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荒诞派大师的短经典
2022/12/21 21:49:17 每日意图

     每日意图洞悉人性的幽微和光亮

    

     Eianr Jolin

     斯拉沃米尔·姆罗热克(1930—2013)，波兰荒诞派作家、剧作家和漫画家。1950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63年迁居意大利，1968年又移居法国，但姆罗热克仍用波兰文写作，并仍在克拉科夫出版作品，他的代表作有《探戈》《移民》《大使》和《克里米亚之恋》。

     天鹅[波兰]斯拉沃米尔·姆罗热克公园里有个池塘。天鹅是这公园的点缀。有一次一只天鹅不见了。被小流氓偷走了。

     城市绿化管理处设法又买了一只天鹅。为了保证它不遭前者的厄运，决定给它找个特别看守。当看守的是个小老头儿，多年以来孤身一人。他接受这份差事的时候，正好是个冬天的傍晚。谁也没有到公园里来。老人绕着池塘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那只天鹅，有时抬眼望望天上的寒星，浑身冻得哆嗦。他想，要是能到公园附近的小酒店里去待一会儿该有多好。他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又想起了天鹅，心里不禁一惊。他不在的时候也许会有人把天鹅偷走。他也就会失去这份差事。于是放弃了上小酒店的想法。寒冷越来越无情地袭击着他，孤单越来越沉重地压迫着他那颗心。他终于忍不住到小酒店去，随身带着那只天鹅。”即使这时候有人到公园来，”他思忖道，“欣赏大自然的美景，他也不会立刻发现少了只天鹅。夜里满天星斗，但没有月亮。而我们不一会儿也就回来了。”他作了结论。于是他带走了天鹅。小酒店里暖暖和和，飘散着炒菜的香味。老人把天鹅放在一把椅子上，就在自己的对面，以便时时看住它。然后他点了一道便宜菜和一玻璃杯烧酒，为的是暖暖身子。他心满意足、津津有味地吃着羊肉的时候，发现天鹅在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他可怜起这只鸟来，再也咽不下酒菜，因为天鹅的目光里充满了对他的责备。于是他把酒店招待叫了过来，给天鹅买了个小白面包，蘸上带糖的热啤酒。天鹅高兴了起来。吃完这顿饭，他们两个精神抖擞，乐呵呵地回到了岗位上。第二天晚上同样寒冷。天上的星星特别亮，每颗星都像颗冰凉的铁钉钉在老人温暖的、孤寂的心上。但是他还是极力抵制小酒店的诱惑。天鹅在池塘中央游来游去。水上闪烁着一个柔和的白影。一想到在这样的寒夜，待在冰凉的水中，该是怎样的颤栗，老人便深深地感动了。可怜的天鹅，它对生活难道是一无所求？他几乎肯定，天鹅准是愿意到某个暖和的角落去，准乐意吃点什么……于是他把天鹅夹在腋下，带进了小酒店。又是一个晚上，老人的心中又充满了忧郁。但是这一次老人下定决心不到小酒店去了。因为昨天他们回到公园的时候，天鹅跳起了舞，还唱起了古怪的歌儿。老人坐在岸边，仰望天空，寂静无人的公园里凉风阵阵。他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在轻轻扯他的裤脚。原来是天鹅，它游到了岸边，向他提醒着什么。他们又去了。一个月后，老人跟那只天鹅一起丢掉了差事。天鹅白天在水面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那些带孩子到公园来休息的母亲，考虑对孩子的教育，把他俩告了。即便是最平凡的岗位也要求有个基本道德。(韩逸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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