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还拍了一部关于记者的纪录片 ｜ 记者节
2017/11/8 南都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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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8日，中国记者节。推荐一部关于韩国媒体争取自由的纪录片给大家——《共犯者们》(?)。
▲ 《共犯者们》海报
《共犯者们》是韩国独立媒体“破除新闻”(Newstapa)制作的纪录片，讲述政府先后撤换两大电视台——KBS与MBC的管理层，以操控新闻采编权，同时，两台员工不断抗议电视台沦为政府喉舌。
▲ 2008-2016年，韩国新闻自由情况(对比朝鲜)。无国界记者(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是一个致力保护记者免受迫害并推进新闻自由的政治性国际非政府组织；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是一个国际性的非政府组织，接收美国政府和其他基金会资助。 ? 制图：NGOCN
尽管《共犯者们》公映审核没有受到阻碍，但在公映前一周，片子遇到禁映风险——MBC新、旧社长等5名高层人员认为该片歪曲事实，以侵犯肖像权和公开权申请禁映该片。幸好，首尔地方法院最后驳回申请，法院认为：
影片制作目的在于探讨投诉人任职期间的MBC，怎样无法担起公营广播的角色等公共利益，有充分公开投诉人影像的正当且重要的理由。(《明报》报道)
介绍这部影片之前，先给大家科普一点韩国的媒体知识：
《共犯者们》的主角兼导演叫崔胜浩。他曾经也是一名MBC的员工，负责一档调查类节目《PD手册》。
▲ 《共犯者们》截图
2012年6月20日，崔胜浩被解雇。而解雇的缘由，还要从2008年李明博就任韩国总统开始说起。
2008年，崔胜浩所在的MBC的《PD手册》报道了韩国允许进口的美国牛肉疑为疯牛病牛肉。这个消息引发超4万名市民聚集抗议。最终韩政府宣布再次延长美国牛肉进口禁令，但MBC报道被指夸张，存在翻译不实之处。
▲ 电影《举报者》改编自《PD手册》揭发首尔大学教授黄禹锡研究出现伦理与造假争议。
在舆论平息后，韩国检方以报道偏颇，损害公务员形象为由调查《PD手册》，甚至要求查封MBC。由于拒不出庭，《PD手册》节目的导演以及编剧等4人于2009年4月28日被韩国警方逮捕。
在政府压力之下，MBC社长严基永向理事会递交了辞职函。MBC随即空降了新社长——亲李明博政府的金在哲。《PD手册》的编导、记者被调离。
▲ 在MBC召开是否受理严基永辞去社长理事会前，有MBC员工抗议。
其他电视台也遭遇类似情况。在李明博上任后不久，韩国监查院就对KBS进行特别监查。监查院最终认为在社长郑渊珠管理下，电视台的节目有强负面影响，要求KBS理事会辞退郑渊珠。
▲ 郑渊珠
尽管KBS大批记者抗议此举，但最终郑渊珠仍被辞退。KBS内部新社长到任，大批时政监督节目被砍掉，调查报道组“被解散”，不少记者被调离非采编部门。
而韩国联合通讯社旗下的新闻频道——YTN——也被撤换社长。自李明博新闻辅官空降YTN后，从科长到记者共6人被解雇。
为了抵抗政权对电视台入侵，MBC自2010年开始就有过不少罢工等抗议行动。2012年初，MBC内部工会表决通过罢工行动，要求社长下台。这次罢工长达170天，是MBC建台史上历时最长、也是参与范围最广的总罢工。受此启发，KBS的员工自发重组工会，也加入到了罢工队伍。
但这场罢工并未达成目标，而且使得罢工员工遭遇公司报复。大批参与罢工员工被公司解雇或者分配到非采编岗位，有员工甚至被分配到滑雪场。而《共犯者们》的导演崔胜浩就是在罢工后被MBC解雇了。
▲ 前MBS《PD手册》导演李愚焕被调离到滑雪场工作。
2013年朴槿惠上台，但政府对舆论的控制并未就此停止。尽管金在哲离开了MBC，但新任社长依然是亲政府人士——金在哲社长时期的副社长安光汉。
控制舆论的危害在2014年的世越号事件中凸显：MBC和KBS均被要求配合政府宣传工作，报道重点侧重于政府救援，瞒报死伤人数，不顾事故原因。
▲ 世越号事件中，MBC的报道，但后来确认仍有学生未被救出。
2016年尾，《中央日报》旗下的有线电视台JTBC爆出朴槿惠“亲信们”事件。在其他媒体接力报道时，MBC和KBS均对此事不做报道与评论。
尽管在报道上难以突破管控，但朴槿惠上台以来，MBC和KBS员工抗议政府干预电视台报道的行动均未停止过。2017年7月，MBC员工纷纷在社交平台上直播抗议，在公司大楼里喊口号。
朴槿惠被爆出“亲信门”后，2017年3月10日上午，韩国宪法法院通过了对总统朴槿惠的弹劾案。韩国法院签发对朴槿惠的逮捕令，她随即被移送至首尔看守所。4月17日，韩国检察院以受贿罪与滥用职权罪对她提起公诉。随着韩国检方对朴槿惠政府黑幕的调查扩大，李明博政府时期的黑幕也进入公众视野。李明博现已成为多起案件的被告。被指有滥用职权、非法干预政局等罪行。
趁着朴槿惠下台，2017年8月底MBC工会以95%比例通过罢工决议，希望在新总统上任之际呼吁电视台改革，争取媒体自由。9月4日，MBC约两千名员工罢工，要求亲朴槿惠政府的理事长高永宙及社长金长谦下台。同时，KBS的约1800名员工也加入罢工队伍，要求朴槿惠政府委任的高层离职，并全面改革公营电台广播法，摆脱政治干预。
▲ 2012年罢工现场。
在罢工将满两个月之际，这次抗争取得了成效：KBS现任社长高大荣涉嫌收取国家情报院金钱，干涉新闻报道被调查。另外，MBC理事长高永宙，11月2日被公司大股东“放送文化基金会”(Foundation for BroadcastCulture, FBC)解除职务。
受罢工影响，韩国众多综艺和电视剧没法正常播出。韩国人怎么看待自己国家发生的媒体罢工呢。NGOCN问了一位韩国伙伴Dokyun，对方说：
“《共犯者们》在韩国十分受欢迎。截至9月18日有超过25万韩国人看了这部纪录片。这对于一个小小的纪录片来说，已经是很庞大的观看量了。这部片受欢迎还是挺荒诞的。它纪录的事情都很滑稽，但却是真实发生的。
“去年冬天(朴槿惠“亲信门”曝光)，很多韩国人都对国内的政治情况很愤怒。很多人认为只有JTBC尽了媒体的职责，KBS、MBC、SBS都没有尽责。直到这部片子出来人们才知道原因。”(采译：小宇)
或许《共犯者们》已经完成它的任务了。影片最后引用了前MBC记者李龙马的一段话：
“我们抗争有意义吗？我觉得光有记录都很有意义了。至少在那种黑暗的时期，我们并没有沉默。”(由TSKS韩剧社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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