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郊通信026 | 绿茶 韩浩月:回想宋庄,走进山与湖
2022/9/29 7:00:00 六根

     村郊通信026

     回想宋庄,偶尔看展

     浩月兄:

     秋安!

     转眼十一了,这一年真的就这么困守在家,时光流逝了。其实,对咱们这样没班上,每天在家码字的人来说,无所谓困,但自困和被困,有着本质区别。过几天咱们要在宋庄小聚,虽然还是在北京,但从大西边跑到大东边,已经让人无比惊喜和期盼了。

     最后一次去宋庄,小茶包还在妈妈肚子里呢,一晃将近十年了。也曾有几位画家朋友在宋庄,包括原来《新京报》同事阿丁。当年体育部同事,好几位在写作,阿丁、阿乙、曲飞等,后来,阿丁突然画起了画,而且是那种很荒诞派的油画,办过好几次画展。又过去很多年了,也不见他晒画了,不知道是否还住宋庄,还在画画?

     还有经常参加六根饭局的邵剑武先生,他是老大李辉的同事,拜名师习画,书法和绘画自成一派,某年,在长沙刚好赶上他的画展,李辉、罗雪村等都去了,第一次这么全面的看了剑武先生的书法和画作,不由佩服。邵先生一直说邀请六根去他宋庄的家聚聚,刚好我们这次约在宋庄小聚,可以约上一起聚聚了。

     宋庄以前有一家“蜜蜂书店”,老板张业宏先生既开书店,也做出版,他们出版的“蜜蜂文库”我收了不少,那些年弟在编书评版,自然也跟他们有所交集。蜜蜂书店是很有个性的独立书店,以艺术和人文社科类图书为主,在宋庄这片艺术、文化氛围浓厚的地方,书店人气很旺。我几次逛书店,咖啡区总是坐得满满的。

     张业宏先生也是收藏家,收藏有海量的西文画册、珍本等,后来在故宫附近办了摘刺书店,专门展览和销售他珍藏的西文珍本,曾去参观过,书店很好,书也很好,就是买不起。但是这家曲高和寡的书店运营没多久就歇业了,毕竟能玩这么高端珍本书的人还是少数。

     也许受这片艺术氛围影响,张业宏先生也玩起了艺术,写书法大字,办书法大展,好像还玩行为艺术。再后来,他突然宣布出家了,书店关了,出版停了,关于他的一切,就这么消失了。也许他是有先见之明的人,如今情势下,出家人,在清净的寺庙里,应该比“核酸盛世”下的我们,少些烦恼吧。

     日前去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看了一个不错的展览,叫《跨越两国的审美》,呈现日本与中国汉唐时期的文化交流的实证。展览规模不大,但这批来自日本奈良县立橿原考古学研究所的藏品,呈现了日本3世纪至9世纪间和中国的密切交往史,尤其是飞鸟时期和奈良时期的考古发现为多,以陶器、铜镜、壁画和古兵器等为主。

    

     日前去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看了一个不错的展览,叫《跨越两国的审美》

     在这几百年间,六——八世纪的唐朝和日本交流是最密集的,倭国先后十几次派出遣唐使,吸取和引入唐朝各方面的资源。直到武则天大宝二年(702年),“日本”这一国号才正式使用。正是唐朝时期的密切交流,日本留存了很多唐朝的遗存。

     奈良东大寺正仓院,建于八世纪的奈良时代。收藏有古代名物上万件之多,其中,大部分来自中国。唐代高僧鉴真,在开元二十一年(733),第六次东渡成功,他带去的佛经、医药、书法等,现在都存放在正仓院内。

    

     《与正仓院的七次约会》

     从事中国名物研究的中外学者,每年都不远万里去看一年一度的“正仓院展”。像名物研究者扬之水老师,疫情之前,几乎每年都去参观“正仓院展”,还专门写了一本书《与正仓院的七次约会》。如今,去日本遥遥无期,有机会在家门口看到这些来自奈良的宝物,已属万幸。

     “困”难时期,偶尔找点小乐,与兄共享!

     顺颂

     文祺

     弟:绿茶

     壬寅晚秋初二

    

    

    

    

    

    

    

    

     村郊通信 026

     走进山与湖

     绿茶兄:

     秋天好!

     十一假期来临,这应是假期前最后一封通信。节前要与老潘在宋庄录一期《跑题大会》,又创造了一次碰面机会。经常路过宋庄,经过有“中国宋庄”这四个大字的路口时,还会忍不住朝里看一眼,但确实许久未在庄里逛逛了。

     早些年在通州住时,宋庄有不少认识的朋友,写诗的,画画的,周末的时候,会过去喝酒、看展、看电影。记得最后一次深入宋庄,是在一间幽暗的小放映厅里看独立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灯光大亮,进来一群保安,终止了那场放映活动,从那之后,就极少去宋庄了。

     不去宋庄,但仍然关注生活在那里的人,认识或不认识的,只要遇到相关的信息,都会仔细地看一下。有艺术家的房子被拆了,他们在村里用行为艺术的方式表示抗议,但用处不大,后来就算是抗议的声音,也渐渐地少了,宋庄成为一朵蒲公英,有的人去了燕郊,更多人去了四面八方。最近一次接触到宋庄的信息,是诗人于贞志在山东去世,但总还是有点错觉,他是在宋庄他租住的那个院子里,与这个世界告了别。

     一定是有两个宋庄吧。一个是崭新的、洋气的、喜洋洋的,被游客所喜欢的宋庄;一个是暗色调的、静态的、略带颓废的宋庄。这样一个气质混杂的宋庄,不再能诞生身价高昂的艺术大佬,也没法再为一文不名的艺术家提供庇佑。它存在的意义,更多像是为了一种展示与消费。

     我住的燕郊,和宋庄仅有一桥之隔。记得与邵剑武老师聊天,说到他家住宋庄,我们之间,有一座潮白河大桥,可谓他住桥那头,我住桥这头,通行的距离,蹬自行车可能也不过二三十分钟的样子,但一座桥,一条河,多了许多地理意义之外的距离,阻开了许多朋友们间的交流。如兄所描述的那样,可以在现实中多多地见面,能够去不同的地方活动,带来的快乐,以前唾手可得,现在则显得奢侈。

     当兄正在为可以走出家门看展而觉得放松、快乐的时候,我正在离家大约二三十公里外的山里,冲着远处的苹果树林、柿子树林,大声地呼喊。山中无人,可以放肆。进入山中小道的时候,没人阻拦,也没人要扫码测温,大山所体现出来的慷慨,一时竟然令人心生感激。山中寂静,但虫鸣成片,合奏出一曲悦耳的多重奏。偶尔有鸟从矮树丛中弹射而出,不像是被我们吓走的,倒像是它看到人类生了顽皮之心,想要吓唬我们一下。

     人是多么需要出门走走。仅仅是进了一次山,就体验、感受、领悟良多,熟透的柿子掉落在地上,下午的向日葵低垂着头颅,旺盛的地瓜秧叶下是一片清凉的世界,路边五颜六色的花不顾一切地在秋风中招展,当你想要陪它多坐一会儿的时候,它们竟然变得羞涩安静起来……

    

     下午的向日葵低垂着头颅

    

     旺盛的地瓜秧叶下是一片清凉的世界

     离开山回家的路上,看到有路边摊,于是买了一大纸箱子地瓜,一大兜红小豆,那地瓜是山地里出产的,凭借我的经验,立刻从它们的外观就可以分辨出来,煮熟之后,会有板栗的味道;那兜红小豆,散发着粮食最本真的气味,和超市里售卖的,味道有很大的区别,对,绝对不一样,是捧到眼前深嗅一下就会令人陶醉的那种香气。

     对这次郊外出行印象如此之深,可能和刚重读完《瓦尔登湖》有关。第一次读这本书,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了,现在重读,颠覆了很多印象,比如瓦尔登湖并非远离城市,而距离康科特城不过两公里,梭罗也并非完全不和人打交道的隐士,会经常在湖边小屋招待朋友,并偶尔到不远处的村庄社交或采购。

    

     《瓦尔登湖》

     第二次重读,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依然有震撼人心的美,但我能记得的,不仅只是瓦尔登湖了,感受最深的,应该是人如何看待生活、选择生活。联想到这三年多来的大环境,觉得多数时候都还是被动地生活,按照固定的模式去生活,缺乏足够多的主动性与积极性,而拥有这些,也算是一种抵抗吧。

     这些话题,待见面时,再与兄展开细聊。先写到这吧。

     祝:

     开心!

     弟:浩月

     2022年9月27日

    

    

    

    

    

    

    

    

     这是六根推送的第2891篇文章

    源网页  http://weixin.100md.com
返回 六根 返回首页 返回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