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牙签挽救癫痫病人”的医生精神可嘉，但做法有错（附正确做法）
2016/9/27 医学生

    

     作者：戴戴，来源：医生医事

     本文转载已获得授权

     当我看到这则新闻时，首先，为这位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医生田雨，面对患者癫痫发作，果断出手相助，承担着医生的社会责任，点赞。

     但是，对，但是。

     对于他实施的一系列“挽救癫痫患者”的做法，以及对癫痫疾病的认识，我想说，很多做法不符合现代医学对于癫痫发作的处理原则和方法，对此，中国抗癫痫协会2015年发布的指南有明确表述。

     关于癫痫患者发作时，周围人如何正确给予帮助的问题，戴戴曾经采访过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儿科主任、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儿科癫痫中心主任姜玉武。

     当时姜玉武教授告诉我，他和其他专业大夫们已经在电视上、报纸上、患者教育活动上、门诊里尽可能宣讲，但依然难以完全扭转乾坤。大量的影视剧里，“羊癫疯”发作时还是用各种东西塞住嘴以防咬断舌头，掐人中以防断气，按住手脚可以止抽……，而且很多非专业医生对此也有模糊认识。

     首先，从澎湃新闻的这篇报道中看看这位田雨医生施救的全过程：

     澎湃新闻从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获悉，田雨今年38岁，是该院风湿科一名医生，同时也是一名援疆医生，目前担任新疆喀什地区第二人民医院中医科主任，田雨所在的上海卫生援疆团队荣获“2016感动上海年度人物”称号。此次，他应克拉玛依中心医院之邀，参加该院于24日举行的第十一期“上海名医大讲堂”活动。

     事发当天，田雨想坐飞机前往克拉玛依，但需要在乌鲁木齐进行转机。田雨向澎湃新闻介绍了当天整个事件的过程：23日下午6时左右，坐在航班前排21座的他听到广播说“机上有一名乘客重症发作”时，询问了航班上是否有医务人员，然后立即前往后排，向机组人员表明身份。

     “这个病人是一名男性，坐在35座后排位置，看上去年龄在35-40岁之间，当时被他周围三个朋友按在座位上坐着，但神志不清，口吐白沫，四肢僵硬。”

     田雨透露，自己曾在医院急诊科有过7年的从业经验，所以立马意识到这是癫痫发作。他第一时间让患者平躺，头部侧向一边，同时指挥空乘人员和病人的朋友，赶紧去拿小毛巾和勺子，随后他用毛巾裹住自己的手指，把病人口中的痰涎分泌物抠出来，又用毛巾裹住不锈钢勺子，一边用力撬开患者的牙齿，一边将勺子垫在牙齿间。

     “考虑到飞机上没有临床用的‘压舌板’，只能用勺子和毛巾替代，这样可以防止病人咬伤舌头，也可以及时让病人的呕吐物流出来，不至于流入气道引发窒息。”与此同时，田雨一直观察患者的面部和呼吸是否异常，好在患者保持口唇红润，气息也一直保持通畅。

     在整个抢救过程中，田雨又通过询问病人的朋友了解到，该乘客以前头部受过伤，有癫痫病史，经常发作，甚至就在前一天还发作过，但病人从不吃药。“这名病人癫痫并不是先天性的，但他头部外伤可能会引起继发性癫痫。”

     这时，田雨想到是否可以通过穴位刺激的办法来帮助患者苏醒。“癫痫俗称‘羊癫风’，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短暂的大脑功能障碍的一种慢性疾病，这种疾病有个特点就是时发时止，发作无规律，如果每次发作持续时间长、频率高，需要长期用药物进行控制。”田雨进一步表示，针灸穴位刺激来治疗癫痫，这种治疗办法古书早有记载，距今大概有1000多年左右的历史，“一般这种治疗办法在癫痫疾病缓解期用的较多，也就是不发作的时候，在急性发作时也常用这种方法来醒脑开窍。”

     然而，他咨询乘务人员航班上并没有银针这类物品，于是他想到用牙签，乘务人员当时找来2根牙签递给他，他在病人的百会穴、四神聪穴扎上去。“百会穴在头顶位置，四神聪穴在百会穴前后左右四个位置，因为牙签数量不够，只扎在了百会穴左边一个位置。当时，2个位置大概扎进去4-5mm深，并没有看到出血的情况。”田雨进一步表示，大概这时距离飞机降落大概还有20分钟时间，但穴位刺激5-6分钟后，患者就慢慢地缓过神来，呼吸变得不那么急促了，手也不那么僵硬了，随后可以自己坐起来，只是表示“很累，想要喝水”。这时，田雨心才安定下来，去卫生间洗手。

     在飞机降落到乌鲁木齐后，田雨还嘱咐病人的朋友：“下飞机后一定要带他去医院，以后一定要吃抗癫痫的药物”。

     田雨提醒，癫痫患者乘坐航班尤其需要注意，在气压影响和缺氧条件下，以及发动机声音、窗外阳光刺激等状态，都可能成为诱发癫痫的一个因素，“在临床上，紧急发病需要立即给予病人肌肉注射或静脉注射一些镇静药物，但航班上缺乏注射条件，病人最好能提前告知机组乘务人员相关病史，身上最好能携带一些紧急治疗的药物。”

     而对于一般不懂医学常识的普通人来说，田雨建议，在周围人癫痫发作时，最重要的是尽快让病人处于一个安全体位，平躺，头部侧向一边，用毛巾和勺子之类的物品将患者牙关抵住，让呕吐物及时流出，也避免患者咬伤舌头。

    

     (姜玉武教授)

     以下做法，是当时采访完姜教授之后，完成的一篇科普文章，并送他本人审稿修改后发表。

     以下内容为当时原文摘录：

     (特别提醒：除以下几点，不需要再有额外的做法)：

     1?首先是保护患者不要有意外伤害，比如放置在安全的位置，大床上、周围没有危险物品的平地上等等，同时必须有人一直陪伴；

     2?发作过程中应尽量保持头部向一侧偏斜，让口中的分泌物等自然流出，避免窒息及误吸；

     3?不要往嘴里塞任何物品，因为有可能导致窒息；

     4?应尽量避免舌咬伤，但是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即使舌咬伤了，也不会如传说中的“咬舌自尽”致人死亡，这种咬伤很快就可以恢复；

     5?研究表明90%的发作5分钟内会自行缓解，绝大多数患者不会在抽搐发作时直接出现生命危险，因此不必过于紧张。

     6?不要过分按压患者肢体，可能会导致骨折；

     7?由于按压人中如果不专业不正确，不仅无效，而且过分按压，可能导致局部皮肤经常破溃，反而造成伤害，甚至增加细菌从破溃处感染，导致脑膜炎的风险，而且没有足够的研究证据证实其有效性，因此也不推荐常规使用。

     8?如果发作超过2-3分钟仍然不缓解，应立刻给急救中心打求助电话，如果有条件，也可以自行前往就近的医疗机构处理。

     姜玉武说，癫痫高发于人生的两头，儿童与65岁以上的老人，尤其是1岁以下的婴幼儿高发。除遗传外，出生时的产伤、脑膜炎等颅内感染、头颅外伤、肿瘤、遗传性疾病等都是癫痫的致病原因。熬夜、过度疲劳、饮酒、暴饮暴食、突然惊吓等也可能诱发一次癫痫发作，但是不会直接导致癫痫病。

     据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抗癫痫联盟、国际癫痫病友会报告，全球癫痫患者约6000万人，其中4/5在发展中国家。我国目前约有900万癫痫患者，学会正确处理癫痫发作，也许就能帮到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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