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世界复杂难明,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2022/11/23 20:08:50 每日意图
每日意图洞悉人性的幽微和光亮
Igor Dubovoi
阿尔贝·加缪(Albert Camus,1913—1960年),法国声名卓著的小说家、散文家和剧作家,存在主义文学大师,“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195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荒谬的墙》精选了25篇加缪散文随笔,包括《海伦的放逐》《洛特雷阿蒙和平庸》《阿尔及尔的夏日》等文章。
[法]阿尔贝·加缪《荒谬的墙》欧启明 译/译林出版社
荒谬的墙(节选)
荒谬的发端是不值一提的,一如所有伟大的行动和所有伟大的思想的开端都不值一提:街角的转弯处以及饭馆的旋转门前通常诞生伟大的作品。甚至可以说,荒谬的世界比其他世界更能从卑微中汲取伟大。
当被问到“在想什么”的时候,人们通常喜欢用“什么也没有想”来回答,在某种情况下,这或许是一种敷衍。对于这一点,恋爱中的人能体会得很好。然而,如果这个回答很诚挚,并且把当事人的灵魂的奇特状态表达出来,这或许就是荒谬产生的第一个信号。
因为,它让虚无具备了内涵,日常行为不再有禁锢的作用,但为了让自己禁锢作用恢复,心灵仍然在做徒劳的寻求。但突然在某一个时刻,这一切演绎的元素失去了效力。
一种同样的节奏统治了起床、有轨电车、办公室或工厂的四个小时;统治吃饭、有轨电车、工作的四个小时;统治吃饭、睡觉,以及紧随其后的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此时,这种进度在大部分时间当中还能够被当事人跟上。
但是,在以后的某一个时刻,“为什么”的问题在那个人头脑里产生了。于是,一切就开始于这让人吃惊的疲倦当中了。
事实上,“开始”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中,疲倦产生了,意识的冲动也开启。
疲倦让意识苏醒,并且把随后的一切触发。如此就剩下两条路,一是彻底地觉醒,一是重新纳入链条。到了最后,觉醒会不失时机地促成复原或者自杀。
有一种让人呕吐的东西存在于疲惫当中,在这里,我认为这种东西是有好处的。因为意识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有价值的先决条件。这一看法并不出众,但是它显而易见。有了这个看法,如果只是对荒谬起源的问题进行大概的探索,短时间内已经足够。
就像海德格尔所说的,万物都产生于单纯的“焦虑”当中。
一样的道理,在我们晦暗的一生当中,我们有赖于时间夜以继日的承载。但谁也不能否认,在某一天,我们必须承载时间。
“明天”“等你将来有出息”“过一段时间”“长大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些互不干涉的话都很有趣味,因为它们最终指向死亡——我们是依靠未来生活的。
一个人总会发现自己已经年满三十,并由此判定自己已经不再青春,同时把自己放在漫漫时间当中,确定自己的位置。他会承认自己站在一条尽头是死亡的曲线当中的某一点上。
他已经处在时间的控制之下,在害怕被抓住的恐惧的之中,把自己最害怕的对手辨认了出来。
他希望明天到来,但他本来应该做的事情,是抗拒明天的到来的。荒谬指的就是这种肉体的反抗。
我们发现了世界的复杂难明,发现我们竟然对一块石头感到这样陌生,发现自己正被大自然甚至是一道风景所否定,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这样,陌生感就要进入我们的身体了。有某种不属于人类的东西存在于一切的美的核心当中,连绵起伏的山脉、温柔的天空和婆娑的树影刹那间都失去了意义,那些感觉只是我们赋予那些事物的一种幻象。
于是,那些事物变得遥远而缥缈了,堪比失落的天堂。于是,世界把原始的敌意重新展露了出来,跨过千年的岁月对我们进行直接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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