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悲剧:我们的社会真的很冷漠吗?
2017/6/9 凭海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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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一事件牵扯到社会与人性,不妨可以与其他类似事件做一对比。

    

     在这个手机互联网时代,新闻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已经到了一个后新闻时代。无处不在的监控,无处不在的直播,似乎将整个世界都纳入人们的视野,让人眼花缭乱,到处都是新闻,也就没有新闻了。事实上,政府对新闻的失控也越来越焦虑,接连出台一系列针对网络的策略,禁止私人介入新闻,甚至干脆封杀了一些影响力颇大的“大V”,理由是他们发布了低俗的娱乐新闻。

    

     就在这个没有新闻的互联网时代,驻马店街头的一段视频被传得沸沸扬扬。视频中,一名女子在斑马线上被一辆出租车撞倒,躺在马路中央。出租车逃逸,过路的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没有人对躺在地上的受伤者表示关注,或者出手相救。接下来,一辆越野车再次从女子身上碾过。现在人们已经知道,该女子已经死亡,肇事司机也已经找到。

    

     互联网最适合传播碎片信息,尤其是有关暴力和性的内容。这段残忍的视频迅速传开并不奇怪。网上观众似乎并没有对肇事司机有过多谴责——虽然他们导致了该女子的死亡,键盘侠们纷纷指责路人的冷漠,由此上升一步,进而对一个人人冷漠的社会表示寒心、愤怒和绝望。由一个小事件发现一个社会的真相,这似乎令每个人都很有点顿悟感。

     从奥斯维辛集中营以来,批评社会大众成为一种潮流,著名如“平庸的恶”。在这起事件中,孤身女子在斑马线无端被撞,肇事司机逃逸,女子挣扎于十字路口,路人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别说拦停车辆,打个报警电话,就连脚步都没有停留,这一下子变成了网友眼中令人齿冷的众生相。有人马上想起那句名言:“没有一滴雨会认为自己造成了洪灾。”一个生命无辜遇难,人一愤怒,便将责任扩散到每个人头上,每个人都有罪。当然也有不少直接指向交规和法律——屡见不鲜的葫芦官断葫芦案,终于制造了一个人人自危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

    

     这起事件与一般老人倒地无人搀扶(不乏故意倒地碰瓷敲诈者)还有所不同。如果人们记性不错,这起灾祸几乎是六年前的“小悦悦”事件的重演,当时也是闻者嘘唏,举国震惊。2011年10月13日,在佛山,一面包车将2岁女童小悦悦撞倒碾压后逃逸,路人无人伸援手,接着第二辆车也从女童身上碾过。有人数了下,有18个路人经过,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救援或报警,最后是一名拾荒者发现后将小悦悦扶起,呼喊救人。当时就有很多媒体和公知以人性沦丧对所有路人进行“道德批判”,一时之间,那个救小悦悦的拾荒者几乎成了天使和雷锋。面对很多媒体,这个老人说她只是下意识的去救人,并没有想太多。

     中国几千年都是传统的乡村社会,生活在宗法伦理之下。在走向现代的最近30多年中,中国社会面临者传统断裂、乡村沦陷、宗族瓦解等一系列亘古未有的巨变甚至说“灾难”,无论是国家工业化转型,还是民众移居到城市社区的建构中,普遍只看重硬件而忽视软件,人与器物处于同一价值体系中,二者从价值上可以轻易互换,严重消解了人和人性的神圣性。各种耸人听闻的暴力新闻不断拉低一个脆弱社会的价值认同底线。如今,“小悦悦事件”的再次发生,让很多充满正义感的人既感到费解,又觉得耻辱,那种挺身而出,拍案而起的人去哪儿了?

     如果这一事件牵扯到社会与人性,不妨可以与其他类似事件做一对比。

     围观下的谋杀

     有一个美国的例子,同样是旁观者对受害者的痛苦无动于衷,当时它也曾引起了新闻界、政界以及科学界的激烈争论。这是一起发生在纽约市皇后区的一桩普通的谋杀案。一位约30的妇女,凯瑟琳·吉诺维西深夜下班回家时在所住的街道遇害。谋杀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轻松带过的话题,但在纽约这样大的城市里,对吉诺维西事件的报道只占了《纽约时报》一个栏目中的很小一块地方。要不是由于一个偶然的错误,对凯瑟琳·吉诺维西事件的报道,也许会与她本人一起在1964年3月的那一天死去了。

     巧的是,《纽约时报》大都会专栏的主编,罗森塔尔在案件发生一周后与纽约市的警察局长共进午餐。他向警察局长问起发生在皇后区的另一桩杀人案,但警察局长误以为他问的是吉诺维西的案子,于是披露了一些通过调查掌握的令人震惊的情况。每个听到事实真相的人,包括警察局长在内,都对此惊愕不已。

     原来,凯瑟琳·吉诺维西并不是很快地、安静地被杀死的。她的死亡过程极其漫长、喧闹、残忍而且相当公开。在最后一刀结束她的求救声之前,杀人犯在长达35分钟的时间里,在街上追逐并袭击了她3次。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38个邻居透过自己家的窗户看到了谋杀案的发生,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举手之劳拨打报警电话。

     罗森塔尔是一名获得过普利策新闻奖的记者,对好新闻有着灵敏的嗅觉。在与警察局长共进午餐的当天,他便派了一名记者去调查旁观者对吉诺维西事件的看法。不到一个星期,《纽约时报》就在头版刊登了一篇很长的文章,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反响——

     在半个小时内,38名皇后区令人尊敬的守法公民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在丘园3次追逐并刺杀同一个女子。有两次,他们发出的声音和他们卧室里突然亮起的灯光都让凶手吃惊地停了下来。但每一次他都返回去,找到她并刺杀她。整个过程没有人一个报警。在这个女人死后才有一名目击者给警察局打了电话。负责该案的弗雷德里克·卢森虽然有25年调查凶杀案的经验,但他仍然对本案感到震惊和不解,不是因为残忍的凶杀,而是所有的好人都没有报警。

     震惊和困惑几乎是所有读过该报道的人的共同反应。这些警察、新闻工作者和读者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38个“好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没有人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甚至连谋杀案的目击者们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每一个被问到的人几乎都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只有几个人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无力的辩解。例如,有两三个人解释说他们“害怕”或“不想卷进去。”但这些理由显然都经不起仔细推敲。给警察局打一个简单的匿名电话就可以挽救凯瑟琳·吉诺维西的生命,而且不会危及到报案人的安全和自由。不,他们不采取行动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或不愿使自己的生活复杂化。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就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此后《纽约时报》以及其他媒体都在强调当时惟一能够得到解释:目击者就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对这种事情没有关心到想要被卷进去的地步。美国正在变成一个自私自利、麻木不仁的国家。现代生活,尤其是都是生活的紧张忙碌,使我们的心肠变得越来越硬。我们的社会已经变成了一个“冷漠的社会”,人们对自己同胞的困境越来越漠不关心。

     为了支持这种解释,大肆渲染公众冷漠的新闻报道不断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上。实际上,继罗森塔尔将事实真相公布于众之后,《纽约时报》也发表了以“冷漠”为主题的连续报道。一批脱离实际的社会评论家也站出来,支持这种解释,这些人似乎从来就不会向报界承认自己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们也认为吉诺维西案件具有重大的社会意义。毫无例外,所有人都用到了“冷漠”这个词。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词也出现在《纽约时报》头版新闻报道的标题中,尽管大家对造成冷漠的原因做了不同的解释。有一种说法把人们的冷漠归咎于电视暴力的影响,另一种说法则认为这是由于人类的攻击性受到抑制造成的。但大多数人都把都市生活的“非人性化”与“特大城市社会”以及“个人与群体的疏离”这些概念扯在一起。甚至连罗森塔尔这个最先披露这个事实并最终以此事件为题材写了一本书的人,也支持这种城市导致冷漠的理论: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为什么当吉诺维西遭受攻击时,38个人都没有拿起电话,因为人们对自己的认识总是不够深入。但是我们可以假定,他们的冷漠无情确实是大城市的一个特征。这几乎是一个关系到我们在心理上是否能生存下来的大问题。假如一个人被几百万的人包围并要承受他们施加的压力,为避免受到他们的伤害,惟一的办法即使尽可能地忽略他们。在纽约以及其他大城市中,对邻居们及其所遇到的麻烦视而不见,正是生活中的条件反射。

     心理学家的解释

     吉诺维西事件越炒越大,不仅罗森塔尔把它写成了书,这件事被拍成电视片,甚至上了百老汇的舞台。这件事也成为一些心理学家感兴趣的案例。

     纽约的两位心理学教授比伯·拉塔奈和约翰·达利仔细研究了所有关于吉诺维西事件的报道,然后运用他们社会心理学知识,得出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解释,那就是因为有38个目击者在场。以前的报道都毫无例外地强调虽然有38个旁观者,却没有任何人采取行动。但拉塔奈和达利则认为,没有任何人采取行动恰恰是因为旁观者太多。两位心理学家推测,当发生紧急事件的时候,如果有许多旁观者在场,那么任何一个旁观者出面帮忙的可能性都不大。原因至少有两个,每一个人的责任感都下降:“也许其他人会帮忙的。也许有人已经这样做了。”所以,当每个人都以为其他人会去帮忙或已经帮了忙时,结果却是其实没有一个人帮忙。

    

     心理学上有一个著名的现象,就是“房间里的大象”,一只大象在房间里,但却每个人都装作看不见,这似乎就是安徒生写的《皇帝新装》。回到这个案例,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有时候要判断一件事是否紧急并不容易。比如说,倒在路上的这个人是心脏病发作了还是一个醉汉睡着了?街上传来的刺耳的声音是枪声还是卡车逆火发出的声音?隔壁发出了喧闹声,是有人受到了袭击需要叫警察来解决,还只是两口子吵架,外人最好不要介入?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我们碰到这种不确定的情况时,自然就会先去看周围其他人的反应。从其他人的反应中,我们可以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紧急。

     在今天的中国,也经常可以看到、听到类似的新闻报道。而且媒体上也有着同样的认识,认为是世风日下。对此,我认为应该从群众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去理解和解释,群龙不治水,在场的人越多,主动挺身而出的人就越少。其实,如果在场的人只有一个,挺身而出的可能性反而增加。小悦悦事件中,拾荒老人之所以招呼路人来救孩子,或许是她以为是自己发现了小悦悦,而其它人没看见。

     作为一种对比,此事发生在街头,现场的人们安之若素,视若无睹,却在远离现场的电脑和手机屏幕上引起一片激愤,每个人都正义感爆棚,真有点“网友不上街,路人不上网”的样子。”如果按那两个心理学家的解释说,就是因为现场有很多人,而电脑和手机前,每个人都独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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