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县铁链女,终于在小说里得到了拯救
2022/5/20 15:12:16 虬髯客很忙

     丰县铁链女已经淡出了大众视野。

     她现在怎么样,什么境况,是否与家人见面,甚至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对她来说,过去生活在世界上的几十年,就像活在地狱里一样吧。

     今天,我要推荐一部作家欧阳乾的短篇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原型就是丰县铁链女。

     不同的是,在小说里,她终于得到了拯救。

     因为她变成了复仇者。

     《复仇》

     我十岁那年,知道了我舅妈原来是被拐卖到这里的。

     那天晚上,我去柴房给她送饭,她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另外一个城市的地址。

     舅妈趴在我耳边,哆哆嗦嗦地说:“这是我以前的家,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我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嘴角流下的涎液,惊恐地跑出了柴房。

     身后传来了舅妈的哀嚎:“这里每一个人都得死!都得死!”

     /1/

     三舅家住在苏北农村,一个叫“后洼寨”的地方。他家院子里有一个柴房,我平时从来不敢靠近那里,因为里面关着一个疯女人。

     她瘸了一条腿,脚踝上还拴着一条铁链。每次靠近那里,都能听到她拽动铁链的声音,还有“呵哧呵哧”的喘息声,就像动物一样。

     那是我的舅妈,但我从来没叫过她。

     他们说,舅妈是一个神经病,所以得用铁链拴起来,要不然就会发疯。有一次过年回老家,我看到三舅打她,解下腰带,用皮带扣那一端没头没脸的抽,舅妈一边哭一边往前爬,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可是铁链子就那么长,她爬到柴房门口,就再也爬不动了。

     三舅一边打还一边骂:“跑!再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我的表弟龙龙就坐在那里,嘴里啃着鸡爪子,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妈挨打。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跑出去喊人,我妈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抱住三舅,“哥,停手吧!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打死这个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吃了我这么多年的饭,还想着往外跑!”

     三舅一把将我妈推开,继续抡起皮带没头没脸的抽。我妈没办法,只能转过身,紧紧捂住我的眼睛。

     那天的殴打持续了至少半个小时,三舅停手的时候,腰带上溅的全都是血。舅妈趴在地上哼哼着,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而就在这时,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她的亲生儿子龙龙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拽起她的头发问:“还跑不?”

     舅妈没有回答。

     龙龙提高嗓门又问了一句:“我问你还跑不?”

     舅妈的脸上全都是血,两只眼睛肿成了一道缝,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带着血沫子。

     龙龙松开了她的头发,嫌弃地拍了拍手,“再跑,打死你也活该。”

     那年我十岁,龙龙比我小几个月,但我从骨子里惧怕这个弟弟。

     三舅打完人后,重新扎上腰带,连血都不擦,就回屋里打麻将去了。

     牌桌上,一个秃头男人笑着说:“你知足吧,别不知好歹,人家不管咋说还给你留了个娃。不像我那个婆娘,嗨……说起来都晦气。”

     三舅抽着烟,表情颇为自得,“你就是下手太轻了,这女人就得打。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

     “你以为我打得少,她那只眼睛是咋瞎的?就是被我打的!谁能想到这婆娘属狼的,心这么狠,操!白瞎了我当初花的两千块钱。”

     三舅忽然俯下身子,神秘兮兮地问:“生几个了?”

     “三个了。”秃头男人手里捏着一张麻将,恨恨地搓着,“生一个,掐死一个,女娃娃也就算了,关键中间还有一个男娃……你说这当娘的,心怎么这么狠。”

     秃头男人叫常栓,他的婆娘我见过,一只眼睛是瞎的,上面有一道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砍的。她有时候在院子前头挖野菜,看到我,会抬起头笑一下。

     那女人长得很秀气,虽然瞎了一只眼睛,看上去一点也不狰狞。但她的心却像钢铁一般冰冷,每生下一个孩子,都会亲手掐死,已经连续掐死了三个。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恨意。这女人刚被卖过来的时候,誓死不从,常栓全家人出动,剥光了她的衣服,有人按住她的手,有人按着她的腿,常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第一次霸王硬上弓。

     据说,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常栓还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破抹布。

     舅妈也知道这些事情,但她终究没有这么心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不去手。

     /2/

     那年夏天放暑假,我又回后洼寨去玩。舅妈依旧被锁在那个柴房里,臭哄哄的,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味道。

     三舅把剩饭盛出一碗来,让龙龙给他妈送过去。可是龙龙嫌柴房太臭,不愿意去,就让我过去送饭。

     我向来对舅妈是恐惧的,因为自打我懂事起,就知道舅妈是一个神经病,她不仅喜怒无常,而且就像动物一样,连话都不会说。她每天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不停地拽动脚踝上的铁链,“哗啦哗啦”,像妄图解开封印的魔鬼。

     所以我连连摇头。

     “怕啥!”龙龙推了我一把,“你怕她干啥?”

     “她是你妈,你不用怕。可我不敢。”

     “有啥不敢的,就是一个疯女人。”龙龙把饭碗塞到我手里,说,“你要不放心,拿着棍子进去。”

     于是,我拎着一根棍子,心惊胆战地进了柴房。舅妈听到响动,抬起了头,发现是我,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木然的眼神里忽然有了一丝波动。

     我放下碗就要出去,舅妈忽然朝我招了招手:“小乾,你过来。”

     我愣了一下,原来舅妈会说话呀。我还以为她就是一只动物,只知道喘息和嚎叫。

     我转过头看着她,黄昏的阳光从门缝里映照进来,让她蓬头垢面下的五官清晰了起来,其实舅妈并不丑,只是太脏了,如果好好收拾一下,那应该是一张很漂亮的脸。挺俏的鼻子,温柔的眼神,这个时候的她,就像一个慈母般让人感到温暖。

     我不自觉地就走近了她。

     忽然,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仿佛里面要射出万道金光!紧接着,她把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塞进了我的手心里。

     我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一下子呆在了原地。舅妈把我抱在怀里,贴在我耳边哆哆嗦嗦地说:“这是我原来的家,小乾,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我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嘴角流下的涎液,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猛地挣脱了她,逃命似的跑出了柴房。

     身后传来了舅妈撕心裂肺的叫声:“这里每一个人都该死!都该死!”

     我跑到外面,惊魂未定,只觉得头晕目眩,停了半晌,才想起来手心里有一个纸团,都快被我的汗水浸透了。我把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上面用铅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地址,“XX市XX区XX大院5弄32号”,是很远很远的一个城市。

     这时,三舅迎面走了过来,我急忙把纸团揣进了兜里。三舅察觉出了我的异样,问道:“没事吧?”

     “没,没事,就是太热了。”我敷衍了一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尽量不去接触他的目光。

     我一直踱步到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舅妈不是这里的人,她原来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虽然所有的人都对她的来历缄口不言,但我已经明白了,她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她应该是被人卖过来的,就像一头牛,一只羊那样。

     常栓的瞎眼婆娘也在河边挖野菜,为了防止她逃跑,没有给她穿鞋,她就赤着脚踩在荆棘地里。她看到了我,抬起头笑了一下,仅剩的那只眼睛在夕阳下模糊不清。天边有几朵云彩,红的跟血一样。

     我的心扑通乱跳,急忙扭过头跑了。

     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说出去了,三舅可能会把舅妈打死。

     那个纸团,就一直藏在我的身上,像一个巨大的梦魇压在我的心里,让我夜夜惊醒。我挨完了一个暑假,回到了县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个纸团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但是那天晚上,我还是从梦中惊醒了,舅妈凄厉的嚎叫声仿佛从枕头里传了出来,直直地扎进了我的耳朵。

     我光着脚跑下床,哭着去门口翻那个垃圾桶。那个垃圾桶好臭啊,跟舅妈身上散发的味道一模一样。我的两只手黏糊糊的,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了那个纸团。

     第二天,我去邮局寄了一封信,按照纸条上那个地址。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写,只留了一个舅妈现在住的地方。

     但我没想到,这一封信,却酿成了一场弥天大祸。

     /3/

     半个月后,一辆面包车在凌晨时分悄然开进了后洼寨。

     村里大部分人还在睡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薄雾中。

     从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灰白,戴着眼镜,他小心翼翼地按照提前打探好的路线行进着,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没过一会儿,他来到了关押舅妈的柴房前,打开了门,一股积郁许久的臭气扑面而来。

     男人没有掩鼻,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没想到曾经一个风华正茂、青春逼人的女孩,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舅妈看到男人,猛地张大了嘴巴,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男人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发声,两个人就这么抱头痛哭着,却只敢流泪,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哭了一会儿,中年男人用钳子剪断了铁链,扶着一瘸一拐的舅妈直奔面包车而去。刚上车,司机就立刻发动了车子,想赶紧离开这儿。

     汽车开出没多远,忽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她赤着脚,像风一样奔跑,哪怕脚底被砾石磨的全都是血,她也毫不在乎。终于,她追上了面包车,拼命地拍打着车门。

     舅妈转过头,看到了在车外狂奔的瞎眼婆娘。她急忙道:“停车,这个姑娘是跟我一起卖到这里的,我要带她出去。”

     车子停了下来,瞎眼婆娘上了车,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在大洪水来临之时登上了诺亚的方舟。

     两个受尽折磨与蹂躏的女人,在诺亚方舟上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但她们高兴的太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瞎眼婆娘耽误了时间,或者是村里的人早有防备,总之,面包车还没有开到村口,就被拦了下来。好几个拿着铁锹的村民逼停了汽车,用力敲打着车窗,气势汹汹地喊道:“下来!下来!”

     中年男人见状,急忙吩咐司机道:“快,开车,千万不能停,冲出去!”

     但司机不敢再往前开了,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面包车前,就地躺了下来。那意思很明显:想走,就先从我身上轧过去。

     瞎眼婆娘急得大叫:“轧过去!轧过去!”

     可司机哪里有胆?他只能熄了火。

     他们万万没想到,为了防止被卖过来的女人逃出后洼寨,这些村民早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善的防备机制。此刻面包车被前后夹击,插翅难逃。

     ……

     舅妈的命运如何,她与瞎眼婆娘能否逃出生天?残酷的现实又是怎么一步步把她逼成了复仇者?她又是如何让这些愚昧且邪恶的村民血债血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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