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世界本身是不可理喻的
2022/10/23 22:58:06 每日意图

     每日意图洞悉人性的幽微和光亮

    

     Viktor Balaguer

     阿尔贝?加缪(1913—1960)是法国声名卓著的小说家、散文家和剧作家,“存在主义”文学的大师。1957年因“热情而冷静地阐明了当代向人类良知提出的种种问题”而获诺贝尔文学奖。

     《西西弗神话》收集了加缪众多的随笔文论,它们能更好地帮助我们理解《鼠疫》《局外人》《堕落》和《第一个人》。

     加缪《西西弗神话》

     沈志明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世界本身是不可理喻的阿尔贝?加缪一切伟大的行动和思想,其发端往往都微不足道。伟大的作品常常诞生于街道的拐角处或饭店的小门厅。事情就是如此荒诞。与其它世界相比,荒诞世界更能从这种可怜兮兮的诞生中汲取其高贵。某些境境下,一个人如果被问及他的思想本质时答道:“没有任何本质”,这也许就是一种虚与委蛇吧。但假如回答是真诚的,假如回答表示这么一种奇特的心境:虚无变得很能说明问题了,日常的锁链便被打断了,心灵再也找不到衔接锁链的环节了,那么这样的回答就变成了荒诞的第一个征兆。如果有一天,“为什么”的疑问油然而生,于是一切就在这种略带惊讶的百无聊赖中开始了。厌倦处在机械生活的末端,却又是开启意识活动的序幕:唤醒意识,触发未来。未来,要么在循环中无意识地返回,要么彻底清醒。百无聊赖本身带有某种令人反感的东西。不过这里,应当得出结论说,百无聊赖也有好处。因为一切从觉悟开始,惟有通过觉悟才有价值。单纯的“忧虑”乃万事之发端。明天,人期盼着明天,可是他本该摒弃明天的。这种切肤之痛的反抗,就是荒诞。但,并非本意上的荒诞。此处不在乎下定义,而是罗列可能包含荒诞的情感。一切自然美的深处都隐藏着某些不合人情的东西,世界原始的敌意,穿越了几千年,又追向我们。一时间我们莫名其妙,因为几百年间我们只是凭借形象和图画理解世界,而且这些形象和图画是我们预先赋予世界的,从此之后再使用这种人为的手段,我们就力莫能及了。世界逃脱了我们,再次显现出它原有的本色。唯一可以肯定:世界这种厚实和奇异,就是荒诞。精神的首要活动是鉴别真伪。然而,思想一旦开始反思自身,首先发现的,便是一种矛盾。强词夺理是不管用的。这种恶性循环只是一系列恶性循环的第一环,而精神在反省自身时,便卷入这个系列旋涡,晕乎乎迷失了方向。上述悖论,再简单明了不过了。不管何种文字游戏和逻辑绝技,理解首先便是统合。精神深层的愿望,甚至在最进化的活动中也与人面对自己天地的无意识感相依为命。所谓无意识感,就是强求亲切,渴望明了。就人而言,理解世界,就是迫使世界具有人性,并烙下人的印记。写实是可靠的,但对我毫无教益,而假设即便对我有所教益,却根本靠不住。思想一旦肯定什么,就必然会否定自身;惟有拒绝认知和摒弃生命才能得到安宁,而且好胜的愿望总是在藐视其冲击的藩篱上碰壁,有志者必挑起悖论。一切就绪,按部就班,就等着出现中了毒的安宁,那正是无忧无虑、心灵麻木或致命的摒弃所致。所谓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性,实践或精神,所谓决定论,所谓解释的种种范畴,无一不是与精神根本不搭界。世界本身是不可理喻的,我们所能说的仅此而已。所谓荒诞,是指非理性与非弄清楚不可的愿望之间的冲突,弄个水落石出的呼唤响彻人心的最深处。荒诞取决于人,也不多不少取决于世界。荒诞规范着我与生活的关系,假如我把荒诞当真,假如我心中充满着在世界奇观面前激动不已的情感,充满着科学研究迫使我具备的明智,那么我就应当为这些确认牺牲一切,就应当正视这些确认,并努加以维护。不论智者们现在或过去有什么抱负,他们统统从那个无法形容的世界出发。在那里,占统治地位的是:矛盾,二律背反,焦虑或无能为力。荒诞从被承认之日起,就是一种激情——最撕心裂肺的激情。但,全部的问题在于,人是否能靠激情生活,还在于是否能接受激情的深层法则:即激情在振奋人心的同时也在焚毁人心。觉悟和反抗,这两种违拗都是克己出世的反面。人心中一切不可制伏和充满激情的东西,都是朝着人生的反面激励着人的觉悟和反抗的。在日复一日的觉悟和反抗中,人所表现出自己唯一的真相,就是挑战。他置身于荒诞之中,接受着荒诞世界的可殁性,在废墟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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