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采夫|我最怀念的十场酒局
2023/3/2 7:00:00 六根

     我最怀念的十场酒局?

     文|潘采夫

     循着记忆,写下我记忆最深刻的十场酒局,以作记念:

     第一场,周口。大学时宿舍老八是周口西华人,跑回村子结婚,我从北京火车到郑州,转长途车到西华,再打车到村子,约有十几个小时。进门上婚宴,老八的叔叔弟弟都来陪我这个远来客,还是河南规矩,每人都让客人先干三杯。半小时后我推金山倒玉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床,西华,郑州,北京,十几个小时。

     第二场,濮阳。那年我大学毕业,父亲容颜渐老,盘点车载斗量的酒徒生涯,我觉得他酒量不行了。大年三十,我和父亲、三叔、四叔组局,那是平生第一次跟父亲喝酒。客客气气,指天骂地,称兄道弟,四个人喝了五瓶白酒,酣畅而归,无一卧倒,老李家酒桌上果然不虚。

     第三场,团结湖。到北京后不久,一帮诗人聚会,其中有邹静之,不知怎么把我喊去了,邹老师一激动就唱《今夜无人入睡》,我一激动就吱溜吱溜灌酒。散场骑车回家,骑出几百米,凉风一吹酒往上走,躺在团结湖路当中睡了一觉。隐约两个警察把我扔到路边,又两位老人把我架到长椅上,下半夜冷醒,打车回家。次日给诗人发短信:“春天,搂着团结湖睡了一晚,留下几本书埋单。”

     第四场:谭鱼头。那是2005年,虎坊桥湖广会馆的对面是谭鱼头,我在一家报馆谋生,一天,主编王小山请吃午饭。大家落座以后,王小山举着杯子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罢工了。”随后的一天已被写进新闻史,不需我赘言了。第二天,报纸上摊了。

     第五场:君琴花。传说中的老男人饭局早期,有段时间根据地在三联后面的君琴花,也叫贵州酸汤鱼。老六组局,我被王小山喊过去,陈晓卿、张小强、全勇先、杨葵,纯爷们局。也有姑娘,但都备受尊宠,唯恐有所不敬。流水的饭局,铁打的老六,喝不完的小山。老板娘的兄弟叫大勇,有次小山对人说,潘采夫有个妹妹,我看可许配给你。大勇上心了,当场对我表态:“别看这小店现在十几平米,我向大哥(姐夫)保证,十年之后,我让君琴花上市。”

     第六场:鹤壁淇河。鹤壁边上有条河,叫淇河,就是《诗经》里的淇水,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假期回濮阳,约几个发小一块去淇河边玩,我先脱衣下水,两岸游一个来回,感受一下三千年前古人蹚过的水流。上岸穿衣喝酒,月在悬崖之上,淇水无声,我去河边小解,一脚踏空,扑通一声又栽进了河里。

     第七场:六根。六根不是个地方,六根是六个人,李辉、绿茶、叶匡政、韩浩月、武云溥和不才区区在下。每月喝上一次,朋友来了聚一下,谁出国了送一下,世界杯开幕式喝一点,闭幕式也喝一点,一个没什么理想志向的酒局,竟然绵延了十年。文人喝酒,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根不净,就叫六根。六个人在一块能做些什么?去大漠单挑黑风双煞缺一韩小莹,摆阵法叫板黄药师少一孙不二,去乡下保护村民凑不够七武士,从天山下来没有飞红巾,去打蛇精丢了个葫芦娃,竹林里喝点酒不见了醉刘伶,就是想认真开个常委会,仍旧是少一人。于是六个人只好喝酒。

     第八场:足球队。世界上只有两种饭局没有姑娘,一个是同志局,一个是足球局。足球局太多,太纯爷们,写不过来。不过我平生仅见,我的队长喝酒喷涌,吐到了三米高的天花板上。

     第九场:边城书店。北方人粗豪,南方人雅致,我去扬州边城书店拜访,先在附近小吃,再去书店喝茶,书店院里散放着有年头的石雕,两棵桂树放着浓香,书店老板还有扬州的读书人,国人脸上少有的古朴,在桂树下聊到深夜,桂花纷纷落。无酒,醉了。

     第十场:宣武门。我上大学后给父亲添了不少堵,主要形式是写信。后来父亲的同事告诉我,收到我的信后,他的办公室门经常一关一下午。大学毕业后来京,他出差时来看我,住宣武门越秀,我们觅一小馆,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两人干完一瓶,心情大畅,喝完还握了个手。此后心中再无芥蒂。那是我最怀念的一场酒。

    

    潘采夫

     这是六根推送的第3013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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