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斌 | 年复一年,木棉花开
2023/3/22 7:00:00 六根

     年复一年,木棉花开

     文 | 于志斌

    

     木棉树依时开花,木棉花是春的使者。仿佛春节的余庆还在,木棉花就已经开了。木棉树高耸入云,木棉花在树枝头向蓝天尽情舒展开来。仰观木棉花乃是人之常态,红火满天,人心欢喜。在高楼上俯看木棉一树花瓣蕊芯,在晴天里走在木棉树荫下,也都是一种快哉事。

     木棉花开非常壮观,有王者之风。如此壮观的景色本不该寻常可见,可它却很平常的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我行走在排植了木棉的路道上,看高耸入云的树枝,把枝上跳荡的红花当作欢乐的红精灵。红精灵不仅为蓝天奉上了东方写意诗境,红精灵还把南疆大地当作了欢乐的舞台,热热闹闹好一阵子。在南疆生活日久,对木棉生情必多,尤其观望木棉花极易感动,遂有了文字。

     我想在人人仰望高大的木棉树时,木棉树会不会有一股英雄气概勃然而起?在南疆不知为什么前辈说木棉树是英雄树?走在一条排植木棉的道路上,我喜欢从起首的一株向最尾头的一株看去,总想去感觉高大的木棉树在干什么,总想聆听挂在树枝上的累累红花在说什么?如果说满树的木棉花是满树的风铃,我想是恰如其分的。风铃在说什么,在想什么,在唱什么,大概只有风知道,或许蓝天白云也知道些。

    

    我想在人人仰望高大的木棉树时,木棉树会不会有一股英雄气概勃然而起?

     我的探视与谛听不仅没有结果,还常在沉思之际被飘然坠落的木棉花打断。在城郊街巷,在社区公园,在……细细俯视,坠落于地上、杂草里、灌木丛中的木棉花,火红如初,似乎是木棉树有意把自己精彩华章送到人们眼前,让人们看得真切。我看到小区门前那排木棉树下已铺了不少木棉花了,就会想到飘红与落红的关系了。树上木棉花还在红火的时候,地母已经在悄悄地把一些木棉花揽入怀抱,演绎着生命终归寂灭与新生的情景。

     天地此时犹战场,人间英雄几许多。我倾情歌颂英雄,也赞美不屈精神。任谁看了木棉树的飘红与落红,都会感到它的红火是非常有气势有格局的,都会依从前辈的冠名,不再探究英雄的出处。实际上做哥哥比做英雄好,在我眼里木棉树只是众多花树卉草的小哥哥。小哥哥只是红火了一阵,十来天后,也许就在木棉花落尽之时,木棉树新绿的叶片就接着向天高歌了。

     某一天,在长着一排高大壮硕的木棉树的旁边,我在北头的第一棵木棉树前起步,向南一步一步走着,直到最后一棵树,如同检阅这一排木棉树。一时间,我俨然已成木棉树的王。

     ——突然想到,不禁潸然泪下。

    

     年复一年,木棉花开,我总会看到这一排木棉树,总会痴一把。我以为自己写了“我是木棉树的王”,木棉从此有了王,我心也已为英雄的木棉树落泪了,叙事体木棉传奇也就结束了。可是在不断看见木棉花仍在蓝天白云高高扬扬后,心底有一股豪气升腾而出,觉得人生壮阔不过如此。志存高远,向天而歌,驰骋八荒,以火热的生机、不竭的力量,去完成生命的轮回,的是真章。

     木棉花从天而落,还会被人小心且珍重地放在了自己坐过的石椅子上。他看着木棉花,望着木棉树,有些痴绝无措。或许他在问木棉:此时你还有火热的初心吗?木棉花在石椅上待不了多久,就会被人装入篮子里,带回家中,用它煲汤和煮粥。绝不可小觑满地的红英,在木棉轮回的路上,木棉花告别了冷漠和无视,在火热之中有一种别样的升华,英雄仍有用武之地。

     天渐渐黑下来了,石椅子上已没有了木棉花,地上也尽显暮色。我知道木棉花还在树上开着,响着美妙的铃音。我在此已呆了半晌,还是没有听清楚木棉花对着蓝天白云,说了什么话,唱了什么歌;倒是在我心里有了香港歌星罗文的吟唱,尤其“红棉盛放天气暖洋洋”一句,在时空的演变中,一个“红”字以不变应万变。“红棉”和“攀枝花”,都是木棉的别称,却各有故事可讲。把每年花开都要红火一把的木棉叫做红棉,多么切题啊。罗文唱这首歌最好听,只是他早逝,如红棉花落。

    

    尤其“红棉盛放天气暖洋洋”一句,在时空的演变中,一个“红”字以不变应万变

     记得某朋友指认木棉花为凤凰木花,令我顿悟木棉开花的时间是不迟也不早。木棉、凤凰木均以盛开红花为美,各擅胜场。两者相较,木棉的树干要高耸许多,凤凰木的翠叶要丛簇许多;在木棉花开之后,凤凰木的花才会红火起来了。莫非是这哥俩商量好了前后开花的时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各有拥趸。红火,是这哥俩的叙事传奇之共同核心,也是对我脚下这片热土最美好的描述和祝福。

    

     在木棉的红花飘坠后,还会出现飘飘悠悠的东西。丁酉,我喜欢于午后闲步,多见到寻常之景:木棉之絮,一朵两朵三四朵飘飘然,从天而降。五月初日,走到一处,在我正面的上方,百十上千朵棉絮猛然向我飘来,幻化出瀑布泻地、白浪扑崖之境。我于惊心动魄的情境中,忽然想起鲁夫子迅昔日在广州言雪句,不禁套用之:鹏城雪花大如席。

     我对木棉之絮却存有珍惜之心,觉得将木棉之絮收集起来,做不成被褥,至少也是可以做成枕头的。枕在木棉枕头上该有多么好啊?每每有如此这般遐想,自然也是醉了。这事儿真是做得,说起来在多年前,我将一些陈茶交给我家岳母大人,在甜言蜜语一番后,岳母很快就做成了茶叶枕头。我想待到木棉之絮飘飞,我便收拾起来,心灵手巧的岳母也能变出最好的木棉枕头。只是不要着急,我权且将枕头之念搁在心里。

     不久前我行走在小区大门前,时虽傍晚六时许,光线甚好,地上铺开的木棉之絮有一点像晴天下的雪地。一个牵狗的老妪正在挑捡地上的木棉之絮,往塑料袋里装。我心中装着木棉枕头的念想,嘴里却故意问她拾地上那些絮絮干嘛?老妪说“做枕头”,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

     我爱读一读深圳旧志,只见嘉庆《新安县志》记“木棉树”:大可合抱,高达十数丈,其叶很像香樟的叶。木棉正月到二月开大红色花,蕊黄,花瓣极厚;花开时枝上无叶。木棉会结出酒杯大小的籽,黑色。木棉籽老熟后会裂开,从中飘出茸茸的絮,本地人收集絮,用它供制出供人坐卧的垫具。

     你看,古人已经把木棉之絮用了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这是六根推送的第3034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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