做了“自由职业”，就很可能没有回头路吗？这是我的个人偏见，还是一种普遍现象呢？到底是形势不好，还是我能力不够？我不知道。
但是我很清楚，甘蔗没有两头甜。“自由”其实是个很难驾驭的东西，所谓“自由职业者”，很多时候不过就是个换了工作场所、没有保障的打工人而已。那种坐在咖啡馆奋笔疾书，视喧嚣如无物、遗世独立的画面，现在对我来说充满了不现实之感——毕竟坐在办公室里摸鱼照样可以领工资，坐在咖啡馆里可以吗？
排版：小映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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