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的“随心坐”来了，值得薅羊毛吗？
2023/4/20 12:30:24 三联生活周刊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文 | 邢海洋
五一小长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实在鸡肋。但对于久憋在家里的人们，大好春光怎能辜负，任何超过三天的空闲都是珍贵的。于是乎，当铁路售票开放后，去往各地的高铁票都秒没了。我查了一下，反而是那些便宜的绿皮车车票还能买到，小长假时间有限，大家要争分夺秒，高铁是最好的选择。
当此时，看到山东高铁随心坐的消息不免心生向往，既然全线路高铁票难买，何不来个山东五日游，即便没座位只要能上车就好。可惜，仔细看了这款全国首次高铁随心行的使用规则，就打消了念头一一人家早就把这几天排除在外了。
《司藤》剧照
那天我坐着高铁去南方，路过泰山的时候刷新闻正看到这一条——山东高铁随心坐，心中不由一沉，仿佛错过了一生中少有的省大钱的机会。赶紧点开看，还好，是399元五天的套餐，五天内环游山东一圈，而我已经快进江苏了。
几年前，山东的高铁线路其实挺鸡肋的，过了济南，想在半岛内旅行，尽管烟台和威海在山东半岛北，青岛在南面，可去烟台威海都得先折向南到青岛绕行。山东半岛上的高铁建得早，从京沪高铁线分出去青岛的客专还是2008年奥运会的配套，速度最高250公里/小时，大多数情况200公里/小时。凡此种种，如果是几年前环游山东半岛，自驾才是最好的选择。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剧照
但高铁大干快上，如今的山东高铁已经鸟枪换炮了。果然，来往于济南和青岛间时速350公里/小时的济青高铁已经投用，这次山东省内随心坐，坐的就是350公里/小时的高铁。只是线路设计稍显遗憾，途经的济宁、淄博、临沂、济南、潍坊、日照、泰安、青岛8个城市，只有青岛和日照是海滨城市。这基本是一条内陆环线，济南到青岛到日照，再绕过泰山所在的山东丘陵折返。作为胶东半岛精华的沿海城市只是浅尝辄止。
不过五天的旅行已经有足够的景点可打卡了。山东中西部游，济南观泉、淄博烧烤、泰山登山、青岛海滨、济宁的大运河，五天五景，也只有旅游大省山东了。另外，这里不妨提示一下，随心坐要求的换火车票需要当地4A景区的门票，其实并非所有4A景区都收费，颇有些免费的景区。399元五天山东自由行性价比是蛮高的。当然因为环线总线路并不很长，节省的费用也有限。
纪录片《人生一串》
确切地说，人口大省经济大省山东可以分为两部分，内陆的山东和沿海的山东。内陆养羊养家畜，圈养而非放牧，所以山东也是全国畜牧大省，淄博的烧烤火了，背后是畜牧大省的家底在支撑。但鲁菜的精华却非烧烤，而是海鲜的“鲜”，传说明清年间，京城胶东籍的厨师做菜味道好，原因之一就是他们从家乡带来了碾碎的海肠， 做菜时会偷偷地捏一小撮海肠粉撒在菜上，就如同现代人做菜加味精一般。鲁菜本来在食材上就大富大贵，再得海鲜“味素”神助攻，一跃成为八大菜系之首。到了近当代，山东因临海而贸易兴盛实业发达，沿海更是山东精华之所在了。
可山东的高铁，还是西环线先于东部沿海环线建设。这也不难理解，作为突出于国土东部的半岛，越到深入大海的部分，越没有了借道而行的价值，交通越不方便，建高铁性价比也不高。但山东半岛在旅游上的价值恰恰在于它有着全国最长的海岸线，前些年沿海各县都在大建海景房，地方政府和开发商赚了一大波钱，却把旅游地产做死了，其中一个因素就是交通不便。
《囧妈》剧照
山东的交通规划似乎也意识到了症结所在。今年年底即将开通的莱荣高速铁路，起自青岛的莱西站，向东经烟台莱阳市、海阳市、威海乳山市、文登区，东至荣成，半岛南部沿海的城市将通高铁，并且与北部的威海、烟台的既有线路相连，届时山东半岛沿海城市环线就通车了。个人感觉，那时候若推出高铁随心坐吸引力会相当大。毕竟那里有着巨量的海景房、海鲜、高品质水果，鲁菜又上档次，加之礼仪之邦，一条环线把所有优质资源串联起来，那一定是一场绝佳的海滨消夏体验。
而东部的内陆环线，尽管淄博的烧烤火了，可大饼卷烤肉不过是大饼卷大葱的升级版，离鲁菜的精华还太远。内陆游全国各省都能游，唯独沿海游，北有胶东南有海南，这才是山东游的精华所在。
经常出差，高铁坐多了，一个突出的感受是今年旅客越来越多。高铁的换乘也很方便，因为都很准时，也不会耽误，基本实现了跨城之间的公交化。高铁已经是理想化的旅行工具了，千公里之内的旅行，坐高铁远比飞机便捷得多。
铁路总公司背负着6万亿元的债务大力发展高铁，当初的宝并没有押错。可一旦离开了主干线，火车上的人就少多了。即便是主干线，那些逢站必停的高铁也经常坐不满。那些小站不停、大站点对点的直达线路最紧缺，可见坐高铁最多的仍是大城市间往来的旅客。可高铁要赚钱，除了对直达车次加价，也要充分利用支线和小站的资源，否则何必建设八纵八横密如蛛网的网络。既然已经建设，就应该充分利用这批资源，把闲置的列车座位充满。
2023年4月14日，山东省淄博市，大批奔着淄博烧烤来的外地游客乘坐高铁抵达当地，淄博火车站出站口人潮汹涌。(图｜视觉中国)
山东东部环线的随心坐，或许就是盘活资源的一次试探。试探成功了，未来就能推广到胶东半岛沿海高铁。但旅客更渴望的是更大范围的随心坐，那种全国范围的，或至少东南西北一大片区域的。一个省的随心坐满足的只是省内需求，外地人去还得先支付一程到省的旅行费用。
在12306上，早就有了定期和计次票，方便两个城市之间的频繁通勤。对经常火车旅行的乘客铁路部门也开通了会员，积分可以兑换车票，享受相应的候车及餐饮福利。看短视频，经常有博主介绍薅铁路羊毛的攻略，比如买了极短程的商务座就可以在贵宾候车室吃点心，上车赶上饭点儿还有套餐，那是性价比超高的短途饕餮之旅。无论如何铁路都在试图以服务吸引乘客，变存量为增量，充分利用资源，尽快实现盈利。
2023年首趟天津直通香港高铁列车发出 中新社记者 佟郁 摄(图｜视觉中国)
高铁网络化以后，其在交通上的价值已凸显出来了，让更多的人乘高铁，带动各地旅游，正是好时机。可高铁坐多了，我也着实替铁路部门捏把汗，虽然高铁上卫生打扫很频繁，但是软性服务真是堪忧，尤其那些支线，有的车次每上一次人列车长那种“不许吸烟，少则罚款500多则2000元”的警告就重复一次，声调之高昂，语气之严厉让人不适。拜托，这是服务业，不是训导室。如果一定要提醒，为什么不能换一种柔和的语调。
《黑暗荣耀》剧照
我不由得联想，高铁硬件高大上了，可铁路系统老风格，那种垄断了资源，“皇帝女儿不愁嫁”的风格还是根深蒂固。但愿铁路部门认识到这一点，把自己放在服务提供方的位置上。只有处处为旅客着想，才能吸引来游客。
铁路要盈利，硬件几近完美了，软件还真得多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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