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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4/21 22:30:00才华水木君 水木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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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君说：
晚上好，亲爱的朋友。今天要给大家解读的书是《疼》。
《疼》
作者：孙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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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问你，中国现代文坛上，哪位女作家最有名？很多人可能都会想起同一个人：张爱玲。
张爱玲很擅长描写女性，在她笔下，每个女性都各有特色，比如《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刚柔并济；《半生缘》里的顾曼桢知性素雅；《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心理扭曲，等等。
张爱玲的小说不仅让读者痴迷，在文学界也获得了很高的赞誉，著名文学评论家夏志清先生认为，张爱玲是“中国最优秀的作家”。
放眼当代中国文坛，也有一位女作家，以擅长描写女性形象闻名。凡是看过她的小说的人，都对她印象深刻。她，就是孙频。
我们今晚要分享的这本书，是孙频的中篇小说集《疼》。
《疼》包含五个故事，主角都是女性，她们有演员、老师、图书管理员、失业者和家庭妇女。尽管她们身份各不相同，却都有着相似的情欲世界。
每个女性的内心都有一个隐匿而扎心的痛点。孙频说，世界上无人不痛，无生活不痛。通过这本小说，她想告诉人们，唯有坚强地活着，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
接下来，就让我们走进《疼》，看看生活给女性带来了哪些伤痛，坚强的女性又是怎样在苦难中逐渐觉醒的。
⒈
每个人都有疼痛，疼是我们活着的证据
明星是很多人艳羡的职业。然而，并非每个踏入演艺圈的人都能成明星。
第一个故事《色身》里，杨红蓉是一名裸替演员。她出身在农村，长大后进了城，靠在镜头前裸露身体站稳了脚跟。四年后，当杨红蓉准备用辛苦赚来的钱买房时，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却得了癌症。
为给母亲治病，她拿出所有积蓄，还辞掉工作，全天候陪护母亲。癌症病房里的几个月，天天与死亡打交道，让她领教了什么叫人间地狱。最终，母亲还是走了，而巨额医药费也让杨红蓉一贫如洗。
为了生活，杨红蓉嫁给了白志彬。白志彬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有车有房。不过别误会，他可不是高富帅，而是双眼斜视的残障人士。婚后不久，白志彬就出轨了。更糟心的是，他后来还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
杨红蓉当初嫁给白志彬，是冲着他的房产，现在白志彬变成植物人，杨红蓉没有心情伺候他，于是先后雇了六个保姆来照顾他，但那些保姆后来纷纷辞职。
原因是，护理病人钱少事多，不划算。杨红蓉雇的第七个保姆叫刘亚丽，她照顾白志彬很用心，这引起了杨红蓉的好奇。
刘亚丽为什么要对白志彬如此尽心尽力呢？原来，刘亚丽的母亲两年前得了重病，刘亚丽由于工作关系，没能及时赶回老家照顾母亲。母亲病逝后，她非常愧疚，不久就得了抑郁症。
后来，刘亚丽偶然发现，当护理工能缓解抑郁症状，还能让她感受到自我奉献的价值。
从那时起，她就真心爱上了护理工作。在别人眼中，护理是低贱的职业，但对刘亚丽来说，护理是一种自我救赎。所以，她才会尽心尽力的照顾病人。
得知真相后，杨红蓉震惊之余，也被刘亚丽的话所点化。经过慎重考虑，她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去更广阔的世界找回真正的自我。
小说里，四个人物身上各有各的痛点。杨红蓉有两大痛点，一是让她倍感耻辱的裸替生涯，二是孤苦无依的乡下人身份。
她母亲的痛点是，自己得了癌症，拖累了杨红蓉；白志彬也有痛点，他为自己的农村出身而自卑不已，娶杨红蓉的目的，就是为了显摆，以满足虚荣心。
至于刘亚丽，她的痛点是未能尽孝。故事里，刘亚丽更像是一个精神符号。她的出现，成为杨红蓉的救命稻草，让杨红蓉免于沉沦。
故事以《色身》命名，带有佛教悲天悯人的情怀。
从杨红蓉最后的彻悟里，我们能感受到一点，那就是，只要人活着，就会有疼痛。
当一个人真正认识自己，并接纳自己以后，才有可能活出真实的自我。
⒉
痴迷性爱，只是为了获得尊严
《抚摸》和《丑闻》里的两位女主角，都是知识分子。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性压抑。
《抚摸》里，张子屏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寄居在姑姑家，青春期时被姑父性侵。大学毕业后，她成为一名图书管理员，后来邂逅了“灵魂伴侣”李觉。
请注意，这里的灵魂伴侣是加引号的。李觉四十岁，常来图书馆看书，一来二去，就和张子屏混熟了。
李觉又是请张子屏喝咖啡，又是给她做晚餐，让张子屏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不久他们就同居了。但相爱容易相处难，渐渐地，张子屏发现李觉没什么真本事，因而对李觉升起了轻慢心。
与此同时，李觉也开始疏远张子屏，甚至不回家了。这时，张子屏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她虽然不再爱李觉，但她的身体却在期盼着李觉。
为了挽回已变心的李觉，张子屏不惜百般作践自己。然而，所有努力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羞辱。故事结尾，张子屏的精神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和张子屏的低微身份不同，故事《丑闻》里，张月如是大学老师，这一身份让她很有优越感，但讽刺的是，她在大学里混得并不如意，既没有像样的学术成果，也很不受学生待见，唯独院长李文涛对她还不错。
李文涛是个情场老手，没费吹灰之力就潜规则了张月如，随后又无情地抛弃了她。
失落的张月如去酒吧喝酒，结识了酒吧老板周小华。
周小华初中毕业，没什么文化，却热爱文艺，一听说张月如是大学老师，立刻表现出很崇拜她的样子。张月如在学校混得惨不忍睹，突然这样被人仰视，顿时有一种乞丐变女王的感觉。
在周小华面前，张月如重新找回了自信。两人聊托尔斯泰、聊陀思妥耶夫斯基，聊尼采，聊着聊着就聊上了床。后来张月如才得知，周小华是有妇之夫，而且他很爱妻子。
周小华没有像李文涛那样抛弃张月如，两人依旧保持着情人关系。只不过，周小华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尊重张月如了。他只把她当作玩物。而此时的张月如，也失去了对生活的最后一丝希望。
一天夜里，张月如和闯入家中的强盗发生了性关系。故事结尾，心如死灰的张月如悄悄拿起刀，朝强盗的后背刺去。
这两个故事里，性爱是重要的元素。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认为性是不洁的、羞耻的，尤其是女人迷恋性爱，那更是为人所不齿。
从表面看，张子屏和张月如都沦为了性爱的奴隶，可实际上，她们对性爱的痴迷，不过是为了证明自身的存在而已。
张子屏从小被性侵，内心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而张月如在大学处境狼狈，活得很没有尊严。相似的受辱的经历，让她们从内心深处厌恶自己，觉得自身没有价值。
所以，当李觉和周小华表现出对她们应有的尊重时，她们深受感动，并很快就与对方陷入热恋。然而，当两个男人变心后，她们的精神世界也彻底崩塌。
为证明自身的存在，而投入一段虚幻的恋情，爱过之后，迟迟不肯走出虚幻，正是这两个女性的可悲之处。
人性的弱点之一，就是喜新厌旧。靠性爱的方式博取对方的欢心，换回的只能是自取其辱。
心理学家李雪说：“迎合者永远不会获得对方真正的爱和尊重。为自己起舞的人自然赢得掌声。爱情保鲜的秘诀，就是活出自己。”
如果张子屏和张月如也懂得这个道理，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⒊
畸形的母爱，是一场罪与罚
自古以来，母爱都是被颂扬的。而故事《圣婴》里，却出现了一位面目狰狞的母亲形象。
六十岁的底层市民宋怀秀，早年丧夫，和智障的女儿格格相依为命，一家两口靠抚恤金艰难度日。宋怀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她就越来越心急。
急什么呢？她担心万一自己去世后，没有人来照顾智障的格格可怎么办。为了能给格格找个好归宿，她苦心设下层层圈套，最终将外省打工青年许峰招赘家中。
许峰虽然和格格领了证，却一直不愿意和格格同房。想想也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怎样可能爱上一个智障的女人呢？许峰之所以娶格格，说白了，就是为了能在这座城市扎下根。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交易。
许峰不愿意和格格同房，这让宋怀秀心怀不满。她怕许峰变心，就三番五次逼迫许峰，但许峰就是不从。
为了能将许峰永远留在家中，陪伴和照顾格格一辈子，在和许峰大吵一架后，宋怀秀竟然当着许峰的面跳了楼。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许峰内疚一辈子。因为只有让许峰内疚一辈子，他才会死心塌地地对格格好。
人们常说母爱伟大，却很少有人看到母爱的吞噬性。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慈悲，很可能是对另一个人的残害。宋怀秀看穿了许峰，知道他是外省人，没钱、没房、没背景，像这样的男青年在城市一抓一大把。
智障的格格嫁给这样的人，最让宋怀秀放心。于是，她才苦心布局，诱惑许峰，最终把格格强塞给了许峰。为了让许峰心理平衡，她还殷勤地给他介绍工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留住许峰。
当许峰开始有所反抗时，宋怀秀又自导自演了一出苦情戏，希望用眼泪打动许峰。当许峰无动于衷时，宋怀秀便祭出大招，自杀身亡。
作为母亲，宋怀秀把格格视为自己的生命。她说：“我陪不了格格多少年的，迟早要离开她的，如果我死了，你让她怎么活。”
这段话是宋怀秀内心的真实写照，由于时刻都怀有死亡焦虑，她才愿意赌一把，为了女儿甘心赴死，以便道德绑架许峰。
这种母爱，带来的震撼不言而喻。然而，这种母爱值得称颂吗？这个问题可能没有答案，因为每个人都能从中解读出不同的意味。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了弱智的女儿，一个母亲可以倾其所有，可以丢掉尊严，甚至把命也搭上。在我看来，这是母性的本能所决定的，和伟不不伟大其实没有关系。从宋怀秀身上，我们看到更多的是身为人母的可怜与无奈。
⒋
一切皆在变，疼是因为不适应变化
《圣婴》里，宋怀秀为了女儿的幸福，走向了自我毁灭。这是何等扭曲的情感。而故事《柳僧》里，也有一位老母亲，她和宋怀秀迥然不同。
这位老太太六十多岁，小时候父母双亡，被嫂子折磨得很惨，结婚后和丈夫从山西来到湖南谋生，在纺织厂干了大半辈子，后来老伴儿去世，留下母女二人。压抑而无趣的生活让老太太患上了抑郁症。
老太太的女儿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刚离婚，工作也丢了，生活一团糟。这对母女之间关系比较微妙，老太太是个话痨，为人还特别作。女儿性格强势，动不动就当众直接怼母亲。因此，老太太很怕女儿。
虽然母女俩关系不是很和谐，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眼看母亲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为了满足母亲的回乡夙愿，女儿带母亲踏上了回乡之路。
天黑时，母女俩终于赶到老家，住进了老太太的哥哥家。母女俩几十年没回过老家，村里人一听说她们回乡了，都三五成群地跑过来看热闹。趁这个机会，老太太也狠狠地炫了一把富。
在村里住了七八天后，老太太决定去见见当年的老情人。为了见老情人，老太太回乡之前，还特地买了一个价格不菲的钱夹当礼物。见到老情人时，老太太有些失望。
当年英俊的老情人，如今头发花白，还瞎了一只眼，看上去阴森诡异。老情人生活处境很不好，两个儿子都是光棍，一家人穷得叮当响。这次见面，看到一切都物是人非，老太太颇有些伤感。
第二天，老太太便和女儿踏上了返程。路过一片柳树林时，老情人和他的两个儿子拦住老太太母女的去路。他们是要来送老太太母女吗？不，这三个男人是冲着这对母女的钱财来的。
最后，老太太和她的女儿都沦为了刀下鬼。
尼采说：”人是一种复杂的、爱撒谎的、狡诈的和不可思议的动物。”中国自古也有“人心隔肚皮”的说法，它们说的都是人性的复杂性。在时间的洪流里，每个人都在不断变化。
老太太这些年改变了很多，与此同时，残酷的生活也把老情人逼成了杀人犯。
孙频说，《柳僧》是她很喜欢的一篇小说，原因是，小说里有一种疼到极致的深情。
而极致深情的反面，便是最酷烈的疼痛。这个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丑恶，也看到了深情的代价。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人性在时间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如果我们感到疼痛，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适应生活的变化。
⒌
疼与爱相生相伴，若没有疼，便不会有爱
五个故事，五位女性，演绎出了五种人生之疼。她们的疼痛，说到底，是精神上的流离失所。而这种精神危机，其实不仅限于女性，而是全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
法国作家乔治桑说，与其说小说好像是生活，不如说生活就像是小说。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人不疼痛，没有一种生活不疼痛。有时候疼痛过于强烈，反而会演变成一种更具有创造性的东西。
比如，画家梵高在最痛苦的时候，割掉了自己的一只耳朵，并把残缺的自己画成了自画像。这就是人痛苦到极点时，所迸发出的惊人创造力。
孙频说，她之所以把小说集取名为《疼》，是因为她相信所有的疼痛都深藏在每个人物的骨头里、血液里、藏在生活的每一个瞬间里。
还能感到疼痛，是因为我们还没有麻木。从这种角度看，疼痛是一件好事。它能促使我们去反思生活，反思自我。在不断地反思中，生命也会呈现出它的本来模样。
其实，对人生而言，除了死亡，其他的都是擦伤。在一次次擦伤中，我们才能真正成长，真正学会去爱。而在所有的爱中，自爱最重要。一个懂得自爱的人，便会走出生活的泥潭，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诗人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鲁迅先生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疼痛是生活的常态，敢于面对生活的伤痛，需要非凡的勇气。而一旦拥有这种勇气，学会和自我和解，就能活得更清醒、更真实，更有力量。而这，才是人间正道。
没有黑夜，便没有光明；没有苦难，便没有幸福。愿每个人都从黑夜和苦难中萃取精华，享受到生命本身所带来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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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才华水木君
水木文摘(mweishijie)原创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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