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恋“天花板”：30+女性期待怎样的爱情？
2023/4/14 17:30:00 三联生活周刊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阿嚏
你有没有发现，姐弟恋正在变得越来越普遍？在小荧幕上，姐弟恋的风已经从日韩吹到了国内。在韩剧接连抛出《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浪漫是一册副刊》《人间失格》，日剧推出《贤者之爱》《G弦上的你和我》《四十岁开始》等多部以“魅力姐姐和年下男”为标配的作品后，在刚刚过去的三月，内地观众一口气在电视上迎来了两对国产姐弟恋CP，一对是《转角之恋》中的蒋雯丽和明道，另一对是《爱情而已》中的吴磊和周雨彤，两者的共同点都是让人看了直呼“救命”，虽然“救命”的含义完全不同。
《爱情而已》剧照
由姐弟恋衍生而来的另一个新词汇是“姐狗恋”，它实际上就是姐弟恋\年下恋，只是凸显了弟弟们“狗狗”属性的一种代称。这种属性和犬系男友的特征比较相近，指的是在一段亲密关系中，年龄较小的男方像狗狗见到喜欢的人一样，无法藏住自己摇摆的尾巴，在相处中打直球、更主动。与之对应的“姐”，是相对年长的魅力熟女，她们往往在经济实力、社会阅历上更有优势。
《浪漫是一册副刊》剧照
不管称呼是怎样的，这种看似违背我国传统婚恋模式的“男小女大”组合正在成为新的风潮。这股风潮不是靠海内外几部影视作品促成的，而是依托于坚实的现实基础发展而成，并在近几年呈现出愈发明显的趋势。在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于2014年发表的《90年代以来中国夫妇年龄差变动趋势及其原因分析》一文中，给出了这样一组数据：上世纪90年代，初婚配偶中，在年龄上，男高女低的比例是70%，女高男低仅有13.32，但是到了2010年，男高女低的比例已经降低到43.13%，女高男低则升高到40.13%。
《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剧照
在2010年上映的香港电影《志明与春娇》中，因为比张志明年长4岁，年龄差一度成为余春娇的心结，女方曾试探性地问过男方介不介意姐弟恋，张志明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你比我大，但是我比你高”。可如果按照加拿大国家科学研究院的性学家Milaine Alarie对姐弟恋(Age-hypogamy)的定义来看——女性比伴侣年长5岁以上的恋爱关系——余春娇其实多虑了。
《志明与春娇》剧照
如果以数据的方式来考察人们对姐弟恋的接受度，结果可能会出乎很多人意料。朴睿铂尔《2019-2020年中国年轻人情感调查报告》中发现，在被调研的1053人中，有80%的男性和60%的女性明确表示可以接受姐弟恋。在探探2019年发布的《95后恋爱报告》中，有90.7%的95后男生接受姐弟恋。对大多数人来说，朴睿铂尔和探探的数据都有些反直觉，这可能的确跟两者调查的人群有关。在现实生活中，姐弟恋即使已经相当普遍，但仍然带有某种微妙的“标签性”。身为80后的脱口秀演员思文曾经有一个段子，她说她认识的一些姐姐谈到自己的姐弟恋时会说，“我那个92年的”“我那个96年的”，思文觉得这些弟弟已经丧失了姓名，只留下一些出生年份，于是她对那些姐姐说，“你们这样物化他们不好吧”，结果立刻遭到了姐姐们的反驳，“这是数字化!”
《G弦上的你和我》剧照
这个亦真亦假的段子，用了一种与传统男权对立又统一的方式来看待和思考姐弟恋这件事。这当然是一种反抗，毕竟很长时间以来，我国夫妇婚配基本是以同龄婚为基础的男大女小模式。这种情况和社会文化中一直占据主流的“男主外、女主内”，“男性负责挣钱养家，女性负责貌美如花”等传统观念相吻合。但另一方面，女性对于大叔和霸总叙事的厌倦，虽然意味着某种程度的觉醒，意味着对自身在亲密关系中处于被支配地位的反抗，但真要在姐弟恋中反客为主，摇身一变，成为凭借物质金钱、社会阅历优势，将弟弟变成被物化的一方，似乎也并不是多数女性真正渴望的。
《爱情而已》收获了很好的口碑，其成功正在于塑造了一段较为平等的姐弟恋关系。22岁的宋三川和32岁的梁友安，一个是从羽毛球转向网球的高龄运动员，一个是从总裁助理职位离职，来到网球俱乐部从头干起的职业经理人，二人CP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爽利和坦诚，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感受，也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上下级关系是上下级关系，有好感是有好感，至于要不要真正开始一段关系，那又是另一码事，一码归一码，不黏糊，非常清爽。
宋三川自始至终都很尊重梁友安，不管是第一次约会，还是表白被拒，又或是两人过夜后，他从未把这些当做谈资。得知梁友安因为患病，可能影响生育后，他也并不在意。在片中，宋三川说过一句话，“我不是喜欢一个大我十岁的，我是喜欢梁友安。她成熟、独立、有思想、有担当，又聪明，又善良，长得还漂亮。”
十岁这个年龄差，设置得略显刻意，但这句话本身，实在太能击中当代女性对爱情的期待了。在社交网络上，也经常能看到各种有关姐弟恋的讨论，你会发现当事人的甜蜜与苦恼，与其他的恋爱并无太大不同。从这个角度，与其说“三生友幸”是在为“姐弟恋”打样，不如说，是在为所有类型的良好亲密关系打样。相较于年轻的面庞、有型的身材和充沛的体能，女性更迫切期待的是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作为一个有独特精神活动的人而被爱、被尊重，双方能够平等且有效地沟通，并共同成长。如果以这样的眼光去看待一段关系，年龄上男高女低或女高男低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非要说有何影响的话，或许是更年轻的男性，在更强调性别平等的环境中成长后，会更加尊重女性？
从迷恋霸总到抛弃霸总，再到现在的姐弟恋盛行，这其中蕴含着女性对既有“男性原则”的挑战。但真正回归到现实，如果理想的姐弟恋仅仅存在于荧幕上，那么女性最终也会像抛弃霸总一样抛弃弟弟。毕竟现代社会，亲密关系已经并非人生的必需品。总之，当代的亲密关系正处于剧烈的变革中，新旧爱情脚本混杂，文艺作品只是对女性期待的一种反馈和满足，而无法提供一种先见性的指引，女性能否破除现有的蕃篱，跳出驯服和被驯服的关系，也没人能给出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参考资料：90年代以来中国夫妇年龄差变动趋势及其原因分析，刘爽、梁海艳，《南方人口》2014年第3期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955131 从小鲜肉到“小狼狗”，桃色词汇流行是女性性别意识的觉醒吗
https://www.xinli001.com/info/100480773 年下恋：情绪价值，才是当代亲密关系的核心竞争力
排版：小映/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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