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我心中有对种子的信仰，我等待着奇迹。
2018/7/12 20:30:00 每日意图
我不相信
没有种子
植物也能发芽，
我心中有对种子的信仰。
让我相信你有一颗种子，
我等待着奇迹。
——梭罗
种子的信仰
梭罗
在这个坚硬多刺的黑球里包含着上百个棕色的种子，而且都是成对的，每一对在带刺的壳下有一个独立的小巢。每一粒种子都包裹着一层3/4英寸长的薄膜，薄膜分叉的末端又紧扣着种子，就像一只衔着松子的笼中小鸟等着被人放飞，一旦自由就可以飞走播撒种子。
红松鼠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每年收获松果。它们身体的颜色和松果接近，它们剥松子的技巧理所当然使它们能大快朵颐。松子就是给那些能打开它们的动物吃的。至于新植被的种子，就是从松鼠餐桌边掉下来的碎屑也足以令大自然满意了。
树下冰雪覆盖的阿萨贝特河上也散落着风和小鸟传播的果实、苞片和种子——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上面还有被吸引的朱顶雀、山雀和松鼠出没，这些可是过冬的美餐。新雪一下过，盖着了旧的一层，接着就会落下新的一批果子，在无痕的表面更加惹眼。在整个冬天这种情况会发生许多次。
“看着山泉边低垂的桦树，它长长的枝条摇摆，鸟儿们啄食果子，这一切多么美好啊。这些枝条一般20英尺长，比打包绳要稍粗一些。有时在这些枝条尖上能看见这些小鸟，它们就像钟摆锤一样前前后后晃来晃去，忙着吃种子，也不会失去平衡。”(穆迪)
这些柳树是多么不耐，多么猛烈，多么早熟啊!它们的拉丁语词源就意味着“跳跃”，它们如此快速地跳动，十分活泼。当柳絮发芽、金花盛开、种子飞舞的时候，它们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极快速度扩展它们的家族。如此，它们越来越多，挤在一起，占领道路，甚至进犯别的树木的领地。
柳树实际上是自然里成功的爱与同情之象征。它也许会凋萎、弯曲，却从来不哭泣。如整棵柳树一样，柳木不仅柔软、容易弯曲，而且坚硬、有弹性，一击之下不会裂开，而且还能迅速愈合断口，裂痕也不会扩大。这种树的命运就是每隔两三年被砍一次，就是这样它不会死也不会哭泣，而是更顽强地把种子散播出去，寿命很长。
这么巨大的树木，比如榆树、悬铃木或者柏树，它们坚硬如铁、坚固如石，竟是从这个小而脆弱的种子开始发育的，没有一丝脱节、混乱或无序。一旦被埋进大地湿润的子宫，这最初只是黏液，或者容易腐烂、轻易分解的物质便坚强起来，一段时间后便能撼动粉碎巨石，它们是否也能移山？没有力量能够压抑它们的力量。我们的树(正好与人相反)在腐烂中播种，慢慢在荣光里生长，最后长成坚实、直立的大树——成为坚塔。
5月9日，我们找初开的花，也许在发现黄色的球形花之前，就可以看见蒲公英开始四处在较遮阴和潮湿的河岸边的绿草上播种了。这种毛茸茸的种子一般要秋天才有，现在就有了倒也有趣。这花一般是最早的关于自身任务的启示。我们凭此而知道，我们的守护神需要我们，直到我们可以一口气把种子吹散。自然的行动比人的行动可要稳步迅速得多。
这些种子会以惊人的数量附着在你衣服上。这就像是无意识穿过了数不清却看不见的小人国军队，他们在愤怒里向你放出所有的利箭和标枪，尽管它们没有一个能够得上你的大腿。这些两针的、三针的、四针的种子不断粘到你身上，直到你衣服上全是它们。用手是不能把它们刷下来的，最爱整洁的人也只能带着它们前行。
偶尔走在秋季的树林里，你可以听到一种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折断树枝。抬起头，你就会看到一只叼着橡子的松鸦，有时还是一群松鸦站在橡树梢上，听到它们把树枝都折断。接着它们飞到合适的树枝上，把橡子踩在一只脚下，急急地啄食橡子，发出啄木鸟似的轻叩声，还不时四处看看是不是有敌人来袭。
有翅翼种子的树和没翅翼种子的树不同——前者被风全部吹到一个方向，而后者被动物四处传播——我观察到前者(松树、白桦、红枫、桤木)形成的树林经常呈规律的圆形、椭圆形或锥形，而橡树、栗树、山核桃树等仅形成有一定规模的树林，无论是否是混合林，界限都不规则——除非它们生长的松林无人打扰，它们也可以呈现出椭圆或锥形。
有时我在春天能闻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甜香，却无法找到它的具体来源。这也许是古人所说的土地的甜味。尽管我没有发现发出这种香味的花，但也许这种味道是它的水果发出了的。很自然，大地孕育的第一个水果应当吐出春天的气息，也就是说，它应是春天香气的焦点和体现，最近的空气里充满了这样的味道。
在这片草地上空，沼泽鹰镇定地盘旋，也许她的窝就在这里面，因为她在这上面飞翔，应该早就发现这块地了。洼地里点缀着蓝莓丛，周围也密密地长了一圈蓝莓，和马醉木、还有野冬青美丽的红色果子混在一起，它们之后是更高的树木。大蓝莓的大小有旧式子弹那么大，它们和深红的冬青果及黑稠李间隔着，相互映衬，又十分和谐。
亨利·戴维·梭罗《种子的信仰》
上海书店出版社 / 王海萌 译 / 2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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