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斌 | 在山村的二十个日日夜夜
2022/12/8 7:00:00 六根

     在山村的二十个日日夜夜

     文 | 于志斌

     位于黔西北的兴发苗族彝族回族乡,平均海拔一千九百三十五米。今夏我在该乡的中营村生活,过了二十个日日夜夜。

     早晨很宁静

     中营村是名符其实的山村。我在这个山村过日子,每天一早醒来,拉开窗帘看去,成了习惯动作。我每天享有的天趣和清音,始于鸟叫、鸡鸣、静山、游云。我每天睡到自然醒,有时醒来又会睡回笼觉。我在山村的早晨,得到了向山观霞的美好感受。

     我拉开窗帘看去,对面的山峦游云绵密,游来游去,感觉很有诗意。山峦上彩霞映照的颜色,有一种紫气东来的感觉。在画面正中间,能经常看到一个阴影在转动——这是风力发电机的扇叶被阳光投射到山体的影像。特别是在天气晴朗的早晨,不仅能听到鸡叫声和人欢声,还能望见窗下的大丽花和各种野花披上了霞衣。

     有几天连续多云天气,一会晴一会阴,我形容它为阴晴不定。不过我依然在早晨拉开窗帘去看山那边。那日某君一大早去拍美景,他在前一天探查到的位置上,果然拍摄了晨光铺在远山近岭上的照片,煞是美妙。

     在山村最后一天,早晨六点钟我拉开窗帘,天空一轮明月,山峦上的风力发电机的扇叶在转动,有鸟叫声……霞光渐渐显现,清晰度增加了,能看出山峦的青色。三十分钟后,月亮还在天空熠熠生辉。

     山村的早晨很安静,也非常美。霞光照到扇叶上,扇叶变成红颜色了,好看,这景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山体渐渐地被染红了,风光如此美好,似乎在挽留我,又好像对我说:“下次你再来,我这里还有更美的景色呢”。月亮在山肩上,星星还在闪烁。不一会儿山色变亮了些,我知道很快早霞就会把山体渲染一通,霞光山色会格外美妙。

    

    霞光照到扇叶上,扇叶变成红颜色了

     常言道:东升西沉。可是在西边的月亮还没有落下时,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了。月亮迟迟不肯西沉,是要与太阳一道施展魅力,做出万千变化吧?果然就见云彩越来越红了。

     月亮不愿意沉下去,是要与我相守望。我仿佛听到月亮在说:我就是不愿意沉下去,我就要在这里,我非要为你送行……月亮要来为我送行,我又有什么理由让它不来送别?何况我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山村,不愿意离开秋晨的朗月。

     月亮一直没有褪去。在太阳升上山后,我看到了异乎寻常的美景,那是在金色的群山和彩色的云团烘托下,天地间日月同辉。我与妻同赏了这一美景!

     我妻突发指令:一道下楼去,为她练习八段锦摄录。妻在山村生活期间得友人指教,初步学会了八段锦,离开山乡前录个视频既是纪念,也用以再请教高明。我在摄录接近尾声时,竟然又看到群山发生了异动。

    

    我想在这儿看太阳从东山升起

     那是堆积和密布在半山腰的云雾,快速地往山下滑落——有些像瀑布飞泻,也有些像纱巾抖落。不过面前的云雾泻落后,山腰就显露出来,泻落到山下的云雾仍然在地面弥漫着,似乎在向我翻涌而来。这种云雾压到山脚下的景观,于我仍然是第一次看到。

     日月同辉,云雾涌来。美景纷呈固然是造化之妙,却也可以说明山水是善解人意和慷慨大方的。至早七时,彩色的云霞,银白色的扇叶,以及落在山肩上的大银盘,朝霞之上蓝天之下,变化出美妙的颜色,美极了。一个小时后,我夫妇乘车离开了中营村。

     “上帝的抹桌布”

     在山村时,我经常到户外去。我的住所已在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处,人到户外等于置身于乌蒙大山里了,随处可见山峦连绵起伏,白云彩霞在山坡游弋和掠动。这时候,我又有了进山入画的美好感受。

     某日下午去爬一座无名之山,想在山上看一看夕阳。初上坡时云层蛮厚,一会儿太阳就露出来了,渐渐地听到了风力发电机扇叶的呼呼转动声。山路边植物茂密,有很多金丝梅。山路下一个平坦的坡谷,已被农民利用起来,种植了玉米、马铃薯以及蔬菜,只见三个村民在菜地里烧土豆。

     牧民小刘撵上了我们,放慢步子与我们同行。小刘家在接近山顶的草地放养五六头牛,小刘与我们叙话,还指着一条小路说由此可以登顶。

     我立即走小路,迎着太阳登顶。在群山环抱之中,我既不在最高处,也不在最低点。壮哉,山河!壮哉,白云!壮哉,风力发电机及其扇叶!向阳的山坡上全是金丝梅,呈现出鲜花盛开的状态,当然也很密集,像是花海。

     蓝天下的风力发电机,是非常不错的景致。我想象着看到的风力发电机已然接受了夕照或朝霞,想象着看到了天上的云已然出现了霞光映照的红色……想象的“后果”是坚定了再来登顶看日出和日落的决心。

     突然间太阳钻进了云里,云下边的颜色之变化一下就显现了。从我立足之处看去,太阳在云里,在距我约五十步处,雄立着一个风力发电机。在靠近风力发电机的坡上,金丝梅生机勃勃,黄花在阳光下愈发光鲜。

     与中营村相邻的大韭菜坪,是贵州省第二高峰。从我住所出发,约摸二十分钟就可以走到“阿西里西——天上花海”风景区大门。年满六十岁的公民凭身份证即可进入景区,这是当地人民的善举。进入景区,大韭菜坪近在眼前,草色碧绿,马牛羊悠闲自在,令人十分惬意。

     汉字“坪”的本义是平坦之地,通常指山区和丘陵地区局部的平地。大韭菜坪是不是这样的“平地”呢?大韭菜坪最高点虽然达到海拔二千七百七十七米,可是它呈现出长方形的山体,我从右到左地瞄了几遍山体,也没有发现突兀尖耸的山顶。山体的最上端不就是山顶吗?可眼前的大韭菜坪的上端,呈现出平坦的样子。

     我不禁联想起在游览南非时,对桌山赞不绝口。桌山有一大绝景,乃是云雾笼盖在山顶,弥漫不散,因而此景有“上帝的抹桌布”之誉。据说不是每个游人都能见到这块抹桌布的,而我却是幸运地看到了这一绝景。桌山之顶就是平坦的,人们在观望桌山时,尽管看不到那块抹桌布,却还是能看到它近乎一字线的山顶。

     我初次靠近大韭菜坪,便联想到桌山,尽管没有见到它有“抹桌布”,在坪下草上却玩耍得十分欢然,似乎连马牛羊都来到身边凑趣。我还发现了两种蓝色小花,稀罕了好一阵子。几天后我再次进入景区,在极短的时间里,大韭菜坪上就云雾密布了。看着云雾从汇集、密布,到弥漫、飘游,我心想这不就是上帝的抹桌布吗?

     “小号的独库公路”

     从我住地下行二三十米便能到公路,往右手走可以到大韭菜坪,往左手走似乎没有尽头——我只走到野里。我对所行之路,总体感觉是良好的,还比喻公路是风景带,我等闲人被这条带子所系,往东西南北方向牵引,满目风光。

     我一早拉开窗帘,凝望山峦和霞霭,然后目光缓缓降落的所在,是另外一条公路。我在临窗观霞时看这条公路时,它是熠熠生辉的玉带。我在这条玉带上行走时,感到它是“小号的独库公路”。

     我经常在这条公路边,不疾不徐地行走,走到蓝莓园折返,沿途看到了一些新奇的物象。比如有一天近午时分,我走这条路去一家清真饭店吃午饭,在途中看到了带锯齿的长条云彩。这个锯齿长条云彩横在西边的蓝天上,仿佛与风力发电机的扇叶相呼应。清真饭店背靠山峦,风景本来就很棒,我到饭店时,锯齿云还挂在山峦之上,真是蔚为奇观了。

     有一天我走到蓝莓园后,继续前行,到了近九十度的左转弯路口,在张望时发现了像阅报栏的建筑物。我近前观看,建筑物主体是一块水泥墙,墙面上写着“深圳市对口帮扶项目施工情况介绍”,其后的文字是:

     深圳市对口帮扶兴发乡中营村村庄整治建设示范项目:该项目于2015年向深圳市对口办进行申报,2016年1月启动项目实施。

     项目投资:项目170万元,其中深圳市对口帮扶资金150万元,受益群众投工投劳折资20万元。

     建设内容:

     1、硬化宽4.5米通组公路长1km,帮扶资金50万元;

     2、修建河堤2km,帮获资金25万元;

     3、硬化宽1米田间道路1km,帮扶资金5万元;

     4、建设20立方米水窖4口,帮扶资金5万元;

     5、改厕、改厨、改圈50户,帮扶资金25万元;

     6、民居改造20户,帮扶资金20万元;

     7、污水垃圾处理100户,帮扶资金20万元。

     扶贫效益:通过该项目的建设,可使中营村170户725人直接受益,为中营村脱贫致富奔小康奠定了坚实基础。

    

    我近前观看,建筑物主体是一块水泥墙

     我看后心理有些变化,随即走进了附近的村落,东瞅瞅西看看,只是想知道那里有没有脱贫致富奔小康,然而村里静悄悄的,找不到人来聊一聊,一不留神还引起了一只狗吠,十几只土鸡也跟着骚动起来。我回到公路边继续前行,游目四周,旷野无人,一路上只有白云伴行,雀鸟和牛羊时不时发出一点声音,很快就消失于静谧之境。

     我在午饭时间回到了住所,对当地的朋友说:这里的公路两边的泥土道是被人踩出来的,没有见到禁行的标志。外地游客和本地村民在道上行走,无非是生活和生产的需要使然。从人身安全角度来说,当地政府应该从人民福祉和利益出发,整建泥土道,使其成为安全通道。

     大海子,大草原也

     如果城里人想过山村生活,就来中营村吧。在这里有山有海,花木繁茂,风光迷人,昼夜空气都十分优良。或问:哪里有海?我答:这里虽没有江河湖海之“海”,却有大海子这样的“海”。

     大海子,大草原也。中营村在群山环抱之中,游目所及,芳草萋萋,牛羊成群,宛然一幅幅天然的草原牧歌图。我两次搭乘牧民人家的顺风车,到了附近的海子,忘情地玩耍,唱歌跳舞攀爬腾跃奔跑喊叫,各种姿式和动作,都返璞归真了。

    

    宛然一幅幅天然的草原牧歌图

     在偌大的海子里,绿草把山峦、坡地铺得严严实实的,貌似沟壑的地方,生长出不多的乔木和灌木,坡上凸起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岩石。有些岩石像是刚从地底下挣脱而出,从岩石缝隙里窜出的灌木和丛草,呈现了更加倔强的精神。

     我看到面前一堆云从“山”字形的三座小山中间漫游出来。风力发电机的扇叶在转动中,被飘过来的云渐渐地遮盖了,景象很美。在这里,天上很干净,白云很纯洁,云彩经常像是从草丛里飘出来的。

     一时间,我十分好奇,要把云彩看个够,便从太阳的方向看起,视线绕一圈全是白云。云彩实在美妙,从一个个山头上飘过来游过去。在山头上,风力发电机拼命地转动着扇叶,似在发出邀请:来吧,与我共舞。我在翻过一个山峦后,与大韭菜坪打了个照面。

     五月末六月初,我在天山大草原旅行近二十天,对于草原风光已有酣畅淋漓般的领略。时在初夏,草原植物却似逢春,含苞待放和鲜花盛开迭现。不成想在七月下旬,我见到了春天才有的芳情花景,又没能经受住诱惑,过起了寻花觅草的生活。

     大自然奇妙极了!我在天山大草原见到毛茛、高山勿忘草时,它们分别开着黄花和蓝花,引发了我的诗兴,分别咏赞之。我在山村再见这两种花草时,它们各自花开如初、粲然以待。难道这俩花是从天山赶过来,在此专门迎接我吗?

     第一次到海子,我尽情地拍摄花卉,收获了不少此前没有见过的花草,感觉像是得了宝贝似的。相隔一周后我再游海子,看到一些牧草的花朵还在枝叶上呢。或者它们是开了谢,谢了开,再谢再开,一轮又一轮地开放和谢落。

     在十多天里我拍摄了四十多种花草。它们有的见于海子,有的见于山坡、旷野,有的见于山村人家的宅旁墙角。我已经分别咏赞了这些花草,比如对兰科植物绶草,我写诗云:“花中飘绶带,红艳色方遒;窈窕凭风露,悠悠洒碧流;兰科多美卉,有此隐幽丘;乍见称奇趣,山村画意稠。”

     在这个山村,花草当真是画意稠啊。这也令我常常一边摄录,一边自言自语——

     “这一段小坡地很有趣,两面都是花草。我刚刚在这里又收到新花草,叫‘大叶醉鱼草’。同学说在前两天,还感觉不到这个花漂亮不漂亮,志斌你一来,它好像就变漂亮了”;

     “一种蓝颜色的小花,它叫蝶豆,你就近一拍,可见它非常漂亮”;

     “这个白花,我昨天一见就特别欣赏,现在又见到它了,我要走近去看看它是什么花。它有点像罂粟科的植物野罂粟或虞美人”;

     “看到了刀豆花开和包心菜……广玉兰还在开花,说明这里的气候和温度,达到了广玉兰开花的要求”;

     “又在地里看到了菜豆。它能开出白色的和红色的花朵,很可爱。再见了,菜豆们”;

     “两位女同胞先后登上山顶,就近采摘起金丝梅,乐在花中而不知疲倦。她们尽情享受花情和山景,共融于大自然中,也创造了别样的美丽”;

     “路边一棵被连根拔出来的植物,其生存环境如此糟糕,已经处在被人砍伐并丢弃的地步。但是它很顽强,活着,开着很小的白花”;

     “林泽兰在此长势喜人,且以山峦为背景,画面生动活泼”。

     我不仅因为花草而自言自语,我还在等待着大韭菜坪上的多星韭的盛开。如果说静待花开是美学意义的极佳之境,那么我在十多天中,便生活在这样的佳境中,体验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意蕴。

     谁能抵挡多星韭花海的诱惑呢?

     在千万个花草名称中,汉语的美妙得到了发挥。请想象一下,满天的星星被浓缩在植物名称上,会给人什么样的联想和浮现?“多星韭”的确是个好名儿,也令我想象万千。在大韭菜坪上,多星韭渐渐地绽放花朵了,消息不断传来,我自按“兵”不动,常常想象在十多天后,进入盛花期的多星韭,会以一种强烈的入世情怀,汇聚成蔚为壮观的花海。

     谁能抵挡多星韭花海的诱惑呢?可是因为家里有事,我不得已要提前结束山村生活。在离开山村的前一天,我夫妇带着雨伞第三次进入了“阿西里西——天上花海”景区。我们下决心,不管是什么天气,都要登上大韭菜坪。甫一靠近大韭菜坪,便看到坪上有雾,我满心希望在坐缆车到坪上后会云开雾散,还连声祈祝。谁成想,话音刚落,云雾便开始散去,绽开一片蓝天。真是太神奇了!

    

    紫色的韭花很是亮堂了

     多星韭有很多的别名,比如歌仁、仙人韭菜、书带草、宽叶韭菜、黑花韭、山韭菜、长生草、不死草、野韭菜。在百合科葱属植物中,多星韭还没有园艺种,多为野生种群。生长在大韭菜坪的多星韭,是全球最大面积的野生群落。我为什么祈盼云开雾散呢?因为坪上若是云封雾罩的话,我便看不清楚这个全球之最呀。

     由于游客少,四个人坐的缆车车厢只坐了我夫妇俩,在九点十五分到达坪上景区,韭花迎面开放。多星韭花绝大多数是紫色的。此时坪上还没有形成多星韭花海,不过已有成片的。在一些缓坡上,多星韭明显呈现出一块一块的花田状。上苍的恩赐,美景多多。可是要形成多星韭花海,仍需浸染和蔓延十多天。

     在上午十点多钟时,群山接受了较为柔和的光线,山体颜色非常好看,有明晦的变化。我见左边的光线扫在山坡上,光灿灿的,稍右边在对比中,似乎变得阴暗了,可是在它的上方却得到了一片阳光,草色似乎正在变黄。斯是多云天气,山上很是凉爽,光线比较有利于摄影。

     我望向大韭菜坪景点“最高峰”,一些人比蚂蚁还小,正在游动。在靠近“最高峰”的山坡上,紫色的韭花很是亮堂了,韭花群落已经开成了片状。我想各片之间一旦丛出了韭花,相融相依,也就形成了花海,这个坡子有可能是大韭菜坪上最先形成花海的地方。

     我忽然被几株林泽兰所吸引。林泽兰在坪下村中没有这么红,为什么却在大韭菜坪上红起来了?难道林泽兰是要与多星韭花斗艳和媲美?这几株林泽兰格外鲜艳,在风中摇曳,一些游人像我一样驻足观赏,啧啧称赞。我又见到菊科植物千里光在接近“最高峰”的坡上,也很拼命,一点也没有弱者的样子。平心而论,千里光已经铺盖了一面坡地,黄灿灿的花海,煞是好看。

     欣欣向荣,争奇斗艳,芳菲之美亦在于发现和比较。而放眼八荒,风光无限。坪上不仅有韭花之海值得期待,山峦和峡谷也非常可观,例如在观景台俯瞰著名的万峰林,十分清楚,浑然天成的山水之妙,令人浮想联翩。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山村时,我对能够反映民族自觉和祖源认同的信息有浓厚兴趣。我对当地物象和人情的含英咀华形成了小品,不在这里说一说,似乎对不住这一方山水和人民。

     在距我的住处两三百米处,有一个小牧场,据说有个牧羊人常在每天下午,带着他家的羊来到这里。有一天傍晚我到小牧场访他,无缘得见,却在当场发生了一番想象。牧羊人在这里,会不会一边放羊一边唱着歌?会不会唱的是“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牧羊人是带着他的羊群跟着他心爱的姑娘走了吗?

     我在小牧场盘桓,看到了一堆篝火的余烬。莫非牧羊人曾在此点燃篝火,在那一方小石块上放了什么东西,烤熟了吃?小牧场静悄悄的,夕阳照在它旁边的小山坡上,山体有了颜色的变化,半截是黄色的,半截是苍翠色的,非常好看。我想这就是不少人向往的田园生活吧。

     在我住处下方有一公共空间,听说是用于举办火把节的广场。连着广场的一块建筑地面,矗立着一组人物塑像,根据介绍,知道了八座塑像是彝族的始祖和他的六个儿子;还有一位持弓箭者,是彝族传说人物,也被彝族人认作祖先,有着非常崇高的声誉。人物塑像呈环形等距离布列,围绕着中心塑像老鹰——或者说是大鹏金翅鸟。这座雕像很威严,表现了老鹰发现了猎物、准备出击、振翅欲飞的神采。又据介绍,说始祖的第三子一支的图腾崇拜物是鹰。鹰的神格化不就是大鹏金翅鸟吗?

     我日常散步,对特异的房屋建筑有所留意,如一些房屋被粉刷成红色、黄色、白色。有一天乘车去理发,沿途看到带颜色的房子,便向同车的当地人请教房子的不同颜色有何寓意?他说红颜色墙面的房子,是苗族和彝族同胞住的,黄颜色墙面的房子,是回族同胞住的;汉族人民住的房子,其墙面是白色的。这引起了我的一连串的问题,比如用不同的墙面颜色以区别汉、苗、彝、回族人家的房屋,跟汉、苗、彝、回族人民对于其墙面的颜色之礼敬和崇拜有关系吗?可惜的是,他说不知道。

     我平时走路还经常看到沿街住房的墙壁上有风情画,这些风情画应该是表现少数民族的一些故事,或者是想当然的一些内容。房屋墙壁上的绘画,绝不是泛泛之辈能够画出来的,从画风的细腻程度看,墙面画应该出于专业人士之手。

    

    沿街住房的墙壁上有风情画

     在“小号的独库公路”边有个院子,木质院门被推到路边,上面写的是“李家院”,两边楹柱上的对联写的是“旅游兴家业,小康路上阔步走;火把印山寨,韭菜坪下彝家欢”。李家院是姓李的彝族人家吗?我在一个名叫兄弟庄园的所在,于一个长廊里看表现民族风情的悬挂品。

     在连续晴天的那些日子,我持续观看路旁的房屋。蓝天下一幢有点仿古的房子,大有徽派建筑风味,很精致,格外美好。我到房屋的三面看了看,感觉它虽然有点年头了,在这个山村仍是领异标新之作。这幢房子应该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家建的,代表了一种先进的文化。

     我竟然发现还有一幢房屋,几乎就是徽派建筑了,在它斜对面是门上写着“新婚燕尔”的新房子。青山绿水,掩映深处有人家。不过我也看到一些房子建了一半,或者整体建好了却没人住;甚至看到一栋小楼完全建好了,十分漂亮,但是屋里空空荡荡的,不知什么原因。

     在一个晴天,去攀爬标志性山景烽火台。在山路一个转弯口,一边放了一个柴火垛子,给人一种原住民刚刚来过这里的感觉。我忽然被一阵鸟声迷倒了,不失时机地朝着鸟声处录像——人家拍风景,我却拍声音。

     据当地文献介绍,清代咸丰十年间,这里的苗族人民起义,一万多人啸聚于韭菜坪的山峦中,与清军作斗争。为了抵御清军的剿杀,义军在山中建了烽火台。清廷不断调集云、贵、川的清兵来此围剿义军,义军终因寡不敌众,所建五个大营盘相继陷落了,义军大本营也在十六年后失陷了。

     烽火台已经远去,我们只能想象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那些来绞杀义军的清兵,也都是来自于贫苦家庭的孩子,在战争中命运最悲惨的还是劳动人民。如今环布在韭菜坪周边的村庄,其“新营”、“中营”、“营盘”之类村名会不会跟这段历史有所关联,是不是当年清廷在这里驻兵留下的痕迹?

     后记:

     我在中营村期间,按照当地规定做过核酸检测,享受了和当地人民一样的待遇,对当地的防疫政策比较满意。处在其时其地,这种满意一方面使我乐于把这个山村比喻为世外桃源,一方面又令我相信当地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和生产。

     迨及九月中旬,从朋友圈知道了赫章县因为发现阳性而全县静默,中营村某君有了“心灰意冷加绝望”、“早知人间那么苦,当初就不来了”、“能像静默管理样给我一个暂停键吗~让我缓缓 我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和什么样的语气来表达我这乱七八糟的心情……”

     我不清楚这些文字包含了什么信息,某君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我的心难受极了。在一个多月后,曾经给予我美好和安宁的这一方山水究竟怎么样了?于我来说,我很自然地就回到了以上的现场。

     美好和安宁的最大破坏者从来都不是病毒,肉食者鄙,亦复如是。

    

    

     这是六根推送的第2926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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